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侠女》赵子非

18、吾兰花练兵

　　次日吾兰花和都爽爽在众人带领下来到关押山匪的地方，两个山匪是分别关押的，吾兰花先到来被砍伤的山匪在的小屋前。
　　小屋是木板搭建的，木板缝隙之间能看到在里面蹲着的山匪，有两名精壮男子在门前站着，几个小孩子在外面趴在木板缝隙上往里看，吵吵闹闹，有的拿石子往里面扔，有的拿棍棒往里面捣。

　　吾兰花过去赶走小孩子，山匪见吾兰花进来，忙跪在地上喊饶命。
　　吾兰花道：“你是没见，昨天镇民把逮着的其他人打死都惨样，我来的时间短，不知道你们做过什么让他们痛恨的事，我现在把你交给他们，他们能把你生吃了，你信吗？”

　　山匪忙磕头道：“我信，我信！求女侠饶命。”

　　“饶你命也不是不可能，要看你配合不配合。”

　　“我一定全力配合。”

　　“先说说你自己吧，怎样当山匪的。”

　　“我叫石明，不是本地人，四年前家乡闹饥荒来到附近投亲，没想到亲人已经不在了，便找地方谋生，路上被山匪抓去做养马的苦工，空闲时间学会了骑马，后来山匪出山时让我跟着凑数，我一直都是负责看管掠夺来的人货，没伤过人，求女侠饶命。”

　　“若是我们进山剿匪，你愿意领路吗？”

　　石明犹豫了说：“山寨易守难攻即使带路，恐怕也难以打进去。”

　　“若是官府出兵，几千人也攻不进去？”

　　石明一惊，犹豫了一下说：“山寨真正能战的二百余人，加上苦力和被抢的女人孩子也只三百余人。官府腐败，军纪不严战斗力低下，但装备精良，若有千人，山寨必破。”

　　“若有官兵数千人，你可敢带路？”

　　“我敢！”

　　“我草原勇士个个能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若是你敢使诈，我一箭射死你，并非难事。”

　　“绝不敢说谎。”

　　吾兰花又去见了另一个山匪。
　　“没娘三郎”叫胡凯，原是孤儿，没有父母管教，为了生计自小偷鸡摸狗，后来惹上官司便落草为寇进山做了山匪。
　　昨天本要拼命，但被老婆婆打到时心中却泄了气，小时每见有父母打小孩都感觉被打的小孩特别幸福，自己却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昨日当老婆婆打到自己时，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感觉就像母亲在教育自己这个犯了错的孩子，若是自己小时候便有人这样的打自己，自己断然不会走山匪这条道。
　　他明白作恶迟早要遭报应的，昨日幡然醒悟，如果这次不死一定弃恶从善，也愿意带路，但是大腿上的箭伤让他行路不便。

　　最后他长叹一声：“唉！昨日婆婆打醒了我，我若不死一定侍奉婆婆如母亲！”

　　吾兰花把经过告诉三位族长让人请官兵剿匪。
　　族长知道空手去很难请来官兵，于是三家带头捐款，镇民也积极捐款，又告知杨集镇，杨集镇也有四大家族带头捐款，凑够足足三千两白银由三大家族派出数人去蔡都城上下打点。

　　听说要塞外的女侠要训练人们打仗，男女老少几乎所有镇民都来了。吾兰花选出一些年轻力壮排成数排，命名为“护镇郎”，其他众人围观。

　　吾兰花一时作难，怎样训练？若是在草原上，她可以教众人骑马射箭、舞刀弄剑，但是镇上并没有像样的马供骑，也没有像样的兵器。即便这一切都有，习武是个长期的过程，一时半会儿难见成效，而镇民多是一时兴起，平日里各自劳作难得时间训练。

