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韵映时

70、利刃

　　就在梅梅姐的威逼之下陆久深得以半天的清闲，只是这半天全给他拿去学习去了。他最近就觉得这一段时间分心太多，也因此课程的学习也落下了很多。他需要一点点的去补回来。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上天突然不想给陆久深喘息的机会，陆久深刚下训练，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上了校车准备往返回去。

　　一直没有旁边的人的陆久深还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舞蹈是太耗费体力了，他有些困。
　　旁边有一小阵风过，陆久深睁开刚刚闭上不久的眼睛就看见杨颜艺坐到了他的旁边。
　　陆久深：“……”其实我不是很想见到你。

　　杨颜艺脸上显然也是训练后的疲惫，因此她也少了一些客套，而是单刀直入，“你决定好了没有？”
　　陆久深抬头望她，他坐在校车的倒数第二排，此时照顾到大家需要休息校车里并没有开灯，只有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路灯，一盏一盏也一闪一闪的。
　　“这还需要考虑吗？”陆久深问。

　　杨颜艺盯着陆久深看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陆久深这点底气从哪儿来。
　　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你们长久不了的。”
　　其实陆久深才是最想问的，她凭什么管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她又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

　　又过了几天陆久深才算明白了当初杨颜艺的那一点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一直被叨叨着的正主找了上了门。
　　而陆久深是被堵在了下课的路上，当时陈科很迅速的说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表情严肃的把陆久深也震了震，说实话陆久深很少见到陈科这样的表情，他在班里人的眼里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鲜少有认真的样子。

　　于是陆久深就跟着陈科到了一块小地方，临走出班门口的时候陆久深瞥见准备背书包走的潘宇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陈科把陆久深带到了一个小饭堂的后面，这里因为有一大片空的地已经一大个拐角处经常有学生藏在这里玩手机，只是这一次比较幸运，他们到了以后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其实只是陆久深不知道，在他来之前陈科早就叫人把这里的人都清走了。

　　“有事吗？”陆久深站着问。
　　对面的陈科本想带着陆久深先坐下的，听到陆久深说话还是转了身跟他对视，猝不及防看进陆久深的眼睛里，陈科只觉得心脏都要跳的出来了。
　　他也很少有和陆久深这样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如今还是陆久深先开的口。

　　陈科压住心底的狂喜，他问，“嗯……你，你，我……”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要说些什么。
　　陆久深站着盯着他，面上没有一点表情，过了半响他才说，“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别！”陈科被陆久深的节奏有些打乱下意识想要抓陆久深的手，被他轻轻的躲开了。
　　陆久深没有走，只是环手看着陈科，强忍着自己的耐心等着面前的人。
　　“你是不是跟李遇泽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不能跟我。”陈科咬了咬牙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既然都是喜欢男生，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陆久深抬眼，眼眸里是带着微微淡漠还有疏离，“可你不是他。”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没有给陈科再说话的机会。

　　只是这一会有了第一次，陈科就又有了第二次，他经常就找着机会逮住陆久深，问他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下？”
　　“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
　　这是陆久深这几天听到最多的，他给的反应都是直接转身离开，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

　　只是，“你就不怕我把他告诉老师？”陈科在经过了那么多次的闭门羹以后也有了一些着急和不耐烦，再加上杨颜艺一直在催着他，他确实有些心烦意乱，然后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想法也没有想是不是对错就直接说了出口。
　　陆久深刚刚想转身的脚一顿，他抬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陈科。
　　陈科却好像突然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更多，这些天不断地受挫让他心里难受，也加上在好友面前抬不起头。

　　其实也是这样，一旦有了一些不正当地想法以后，这些想法就好像突然在脑子里扎了根，引得陈科一直往下想。
　　陈科说，“你就不怕这件事情被揭露在了台面上，这样对你的名声声誉都受损？”
　　他见到陆久深一时间还没能够理清的表情心里也突然得到了一个发泄口，嘴上的言语也更加刻薄。

　　“本来这个社会就对这些的接受度不高，那么你认为在一中这种重点中学能够容忍的下吗？”
　　“一中没了你一个陆久深，其实还能培养更多的陆久深，你真没为自己想过吗？”
　　陈科这样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割在陆久深的心里，他看着陆久深渐渐发白的嘴唇。

