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一季》腐圈渣女

4、季唐有毒

　　自从那天之后，李西川失眠了好几天，那个少年的脸来回在脑子里飘，他知道自己那几下子除了皮肤挫伤不会有其他的，心里稍微好受，时而又想“我虽然没给太狠，但魏浩的情绪显然因我而起”，更生烦恼一层，平日上课训练也有些心不在焉，被老姜天天罚着又是扫地又是跑圈，真是身心俱疲。
　　等了四天消息没有回音，星期三终于受不了，播了魏浩电话想问一下情况，谁知这个号已经停机，于是李西川只好厚着脸皮直接找上马三。
　　电话接通之后，马三听他道了缘由，只回答了一句“没事了”，又说让他暂时待着，不用联系，以后用得着的时候自然会叫，语气甚是平静。
　　马三是个靠谱的，不像魏浩花架子不中用，既然说没事儿，那这事儿应该没问题了吧，李西川这样想着便放了心。
　　好歹平了这茬事儿，李西川连失眠病也没了，拿了那五百块，周末去鹅城西头一哥们儿的车场，置办了辆摩托车，又嫌那车一身艳俗大红，于是添了平时没用完的二百，求着那哥们儿帮忙搞成通体黑漆，这才看着没那么土了。
　　虽然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但骑起来风驰电掣，跟平时天天11路比起来天上地下，李西川先自己狠狠环了一趟城，又仗着周末叫了封弋各处浪了两天，到周一终于这车才派上正经用场。

　　“操！”李西川险险把车停在三中门口，刚说了一个字，前轮扬起的土沫子就进了嘴里，他吐了口吐沫，看了眼表——又迟到了。
　　眼尖的门卫隔着窗子瞄了他好几眼，神情有点警惕。
　　确实，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来上学，反倒像是□□来收账的：全套的皮衣皮裤，黑的，胸前挂着的几个铁链子随着他拨弄头发的动作晃动，屁股下面跨着一辆刷漆不太均匀的黑色摩托车，下半部分和他的腿一样蒙上了一层黄土，看着有点脏。
　　他不耐地挠挠头发，从摩托车上跨下来，走到门卫窗前，敲了两下：“哎，麻烦开个门。”
　　里面的人把窗户拉开，一张脸伸出来：“你干什么的？”
　　“来上学。”他回了句。
　　对方疑惑了片刻，还是不放心，问道：“学生证呢？拿出来看一下。”
　　他摸了摸口袋，没找到，转身在摩托车上的包里翻了一通，也没有。
　　“操！”，他又骂了一句，才想起今天换了衣服，学生证还在校服兜里，只能多听门卫啰嗦两句了。但是等他回到窗前的时候，窗户已经锁上了，门卫老头正在里面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他叫了两声，没答应。
　　至于么？别的不说，开学都一个月了，自己没迟到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也该混个脸熟了吧，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到了？
　　行，既然不给开，那就等别人叫开顺便进去吧。李西川知道季唐也爱迟到，按平时俩人碰上的时间，这会儿应该还没到，于是跨上了摩托车，坐着等他。
　　今天的晨曦很好，给三中的校门镶了一层若有若无的亮边，不过这种效果没能拯救它蒙尘的破败感。
　　鹅城街道一年两次的修路工程又到了时候，整个城市被腾地而起的黄土笼罩，寻常身高的人都被淹在里面。三中的校门也一样蒙着厚尘，门垠上的几个烫金大字现在也显得十分晦暗，从门垠和两根立柱框出的矩形图景看过去，上层清亮的蓝天和下层土黄的空气形成了渐变，还有些特别的艺术感。
　　李西川盯着校门冥想了五分钟，还不见有人来，心说那人不会偏今天来的早吧？这不科学。
　　正犹豫着是直接走人还是再等五分钟，等的人终于出现了——季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校服，拎着个Kappa的书包睡眼惺忪地走过来，直接越过李西川，向正往外瞟的门卫大叔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俞叔，麻烦您给开个门。”
　　斜眼睨到他的表情，李西川内心不觉抽搐了一下“平时也没见这么乖巧，呃”。
　　“俞叔”朝李西川努努嘴，露出征询的表情，季唐又喊了一声：“他是我同学，我们班的。”
　　门悠悠地开了。
　　“谢谢俞叔，今天来的有点晚，我下次注意。”季唐撑着桌子和“俞叔”寒暄着。
　　正推着摩托往车棚走的李西川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还“今天”有点晚了，说的跟真的似的，您哪天不晚啊？