　　吾兰花把见到的、听到的、真实的、评书里的，这些所有能想到的作战场景想了一遍，最终决定不讲太多打斗技能。

　　“如果山匪再来，怎样才能赢？”吾兰花大声问到。

　　众人沉默。

　　“要勇敢，山匪之所以横行乡里，并不是他们真的能打败你们，是因为你们从来不去和他们打，你们为什么不去和他们打？
　　是因为你们内心的恐惧，你们为什么会怕他们？
　　是他们刀枪不如吗？是因为他们比你们能打吗？
　　想象一下，昨天我们抓到的石明，他原本只是逃荒的难民，当他穿上山贼的衣服，你们便怕他。
　　即便是你们其中一个人穿着山匪的衣服，到了别的镇，他们也会害怕你，是因为山匪的衣服比铠甲坚硬？不是，是因为山匪他们表现得比你们勇敢，让你们恐惧，仅此而已。
　　若是你们也勇敢起来，他们便没什么可怕的。山匪和你们一样也是被打了感觉痛，中箭会流血的人，所以首先要克服你们心中的恐惧，要勇敢。跟着我说，要勇敢！要勇敢！”

　　出于崇拜，众人都听得热血沸腾，护镇郎的青年人跟这吾兰花喊到：“要勇敢！要勇敢……”围观的众人逐渐被感染也跟喊：“要勇敢！要勇敢！……”

　　吾兰花看着从恐惧中慢慢觉醒的人，对他们的以后充满期待，但吾兰花明白只知道勇敢在实战中对他们百害无一利，与马相依相偎的她明白骑在马上的优势，她也常听父皇和将领攻城时的忌讳。
　　她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对护镇郎问道：“如果山匪再下山来，我们要不要到镇外和他们决一死战？”

　　“要，要，要去决一死战……”护镇郎的年轻人大声回答道。

　　“不要，”吾兰花打断道，“如果你们冲到镇外和他们硬拼，只是在送死，你们的没有他们有的刀、枪、剑、戟，你们没有他们有的作战经验，最重要的是你们没有他们有的马，他们逃，你们追不上，他们追，你们逃不掉。”

　　众人一下冷静下来，茫然不知所措。

　　“有时候冲上去并不是勇敢，那是鲁莽，退回来并不是懦弱，那是智谋。山匪真的来了，你们要做的是守在镇上，与他们巷战，如果你们能在镇上设置些障碍，让马不能来去自如，山匪到镇上将没有任何优势，而你们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你们还怕输吗？”

　　众人安静的听着。

　　“勇敢并不是要你们和山匪厮杀，山匪战斗的目的不是要杀死你们，你们战斗的目的更不是要杀死山匪。
　　山匪战斗的目的是为了抢东西，而你们战斗是为了保卫你们的蔡沟镇。能够达到你们目的的手段有很多，厮杀是风险最大的一个……”

　　吾兰花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道理讲完才教镇民一些基本打斗、对阵方法，正要让镇民练习，突然有村民跑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山匪来了，不好了，山匪来了……”

　　众人大吃一惊，在众人慌乱中，吾兰花和都爽爽骑上马到镇外，见两人穿着山匪的衣服骑马绕着镇观察。吾兰花知道是山匪派来的探兵，与都爽爽带弓去追。那两探子见了就跑，吾兰花和都爽爽的马都是草原上的宝马，探子很快落了下风，被射下马，镇民赶来将其反绑起来。

　　回镇的路上，在众人得意之时吾兰花却惊吓出一身冷汗。昨日她之所以敢和山匪对阵是因为山匪没有带弓箭，昨天设置的障碍并不足以保证有效，若是山匪带了弓箭全员下山，即便是自己和都爽爽拼尽全力带领镇民也很难抵挡。现在当务之急不是镇民训练，而是怎样保证众人安全。

　　吾兰花让人把两个探兵捆在一间房子柱子上，两人一班轮流看守。召集全镇来老少围着蔡沟镇挖壕沟，壕沟宽六尺，深五尺，将挖出的土堆在靠镇的内侧形成一个矮坡。吾兰花骑马焦急的来回转着看镇民挖土，心中祈求着挖完之前山匪不要出现。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竞赛，镇民齐上阵人手足够，只是铁锹太少，镇民不得不拿出钉耙，锄头，有人甚至拿出炒菜的锅铲来助阵。

