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秦始皇》弋之

3、第 3 章

　　赵言很快接受了自己是嬴政双胞胎妹妹，但不得已女扮男装甚至以奴仆身份伴在他左右的设定。

　　从燕质子府回来后，赵家的人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嫌弃，就连低等下人远远地看见了他们也会慌忙躲开。

　　赵言的处境自然更难，她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被秦国遗弃质子的仆人，哪里会有人给她好脸色看。

　　马上要入冬了，天气也渐渐凉了，赵言现在的这具身体柔弱，急需要暖和的衣裳。此时此刻她就特别想念现世的棉衣，可是这个地方别说没有棉花了，就是有那也是轮不到她用的。

　　赵政每日来看望她，总要偷偷地带点什么吃的给她。

　　一想到未来的秦始皇亲自给她送吃的她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现在她体内的两股力量在慢慢融合，一股是她自己的，另一股则是原主的，连带着原主的记忆也在悄然无息地和她的记忆融合。

　　赵言是个穿越者，体内有特殊的创造力，当初TIME101之所以选择她入团，自然也是充分考察了她的能力，只有具备特殊能力的人才能到各个不确定的时代生存。

　　而她，各种各样的世界她都去过，体内的创造力存储值在TIME101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虽然现在穿来的这个世界条件苛刻，对她并不友好，但她有信心可以成功激活体内的力量并对系统进行升级。

　　“阿政，过冬的衣服你和……夫人可都有了？”

　　赵政今日依旧是一袭素色长袍，赵言疑心就连阿政也没有像样的冬衣穿。

　　赵政立马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笑笑道：“原来阿言是想念新衣裳了。”

　　在他们这个时代，御寒的衣服款式很少，富人家多穿锦袍，内外两层，外加一罩层，夹层放入的御寒填充物大抵是高档的天然蚕丝絮。寻常百姓穿的是普通棉袍，夹层里放的是劣质的絮头、细碎枲麻之类填充物。

　　而像赵言这样的下人，能有一件衣服穿就已经不错了，若是能有一两件用葛布或麻之类植物粗纤维制成的衣服，就已经比一般的单衣暖和多了。

　　赵言寻思着，在这个物质极其匮乏的时代，蚕丝及其丝絮这种东西估计都没有普及，想要上等的棉花制品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原本，赵言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曾想赵政却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没过两天就给她弄来了一件棉袍，赵言揉搓了好久才真正确信这是件软质地的棉袍。虽不是真正的棉花制品，但所填充的材料好歹应该是絮头之类，她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可是就在那天下午，赵政被他外祖母叫去，二夫人张氏和三夫人曾氏，四夫人柳氏以及几位夫人院里的公子小姐都在。

　　赵言见赵政被叫去了半天也不回来，以为是上次火灾的事还没翻篇，要教训她哥，或者燕质子府出了什么事，连累了赵政。

　　好不容易从在主院做事的一个婢女口里得了些可靠消息，说是三夫人房里近来一直丢东西，之前是三公子学习用的笔墨，之后又是各种贵重的杯盏首饰之类，如今就连公子的御寒衣物都被人偷了。

　　“老夫人，放儿丢了的那件袍子是老太爷年幼时所穿，当年老太爷赠送之时说过‘富贵不忘贫寒时’，这是对放儿寄予了厚望啊。”

　　这位三夫人曾氏，名门望族出生又是曾家嫡长女，要说嫁过来当妾可真是委屈了她。虽这个时代重男轻女，曾氏的父母却还算开明，对这位嫡长女宠爱有加还教与她琴棋书画。既然人家肯屈降为妾，赵家人自是不会亏待了她，在府中几乎是与大夫人梅氏平起平坐的。