　　“哎！穿皮衣的，你干嘛去？先过来把迟到登记簿填一下。”门卫吼道。
　　穿皮衣的，是在叫我吗？李西川皱了皱眉，折回去签名，临下笔又多问了句：“他站这儿一会了，你怎么不让他先写？”
　　一阵诡异的沉默。
　　“他不会不签吧？”李西川放下笔，突然灵光一现，季唐天天迟到，通报批评却比自己少的多，这门卫肯定没少放水，“我操，你连门卫都贿赂？”
　　季唐冷着脸撇了李西川一眼，不置可否，对面那位俞叔却不干了：“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啥叫贿赂啊，季唐这次是意外，再说他刚才都跟我解释了，你自己讨人嫌就算了，还要诬陷我受贿！”
　　李西川汗颜，强词夺理成这样，真是教人开眼了。
　　眼看局势不妙，季唐赶紧安抚大叔情绪：“俞叔您别生气，我这同学他有被迫害妄想症，老觉得有人害他。要不然，我让他给您道歉....您就放我俩走？”说完暗中扯了扯李西川的皮衣。
　　“你扯我也没用，我没错，我不道歉”李西川义正辞严。
　　“麻烦而无用的自尊心”，季唐想。
　　李西川正和门卫对着眼玩熬鹰，教导主任梁有才却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悠悠地往大门方向踱过来。
　　“你俩干嘛呢？才来啊，昨晚睡的好啊？”未看清其人，先闻其声，梁主任一边讽刺着一边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刚刚站定，就一眼认出了李西川，“又是你！李西川是吧？我这个月啥也别干了，精力都浪费在抓你上了，你说你正常到过几次？啊？”
　　他喊得有点激动，口水和细尘在空中和了泥，“你今天还升级了是吧？开始穿着奇装异服迟到了....你是怕你不够突出，我不方便抓你吗？”
　　这些教导主任之流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几句台词，也不知道更新换代一下，季唐不以为然地想。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梁有才转移了发射对象，接着教育：“你觉得自己没有穿奇装异服，就优越了吗？我告诉你，迟到的性质是一样的！你们俩都把迟到登记表给我填好，然后跟我来。”
　　“好....”季唐感到无止境训话的麻烦正在逼近，实在不太耐烦，低头刷刷在班级栏写上“高一2班”，把自己和李西川的名字填在后面一栏，转身追随梁主任的步伐，在和李西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嘴里轻轻吐出一句：“满意了？我才发现你智商不够。”
　　“哎！”李西川火大地吼了一声，却在下一秒对上了梁主任的目光，后面那句“你他妈才傻逼”变成了消音版。
　　两人被梁主任扣到教学楼门口，整整训导了半个小时，季唐一上来就承认了错误，免了很多日妈喝老子的话，李西川却梗着脖子不说话，梁主任骂了几个合，越发觉得此人朽木不可雕。
　　恰好学校体育队的姜老师路过，上来了解情况之后，咬着牙对李西川警告：“李西川，你这个月旷了多少早训？今天下午到训练室我再收拾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几个早课课间，李西川始终跃跃欲试，想要找机会和季唐一决雌雄，谁知道这人不是去办公室问题，就是干脆不见踪影，光得跟泥鳅一样，根本逮不着，好容易挨到放学，下课铃刚一响，他又早早的走出了教室。
　　李西川也拔脚就奔，一路追到了厕所门口，按住季唐的肩膀，“哎你跑得挺快的嘛，早上骂我的时候怎么没先反应一下呢？”
　　季唐这会儿没工夫和李西川辩白：“谁跑了？我尿急，要约架先等一下。”说完肩膀一矮一溜烟儿进了厕所。
　　这次上厕所时间有点长，季唐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都快忘了门口还有人等着跟他约架。刚伸了个懒腰，就被兜头一拳打了个正着.....疼！
　　这神经病怎么还没走？季唐还没回过神来，胳膊上又挨了一拳，他反手抓住李西川胳膊用力一拉，抬起膝盖往前顶去，没想到被对方按住了，没击中要害。
　　李西川手震得有点麻，这个季唐没有看上去那么不中用嘛，不过这会儿不是互相欣赏的时候。他手一提把季唐的胳膊反拧到背后，手肘撑在他背上，好整以暇地问：“还敢骂我不？谁智商不够？”
　　季唐这会儿手被反拧着，筋转着疼，头朝下也有点充血，早就在心里骂了几十遍“神经病”了，无奈受制于人，只能认怂：“您智商80分！快点放开我，疼......”