　　王族长看着乱成一团的镇民，知道这样凭蛮力一时冲动没法快速干活，于是他指导镇民分成几队，有力气的男子轮流挖壕沟，妇女儿童则负责后勤，果然效率高了很多。

　　夕阳西下，镇民们在蔡沟镇四面都只挖到一半，这时负责探风镇民们有人发现有山匪出没，他们偷偷告诉吾兰花，吾兰花让镇民停止挖壕沟，做好打斗准备，自己和都爽爽骑马去侦查，发现两人在镇外树林的树上偷偷向镇子观瞧，吾兰花骑马飞奔过去，二人从树上下来慌忙跑到旁边马匹跟前，他们还没解开栓马的绳，吾兰花和都爽爽已来到近前。

　　吾兰花在马上拿着弓箭强迫二人去蔡沟镇，路上二人几次逃跑，都没成功。经过审问才知道因为没有得到前面两个探子的回音，大当家才派他们再来探听虚实的。吾兰花松了一口气，让人将他俩与之前两人绑在一间屋子了，镇民继续挖壕沟。晚上，镇民用火把照明挖，不敢有半点懈怠。

　　一整夜过去了，第二天，当镇民跑到镇外看到镇周围一圈壕沟就像看到去年那个丰收的秋季收获足够过冬的粮食让人心里踏实。由于松散的土无法堆太高，里侧的土只堆了四尺高，但若从外侧骑马跳过来并不容易。在观赏壕沟的时候，一个镇民无意中说道：“这土堆若是一道墙，再好的骏马也跳不过来了！”

　　“这有何难，要做，半天就做完了！”镇上的木匠说道。

　　“净瞎说，你做木匠的不知道砌墙难。”那镇民说到。

　　“我们可以用木头围一圈围栏啊，只需半人高，即便是用腐朽的木头，也没人敢骑马从对面来撞。”

　　“对啊！”其他镇民应道。

　　说到做到，镇民齐动手找些破旧的房梁，不用的柱桩，又砍些树。人多力量大，没花太多时间就架起一圈围栏。

　　乌兰花和都爽爽起比较晚，当看到镇民的架的护栏时大加赞赏。虽然是一道浅浅的壕沟和一道低矮的护栏，骑马无法从外侧跳过来，山匪即便来了，若要进入蔡沟镇必须弃马，一旦山匪徒步进入镇子便失去骑马的优势。
　　吾兰花又与镇民商议在镇上各个路口重新打桩设置可以取下的障碍，平日里取下，不影响通行，若山匪骑马进入镇上，放上障碍让其不能顺利通行。

　　正商议间却发现问题来了，带着银子去上蔡城请官兵的人回来了。镇民这两日没有出镇子，昨日挖壕沟竟没有留出路。
　　镇民立刻去找木匠做能移动的木桥。请官兵的人当着全镇人高兴的宣布，上蔡城兵马司愿意出兵，正在调集三百骑兵三千步兵明日来剿匪，全镇人们进入狂欢模式。

　　吾兰花见事情完美收场，自己本来镇上只为寻顿饭食，没想到发生这一系列的事，真替蔡沟镇感到高兴。吾兰花提出要离开蔡沟镇，继续往东行。下一站就要到有小京都之称的洛阳城，洛阳城是临近京都的一座大城。

　　听言吾兰花要走镇上的人都恋恋不舍，于是三大家族族长出面劝说吾兰花多待几日以尽地主之宜，最后约定：今明两日在镇上与镇民欢庆，后日清晨离开去洛阳。由刘家管家的儿子刘超带着二位去洛阳，王家正好要送些东西给洛阳的亲戚，有刘超带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