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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水落花春去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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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逐渐深了。门外原本的喧闹也早已安静。只空留大红灯笼在夜里摇曳。瑤双坐到铜镜前,无奈的抚了两下鬓角的青丝。当抚到那朵就快凋谢的桃花时,霎时红了眼。
“公主。。”一直在旁看着瑤双的丫鬟小梅却忍不住呜咽道“公主,莫要如此了。”
瑤双未抬眼,依旧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道“小梅,以后莫要叫我公主了,唤我一身小姐便行了。”说罢卸了头上的朱钗,起身脱了喜袍。“小梅熄灯吧,我睡了。"
“小姐还是等等姑爷吧,说不定。。”
“左右今晚不会有人来了。”不等小梅说完,瑤双便打断她的话,径自躺上床。单手抬起用手臂遮住了脸,衣袖由于是广袖而落出了半截手臂。只见那如玉般的手臂上一道还未
好透的伤疤格外的狰狞。
一个月前,太后亲自替瑤双挑了嫁妆。数不尽的绫罗珠宝在那会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有的人说那无双公主是要嫁去西域,太后从小便疼爱这个无双公主,自是嫁妆马虎不得。
还有人却说无双公主早已倾心当今亲王。更是有的传出了无双公主自小好胜更胜于男子,当知道自己的婚事是宁死不屈。就在人人传言纷纷,揣摸不透的当即,
离皇城不到一盏茶路程的夏府,此时却繁忙异常。只因无双公主不是嫁去西域,更没有了却余生,而是即将于夏府二少爷完婚。
夏日的荷尖出露,空气里带着少许的闷热,过了那三月,如今即将立夏。而在夏府里却有一处异常的凉爽,似是与其他的园子隔开来。
“大哥莫要担心了,我自有考量。”声音自竹林间娓娓传出,这声音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似是不容于世的冰雪。只见那人凤眸一抬间,眉间一点朱砂痣,
竟是更甚于女子的倾城。青丝长及地,只在末尾用了丝带轻轻束起,一身白衣,慵懒的宛如天人。
“二弟。。你。。”这次的声音却是如沐春风,让人心头不禁一暖。
夏奕欲言却再次止住,这个弟弟自己何尝不是最最了解的,他俯身撑着那人所坐的石椅。发丝略微划过脸颊,“你当真。。?”
那人不语,良久,再次开口“恩,大哥就要出征了,不要担心我了”
“好,但只要你不想,大哥定会将你带走。”说罢便离了园子。
待夏奕走后,那人的手却早已握成拳,苍白的脸上早已露出了一丝从不曾有的情绪。
“小姐,你到小梅这来吧。”小梅站在岸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躺在小舟上的瑤双,那浅浅的小舟,像是一翻身就摔下去。“小姐,这湖上湿气太重了,你要是嫌热,我去拿些冰
来放在院子里可好?”
瑤双晃晃悠悠的翻了个身,只见那小舟一倾下一半,真真是吓坏了一旁的小梅。
瑤双不理会她,继续在托着后脑在小舟上犯瞌睡。嫁到这夏府也快一个月了,自己虽很少到处走动,但更可怕的是从未见过夏家二少爷。时常看见下人端着各种汤药,想必那
二少爷就像传闻中一样是个病痨,真真不知为什么还有药扇公子的这样的称呼。
这平城里的天空总如此干净,瑤双眯着眼,虽有些刺眼,但这看了近一个月的天却比皇城里的美上许多。
此时,别院里的丫鬟匆匆跑来,瑤双盯着她的腰牌,顿时嘴角露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丫鬟在小梅耳边嘀咕里几句便离开了,只见小梅听完变变了脸色“小姐,老夫人在前厅等你。”
早在看见那丫鬟的腰牌时瑤双便知道那是老夫人的人。这夏府说来是奇怪,一个二少爷不待见自己也就罢了,正好如了自己的愿。但这夏老爷同夏老夫人也只是匆匆见过几面。
似是夏府从未有过这事一样,怎的,原来自己还真真是不受人待见了。
她轻抚了下鬓角,又暗忖道:虽说谁都知道这表面上是皇上看得起夏家,实质只是怕了夏大少爷的兵权,若是想反叛,以夏家的财力与兵权,现在的皇上是万万抵挡不了的,如此,
联姻示好当是第一步。她苦笑,那个人,想必也是输在了这上面。这出征都快三个月了,如今平城虽是太平盛世,却不知边疆早已战火缭乱。
瑤双忙甩甩头,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尴尬的继续听老夫人絮絮叨叨。
“老妪自知公主嫁来夏府是委屈了公主了。”夏老夫人比起皇城里的太后自是年轻了许多,但在神态样貌上太后丝毫不逊色。她拿起茶杯,用杯盖舔了舔浮着的茶叶,根根竖起,
到真是好茶。“如今既是夏家的媳妇,而夏家的规矩也是历代一样。夏沅他。。自小便有隐疾。。。如今也娶了亲,自是该去夏家的祠堂。。”
“婆婆说的是,婆婆怎还如此见外,我既嫁入了夏家,婆婆唤我声双儿便可,这公主公主的,但是生疏了。”
夏老夫人见瑤双这般与人亲,倒是越瞧越满意这个媳妇,只是想起她那小儿,又不禁感伤了下。“如此甚好,你便同沅儿说说去祠堂的事,也好早日准备准备。”
“祠堂不在夏府么?”瑤双脱口而出。
“夏家的本家并不在平城,这日子再过会倒是凉快些了,借着去踏青到也好,双儿你觉得怎样?”