　　李西川不知道智商怎么算的，听他说80分，想来应该是个好分数，心宽了些，手上松了劲儿。
　　季唐直立起来，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自己挂彩是肯定的了，反观挑事儿的李西川却好好的，这让他很不舒服。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李西川，你有毒吧？就为了一句话记到现在？还偷袭我......”
　　“我什么时候玩偷袭了，要不咱俩再练一个？”李西川说话间已经拉好了架势。
　　“谁知道你意志坚强能平白在这吸十几分钟的沼气啊。”季唐后退了两步，以便于观察李西川的动作，却偶然间看到离他们不远的车里，训导主任董天策正打着电话。
　　最近鹅城修路，机动车都没法上路，董天策的座驾都停在这两周多了，没少被暗中对他咬牙切齿的学生划拉。这车隔音效果还真不错，外面的俩人一轮架都茬完了，里面丝毫没听见……
　　想到这，季唐偷偷瞄了李西川一眼，他正聚精会神地准备继续战斗，显然并没有看到车里的董天策，于是话锋一转：“你这不叫偷袭叫什么？这会儿又趁我受伤....”
　　李西川不怕约架，但最讨厌别人阴阳怪气，“哎，打架就打架，罗里吧嗦个什么？”
　　“明明给门卫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你非要搞到被训导，还顺带拖累了我，你不是傻逼谁是傻逼？你这么喜欢见教导主任啊.....那就是董天策的车，要不你给它上点彩？”季唐暗戳戳地拱火。
　　李西川觉得这人真无聊，打不赢就激将，有劲吗？不过也不肯认输，甩了句“有什么不敢”，径直走到车旁，“哐哐”踢了两脚，还喊了句“我就踢了董天策能拿我怎么着？”，顺便对着反光车窗整理了下发型。
　　季唐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和李西川这种智障斗，真有点侮辱智商。
　　李西川看季唐嘲弄的表情，刚想跟他再“肢体交流”一番，就听见耳边悠悠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说我能拿你怎么着？”董天策探着身子，一只胳膊撑在车窗上，阴仄仄的目光透过金边眼镜直射李西川， “猜不到吧？下午自习的时候上教务办公室来，我亲自告诉你。”
　　李西川这会儿只想弄死季唐，这孙子太狠了，董天策整人的招数在鹅城教育界也是排得上号的，被他盯上，包你成为这个城里最不幸的学生……现在自己享受了“私聊”的最高待遇，真的是前途堪忧。季唐从李西川眼里看到了仇恨的小火苗，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他不过随口一说，谁知这人就真的下手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两人正用眼神较着劲，车里的董天策也看到了挂着彩的季唐，指着他补了一句:“哦，刚才还打架呢是吧？你，过来！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季唐磨蹭着走上前:“季唐，高一2的。”
　　董天策沉思片刻，“季唐……季建国的儿子，你不好好学习，跑男厕所跟人打假，好玩吗？这样吧，你下午也来我办公室一趟。”
　　车窗缓缓升上去，李西川突然觉得苍天有眼大仇得报：“季唐我发现你有毒啊，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
　　季唐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垮得厉害，看的李西川感到我见犹怜，懒得追上去痛打落水狗了。
　　“真牛逼~ ”李西川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