　　如今她房里频频失窃，对于向来“持家有道”，对后宅之事万分看重的老夫人而言，自是将此事提到了一定的高度。

　　老夫人首先怀疑的人就是赵政母亲。

　　无他，赵姬乃府中一低贱婢女与老爷所生，本就对她厌恶，加上赵姬的名声不太好，先后侍奉吕不韦、秦质子，添油加醋一番就变成了赵姬曾同时侍奉多主，大有“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骂名。

　　老夫人认为，一个女人，若连个“贞”都做不到那就是下等的蛆虫，联想起赵姬的母亲就更是对她恶言相向，总之好的轮不到赵姬母子，坏事一来就全扔到了他们头上。

　　像这种突然被喷一身污秽的事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所以赵姬母子表现得十分淡定。

　　但赵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原主性子弱，加上身份低微不好与主家产生冲突，但她岂能让赵政母子就这么被白白欺负了。

　　思来想去，赵言决定去找老太爷和大夫人。

　　可脚刚踏出院门就撞上了一个“碰瓷”的（？），那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少年，眉清目秀，长得倒是颇为好看。

　　“没撞疼了你吧。”少年蹲下来要查看她的伤势，赵言慌忙躲开了。

　　少年笑了笑，嘴角挽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赵言瞬间有点慌神，这么灿烂明媚的笑颜她自来到此地就没再见过了，平日里面对的不是豺狼虎豹，就是像赵政这样阴郁的，或是姬丹那种严肃中带着些许油腻的。

　　赵言刚想说“没事”，就听见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阿成，你在作甚？”

　　“父亲。”少年高声回道。

　　赵言回过头去，是个面庞威棱的男子，二十五六岁上下。看下人们毕恭毕敬的样子，以及那人的穿着打扮，定是赵老太爷的嫡长子，赵政和她的嫡亲舅舅赵合了。

　　所以这个少年是……表哥？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少年看，看得那少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赵言忽然有了主意。

　　从她这些天收集的资料来看，赵家世代经商，但是商人在那个时代没什么地位，所以尽管赵家是富豪之家，多年以来仍旧是门庭冷清、无人问津。

　　到了赵合这代，一次外出被那些达官贵人们羞辱以后忽然就领悟了些什么决心要入朝为官。

　　战国时期各国都十分器重人才，达官贵人们惯有养士之风。比较有名的当属战国四公子，传闻他们门下食客数千人，有的倾其家有来犒赏这些门客。

　　赵孝成王七年，也就是长平之战后，秦军再次围堵邯郸，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向魏楚两国求援。

　　平原君广纳贤才，赵合就是在那个时候瞄准了机会顺利成为了平原君的门客，并跟随毛遂一同出使楚国，回来后一下被擢升为行人，一度在老相国蔺相如手下做事，主掌外交事宜偶尔也上朝对政事提出自己的见解。

　　也正因为如此，赵王才不敢为难赵家的人。

　　这里面关系十分复杂，赵言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想不通赵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要说赵国的忠臣吧也算不上，毕竟他们“窝藏”了秦质子王孙。要说想像吕不韦一样将赵政母子作为筹码为以后牟取利益吧，赵合就不该入朝为官。

　　但是对于现在的赵言而言，她这个便宜舅舅和便宜表哥，比秦始皇这棵苍天大树还要有用，她虽不想真傍棵大树乘凉，但她现在这个处境若不和他们打好关系恐怕还没回秦国就要在这被弄死了。

　　“是奴才该死，冲撞了公子，请大人责罚。”赵言怯怯地上前，匍匐在地磕头认错。

　　若是府里的其他人，听她自爆冲撞了公子定是要一脚狠狠踢开了。但偏偏这个赵合还算正派，不但不为难赵言，反而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他方才在远处看得很清楚，这孩子急匆匆地往院外赶时，阿成正心无旁骛地在边走边回顾着这些日子在外游学学到的东西，要论仔细些，反倒是阿成将她撞倒在了地上。

　　“你是赵姬院里的？”

　　赵言不敢抬头只点了两下头，轻轻地回了个“是”。

　　赵合突然拨高了声调，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的，为何说话如此，抬起头来。”

