《西川一季》腐圈渣女

5、各取所需

　　下午，政教处办公室，董天策用余光睨着李西川和季唐，盘算着如何教训二人。
　　“立正，头抬起来，目视前方，双手紧贴裤缝，夹紧站好……”董天策缓缓道。
　　罚站的两人按照要求做好姿势，季唐的动作不够标准，先糟了骂：“季唐你觉得猪有你懒不？虾有你弯不？站直了，当年你爸在我们那一届也是个人物，怎么你就每天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李西川躺着也中枪，胸中一顿，脸上顿时阴转多云，不妨又碰上了一道闪电。
　　董天策扬着下巴睥睨李西川：“你体育队的是吧？头脑不聪明就算了，训练也不好好训，你说天生你这种人有什么用？估计以后啊，下等人你都做不好，你就是社会的渣滓，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
　　说的人无差别攻击，听的人却被戳到了痛处，一向皮厚的李西川内心涌起一股不甘，本来舒展的手指扣向手心，紧紧地捏住拳头。
　　李西川正待发作，却听到旁边季唐开了口。
　　“董老师，您不觉得您说得太过分了吗？”季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对深黑色的眸子却锁定董主任，露出征询的神色。
　　董天策倒是没有想过会受到学生这种心平气和的“建议”，一时间愣了半晌，季唐又说：“我觉得我们学生也有得到人格尊重的权利，您刚才说话都带上我们的家人，这算不算人身攻击？而且，您一句话就看死了体育生，那咱们学校开设这个科目是不是都没有必要了？”
　　季唐头脑清晰，李西川眼前一亮，董天策心里一懵。
　　“你.....你还有理了？”备受刺激的教导主任心里盘算着如何度过这个尴尬，毕竟季唐提出的问题有点...难以反驳。
　　董天策叉着腰，腿上换了几次重心，终于想出说辞，“好，说你们几句就是不尊重人格了，你们干出什么让人尊重的事儿啦？在厕所打架吗？随意冲撞老师吗？季唐，我真该好好和你爸谈谈。”
　　“这么喜欢讲义气是吧？行，我给你机会，”董天策指着季唐咬牙切齿，“你和他给我扫一个月厕所，另外每人写两千字检查，明天下午交到这来，听清了没有？”
　　“什么？”李西川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听个处罚都注意力不集中，难怪次次成绩年级垫底，也不知道厕所的沼气能不能给你脑子开个光。”董天策抖着手里的课本，又道，“不准给我偷懒，从明天起，我和你们班主任不定时抽查你们的劳动成果。”
　　罗刹？李西川心里有点懵，虽然梁主任他不放在眼里，但是班主任“罗刹”他还是要忌惮三分的，这人当年也是鹅城的传奇人物，正经混社会的，虽然现在已经成为了祖国的园丁，但估计还有残留的暴力倾向，每次做化学实验时看到试剂激烈反应时变态的兴奋……每次看到他那张阴仄仄的脸，李西川都不免联想：说不定哪天运气不好就会中了这人调制的毒物试剂。思及此处，他叹了口气，勉强接受了要扫厕所的命运。
　　终于“渡劫”完毕，李西川和季唐一起回教室，想到他刚刚关键时刻替自己说话，对他的印象不免好了那么一点。
　　“哎，刚才帮我说话，谢了啊。这样吧，下次你再被别人打，我可以给你一次求助机会。”李西川说。
　　“不用了。我顶撞教导主任不是为了帮你，是因为我想。”季唐不想跟这种冲动分子搅在一起，但仔细一想，倒也不是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又道，“如果你实在想报答，扫厕所你就一个人去吧，我嫌脏。”
　　李西川气得跳脚：“靠，你嫌脏老子就不嫌脏了？你休想！”
　　季唐皱着眉看李西川：“不是你自己提的帮我？我目前就需要这么帮。不然....作为交换，我帮你写检查，看你也是写不出来的样子。”
　　“我……”李西川语塞，两千字的检查确实……太难了，不过这样就要扫一个月厕所难免太吃亏了，“一份检查就想忽悠我？”
　　“扫厕所我确实是干不了，你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提。”
　　季唐从小被陈学芳影响，有轻微的洁癖，在他看来，三中厕所就是一个出来都得洗鞋底的存在，要不是人有三急，他甚至都不愿驾临。饶是如此，每次看着那一排通着的小便池，他都仿佛能感觉到一股绿色的沼气从下面幽幽地泛起来....现在让他去打扫？
　　不可能。
　　李西川瞅了瞅季唐，突然觉得男厕所确实和他不太搭，虽然三中的校服质量样式都次得很逆天，但是季唐皮肤白，整个人还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穿着水蓝色的校服走在鹅城非土即泥的街道上，真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中考给我抄？”他试探道。
　　“好。”
　　“这么好说话？”李西川斜睨了季唐一眼，得寸进尺，“给我带一周早饭。”
　　“好。”季唐有求必应。
　　“季唐，我不欠别人人情的哈，”李西川自认做了比划算的买卖，有点吃人嘴软，“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说还来得及，之后再……”