“好。。好。。婆婆说甚便是了。。”
夏家的祠堂经打听才知道原来竟在与平城完全相对的地方,虽怪不得怨不得比人,但也是愁煞了瑤双。而此时,瑤双已在夏沅住的竹园门前踱来踱去近半柱香的时间,袖口早已揉做一团。
“我说小姐,这倒是进不进去啊?”
横竖也是自己的夫君, 于是瑤双心一横,便跨进了竹园。
这竹园倒是另有一番风趣,青竹相交错横,倒是遮去了这大半的烈日,格外沁人心脾的凉爽。些许是常年用药,让着竹园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却也不难闻。
过了这竹园便是一间间厢房,这时来送药的丫鬟见了瑤双惊的摔了手里的药盅,连忙跪下“少。。少夫人。。”
瑤双挥了挥手“告诉我,你家二少爷的厢房在哪?”
“二少爷。。在园子里休息。"
瑤双点点头,示意让她领自己去。
穿过了厢房,便又是满园的竹,交错之间,瑤双瞥见了一袭白色。
男子微微侧着头,长发及地,一袭白衣下竟是赤着脚,领口微敞,露出了如玉般的肌肤。虽是如此的不修边幅却又让人说不出的惊艳,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不染世俗。
瑤双尽鬼使神差般退去了丫鬟自己一个人径自朝那人走去。越是走近,那股子药香便是越明显。却胜于迷药。
“公主,来此陋园是为何事?”
一语便道破了原本的气氛,瑤双一怔,见那人并未转身,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啊!我说。。。夏老夫人。。我是说你娘她。。让我同你来商讨下祠堂的。。”
夏沅突然一个转身,堵住了瑤双未完的话。他一个欺身,竟一步步逼近了瑤双。
瑤双紧盯着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动作,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人脸色微白,连唇色也是略微的泛白,凤眸里的眼珠泛着捉摸不透的精光。眉心的一点朱砂痣煞时让一个人男人顿时显得妖娆起来。
“我说。。。”瑤双小心的点了点他的衣袖,却被他不留情的让了开。
他瞥了撇嘴,虽是笑着,却全然无笑意,竟冷到瑤双心里去。
“不去。”他骤然转过身提起下摆坐回石椅。
“为什么?”瑤双又绕到了他面前,却见他早已合上了眼,一副送客的神情。
“没必要。”
这话一出让瑤双一时语塞,她抬手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精光。“人道药扇公子,风流倜傥,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边说她边一个俯身,竟用拇指同食指掂起夏沅的下巴。这一掂倒是夏沅未预料到的,他半睁着眼,绕有兴趣的睨着瑤双,竟是嗤笑一声“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没得商量。”他忽的起身,由于隔的太近,他几乎是垂眸俯视着身前瑤双的头顶,弄得瑤双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公主请回。”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一派风度偏偏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瑤双顿时觉得万分的可恨。
“哼。”瑤双从鼻腔里轻哼一声,这个病痨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瑤双边暗忖边转身欲迈出竹园。迎面上来的小梅见瑤双一副战败的模样,便也不敢开口,只是偷偷瞄了眼一派悠闲的夏沅,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万春宫里,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门口站在殿中。夏日的闷热在他脸上寻找不出丝毫,他抬手,示意面前那人继续汇报。
“今日她前去见了夏家二少。。”那人虽用面纱半遮着脸,但眉宇间分明是女子的脸,却少了些女子的柔美,但乍一看,却是一时分不清男女。
那背对着他的人缓缓开口“还有呢。”
“回王爷,她。。在夏家二少那吃了个闭门羹”
那人虽背着光线,但眼底明显闪过一丝精光。他转身,眉宇间是原本帝王才有的霸气,依旧是那紫云髻。莫殷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那黑衣人沿着直线退去。莫殷的嘴角却勾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把玩着腰间的腾龙玉,一挥袖,转身朝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