　　赵言无语地在底下翻了个白眼，心想我特么又不是男子汉。

　　但也正因为赵合如此，反而让赵言觉得，这个赵合与赵成虽在府上的地位仅次于老太爷老夫人，但却与他们不同，在看人这方面赵言自以为还是比较准的。

　　她抬起头的瞬间，一旁的赵成也在专注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赵言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你几岁了？可是阿政的侍从？”

　　“六岁了，从小就跟着公子的。”

　　赵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转头问赵成，“你不是说在外游学时其余人都有自己的伴读偏偏你没有，这样吧，让这孩子跟着你如何？”

　　赵成有些不敢相信，父亲居然就这么将一个自己说撞了他的孩子给了他，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狐疑。

　　那可是赵姬院子里的人。

　　他离家游学的时候赵姬母子还未被祖父找到所以还未见过他们真容，但是这几年来与父亲在外从收到的家书中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知道府里的人，包括祖父祖母均不喜这对母子，就连父亲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唯一的一次就是问他：“你觉得将阿政母子安置在家中于赵家是好是坏？”

　　他揣摩着父亲的心思，回了个“奇货可居。”

　　赵合似乎对他这个回答还挺满意的，可是这一回家就安了个赵政的下人给他，他真真是受宠若惊了。

　　狐疑归狐疑，他内心还是蛮开心的。毕竟于他个人而言，非但不讨厌赵政母子，反而很想结交这位表弟。

　　那可是秦王嬴稷的曾孙，他从小便听说过秦穆公、秦孝公和现任君主嬴稷的故事。虽长平之战中白起坑杀他同胞四十万人，但这些要论起过错只能说是这个乱世之错，他们赵国在灭中山国时何尝不是坑杀数万无辜百姓呢。

　　而如今赵人将所有的这些怨恨都撒在了这位小王孙身上，赵成还觉得这位小表弟挺可怜的。

　　“不行。”

　　就在赵成胡思乱想之际，赵言忽然抬眸，坚定地道：“请大人降罪，奴才暂时无法离开我家公子。”

　　赵合没想到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小孩，突然变得如此，反倒颇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她，问道：“你可知，跟着阿成非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还能跟着阿成去各国各地游历，学本领长见识？”

　　赵言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跟着嫡长子的好处，但是阿政是她哥，还是未来的秦始皇，怎是说抛弃就抛弃的？她可不是那么见利忘义的人。何况她想留在阿政身边不仅仅是因为他未来会成就帝业，更重要的是阿政待她是真的好。

　　赵合双手撑着腰，面露疑色。

　　“奴才从一出生就跟着我家公子，三岁起就和公子颠沛流离，相依为命，如今得赵府庇佑得以苟延残喘，自是不会忘记赵府的恩情，但更不能忘了与公子夫人同甘共苦的情分。”

　　这一番话讲得一旁的赵成简直要佩服死她了，他在外游历多年尚且不能有她这份道理，她小小年纪又没怎么见过世面（？）不但对答得游刃有余，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份忠义。

　　这在这个乱世里，是多么得罕见啊。

　　“大人。”赵言先是瞥了一眼在旁石化了的便宜表哥，尔后发觉她这个便宜舅舅似乎身体不大好，同她说话的这阵子一直以手撑着腰，莫非是腰间盘突出？

　　赵合摇了摇手，边往另一侧走边道： “也罢，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那就好好守在阿政身边，他倒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等赵合看不见了，赵成忽然蹲下来对她道：“小孩，我叫赵成，你以后叫我阿成便是，我喜欢你。”

　　赵言：？？？

　　这是什么情况？她愣愣地看着闲庭散步般离开的赵成背影，心想她这便宜表哥不是有什么恋.童.癖或是“断袖”之类的特殊癖好吧？

　　吓得她缩了缩脖子赶忙站起身来往主院里跑，差点忘了正事，她那不便宜的老哥还一个人在受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