　　“李西川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拿扫厕所换早餐，不觉得有味儿吗？”季唐的声音轻轻的，刚好够李西川听到。
　　“哎～我去你讽刺我？”李西川上去追打，罪魁祸首早就走远了。
　　跟季唐达成交易之后，李西川就开始了扫厕所的生涯。
　　说是扫厕所，其实就是争取让梁狗和罗刹来视察的时候看到自己孤独、勤劳、悔恨的身影，这对于李西川这种违纪熟练工并没有太大难度。
　　让他头疼的是，每天在厕所待的时间太长，总觉得自己身上被熏渍出一股屎味儿，害得他每次扫完都不敢直接回教室，非得去操场跑几圈散散味儿。
　　没多久，他这种“勤于苦练”的体育精神让原来想将他逐出师门的老姜十分感动，竟然在体育队里公开夸奖了他并鼓励大家学习“西川精神”。无缘无故成了典型，这让李西川觉得老姜当体育老师可惜了，应该改行去当编剧，狗血的那种。
　　而季唐答应李西川的条件也都兑现了，却不是以他喜欢的方式。
　　季唐检查写的快，第二天早课课间就写完了，李西川捧着字字椎心泣血的检查，佩服之情溢于言表。不过细看之下，却发现季唐这小子“自我检讨”得也太过了，什么“奇装异服”、“性格浮躁”、“不思进取”之类的词铺满全篇，不留情面地对李西川进行精准鞭笞，看的李西川五内郁结。
　　虽然生气，但李西川也是骑虎难下，下午就要交检查，自己现在重新写显然不可能，两相权衡之下，只得闷头抄了。
　　季唐的字很好看，属于大体齐整，单看却透着几分飘逸的类型，李西川看着这篇检查逐渐变成自己的狗爬字体时，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抄完之后，李西川竟一反常态地保存了检查的原稿。
　　最让他发愁的是季唐带的早餐，每天都是牛奶、鸡蛋、面包这“老三样”，简直淡出鸟来，特别是早上扫完厕所回来再吃这个，总想呕吐，本来打算对季唐吐槽，结果却看到对方一模整齐也吃这一套，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李西川向来只擅长于正面刚，被季唐这一阵操作弄得有点怕了，更加得出季唐是个扫把星的结论，只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找季唐说早餐不用带，变更为今年所有考试都给抄。
　　实践证明，李西川真的躲不起。
　　这天，他扫完厕所回教室，还没进门就把外套甩出去，没扔准，刚好落在一个人的头上。
　　那人幽幽地拢下这坨臭云，摁到刚刚坐下的李西川鼻子上，面无表情地问道:“李西川，你到底是在扫厕所，还是在跳粪坑啊？”
　　李西川也是突然被自己衣服上的味道熏到了，条件反应地说:“我操这么臭？我还专门去操场散过！”
　　“……”
　　“季唐？！”看清座位旁边的人以后，李西川疑惑道：“你干嘛坐这儿？”
　　季唐眼皮动了下，道：“罗刹让我搬到这儿来的，要不你去问他？”
　　李西川郁结，季唐犯了错，罗刹把他发配到这儿，到底是在惩罚季唐，还是在惩罚自己啊？最后一排本来是个“三不管”地带，平时学渣们在这小日子过得挺好，现在来了一学霸，以后得多不方便？
　　“我靠，季唐，你真的有毒。”李西川垮了脸，瘫在座位上，翻开第一节课要用的数学课本，突然发现里面夹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小信封。
　　他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知道这就是传说已久的情书，心里不免升起了几簇自恋的小火苗，兀自勾起了唇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首四言诗，看体式应该是在诗经上抄的，写着什么“彼狡童兮，不与我言.....不与我食....”之类，反正意思就是喜欢他，再往下一看，居然还有署名，工工整整写着“翟燕子”三个字。
　　这名字好像一弯无情的铁钩子，把那晚在龙泉的记忆全部勾出来，令李西川如同被一盆凉水浇身，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
　　季唐早知道李西川收到情书，而且还看到了翟燕子趁李西川不在给他送信的始末，这会儿又见李西川先得意后烦躁的表现，不禁感到奇怪。
　　“收情书还不高兴啊？”季唐道，“别写在脸上，人看着你呢。”
　　李西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翟燕子刚刚转过头去，耳根子还红着，又想到那晚的一幕，其实....长得还不错，但对比引起他不适的回忆，显然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写的什么鬼诗，语文考试吗？”李西川犹豫了片刻，终于把那封信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季唐当他是真的烦看诗什么的，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翟燕子真是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