　　其实陆久深还想反驳他，那如果我跟李遇泽不能在一起的话，跟你不也是一样吗？他们都是男生。
　　但是陈科却好像突然知道了陆久深想问些什么，“是，我知道你是想着跟我和跟他都一样，都不会被学校接受，如果那样你宁愿跟他也不跟我，是不是这样？陆久深？”
　　陈科站在操场上，这里哪怕到了下课也一样热闹，吵杂之中陈科的声音在陆久深的耳朵里变得尖锐但又清晰。

　　“但是，你知道吗？陈主任是我爸……”他顿了顿，突然好像觉得自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可他好像突然变得不想自己，在渴望的边缘变得丑陋了起来，陈科逆着光望着陆久深的脸，“我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包括你那每个学期的学费。”
　　最后的一道防线被刺破，陈科清晰的看见他的话出口散在了风中也散在了陆久深复杂的目光里。

　　四月的风带了些许粘腻，总是会让人热的脾气显得暴躁，可是陆久深却手脚冰凉，他忘不掉今天陈科说的话，那些完全控制住他软肋死穴的话，就好像一根绳扯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我等不起。”这是陈科最后留给陆久深的话。
　　陆久深就这样僵在了操场，直到天边的霞光褪去，只剩下漫天遍野的深蓝笼罩，那是黑暗的开始。

　　最后还是清场的保安赶他走的，陆久深都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久到脚都站麻了，抬腿的时候酿跄了一下。
　　“小心点，赶紧走吧，快到点了。”保安说完就离开了。
　　陆久深突然想起，有一次潘宇盛怒，原因他其实不太记得了，应该也是为了李遇泽的事情，她把陆久深叫到外面以后也是一声不吭就把他抵到了门外，然后手就掐上了陆久深的脖子。

　　那是陆久深第一次觉得窒息，潘宇的手劲很大，拇指和中指牢牢控制住他脖子最脆弱的地方。
　　也是因为如此陆久深脖子上的掐痕有一个星期都没消下去，那样的感觉又在今天重现了，只是比那天还要来的凶猛，直逼的陆久深透不过气。
　　晚上的时候他不断在厕所的边缘喘气想要呕吐但又完全没有东西可以给他吐出来，他就连晚饭都没有吃。

　　现在陆久深立在黑暗之中，他盯着虚空也觉得心底一片发空。房间隔壁是病情严重可能不能撑几天的姥姥，门外还有难得回来的老妈和姥爷的争吵，熄灭的手机屏幕里还有他前几天和李遇泽的聊天记录，还有他一直努力争取的学费。
　　他从未向家里在要过一分来自他学习的钱，全都是他每个夜晚努力读书挣来的，也是他靠自己的手和脑子换来的，现在却突然被人拦截了，没有一点缘由。只因为那个人是陈主任的儿子，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三天时间其实很快，陈科再次找陆久深的时候，陆久深也有了答案。
　　“你考虑好了吗？”陈科问，声音早已没了那天的咄咄逼人。
　　陆久深站在陈科的面前沉默了很久，久到陈科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只不过他有的是耐心听到答案。
　　“好。”陆久深第一次妥协。
　　“那你自己跟他说。”陈科说。

　　这个好其实代表了很多，有答应了陈科在一起的条件，也有为了自己的软弱退缩的妥协，更多的是，他没得选，他一路打拼过来的成绩和辉煌，还有他那支撑着他的学费，在还没完全有实力之前他没得选。
　　陆久深其实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败在这样的境地，不是为的别的，而是为了他的自私他的软弱。

　　这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李遇泽突然上线了，时间也比平时的长了很多。
　　六：最近很累吧？给你亲一个！
　　他还配了一个么么的表情包。
　　陆久深看到这几行字的时候眼泪就突然止不住了，哪怕屏幕那头的李遇泽根本不清楚，他模糊着眼睛给李遇泽回复，语气上完全没有区别。
　　他说不出口，当着李遇泽的面。

　　六：我看潘宇说你最近很不高兴，有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啪嗒”陆久深的眼泪掉到手机屏幕上，在这之前的不久陆久深才在心里信誓旦旦的说他肯定不会因为些什么而跟李遇泽分开的，说什么也不能分开他们。
　　是他没能做到。

　　九：没，就是训练太忙了，很累。
　　陆久深说，他颤抖着蹲在地上觉得心里抽痛。
　　直到说晚安陆久深还是没能说出口，眼泪一直在掉，他却完全控制不住，只觉得难过，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把头埋到膝盖里，在黑暗的虚空之中一遍一遍的对着空气说对不起，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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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很难受，但那是陆久深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