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秦始皇》弋之

11、第 11 章

　　半年后，赵国发生瘟疫，全国上下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为防瘟疫扩散，赵合紧急之下撤离了府中曾去过瘟疫集中地的下人，赵王和王后也将敏代公主赵玉接到了宫中。

　　赵言怕赵政和赵姬出事，每日都会用醋给院子里里外外地消毒，然后叮嘱其余人每天务必要通风晒太阳，吃的东西也亲自把关在院子里做好后再分配给每一个人。

　　这个时代没有酒精消毒液、口罩之类的，她就用干净的破布照着口罩的样子给赵姬院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一个，并要求他们出入必须佩戴且需每日消毒。

　　好在赵姬院里的人很少，加上消毒防毒工作做得到位，她和赵政他们均平安无事。

　　只是，几天后就听下人们说东院和老夫人那都出事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也没人敢去问。

　　赵政心中不安，担心赵成会出事便想去看望。

　　赵言拦住他，一脸严肃地道：“阿政，不是我狠心，只是现在外面到处是病毒又没有很好的药物可解，你绝对不能出去。”

　　赵政道：“可是阿成平日待我们不薄，我想将你做的面罩送给他。”

　　赵言斥责道：“你没看见母亲每日以泪洗面吗？你若在这个时候出了事要母亲怎么办？”

　　她见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便又宽慰道：“阿政你再等等，父亲很快就要来接我们了。”

　　她和阿政虚岁已经九岁了，只要秦国那边传来秦王薨逝的消息，他们的父亲就会派人来接了……

　　话虽这么说，但赵言自己也不放心，夜间趁赵政母子睡了便偷偷溜了出去。

　　东院那边整夜灯红通明，她随便拉住一个下人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大夫人梅氏难产恐怕是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赵成在屋外歇斯底里地吼叫：“我母亲身子向来好，怎么可能会难产？怎么可能就不行了？是你们医术不行还是我们赵家给的钱不够多？”

　　那两个妇医低着头站着一动不敢动，下人们也跑进跑出又是烧水又是端水端药，屋子里则是梅氏断断续续的□□声，且一声比一声弱。

　　赵言看着难受，转身想走却撞见了那个便宜舅舅赵合。

　　赵合大抵是喝醉了，喝得不省人事了还搂着新纳的四夫人，正朝另一边走去。

　　“真是个渣男。”赵言忍不住上前欠了欠身，然后提醒道：“大人，大夫人难产了。”

　　赵合垂眸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想起她是谁了，笑眯眯地道：“哦，是你啊，好久不来给我捶背按摩了……”

　　赵言：……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讨好你，还给你送护膝。

　　四夫人阴阳怪气地道：“大人喝醉了你看不见吗？快让开。”

　　赵言一肚子气正想骂人却听赵成在后面喊她：“阿言你给我过来！”

　　“怪只怪母亲嫁错了人，就当没了这个夫君也罢。”

　　“你说什么？”赵合被气得酒也醒了一半，指着赵成道：“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赵言见场面马上要不可收拾了便自作主张拉着赵成走了，边走边道：“大公子，去照看大夫人要紧。”

　　“怎么样了？”赵言问大夫人房里的下人们。

　　有个小的带着哭腔道：“胎位不正脚在外边……夫人年事又高了，生了一日了也没出来，已经没力气了。”

　　赵言急了，她不是见死不救的那种人，但奈何自己虽然曾在陪弟弟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听说过不少难产事，但说到底她从未习医加上现在不过是个下人根本就进不去……

　　“大公子，您还是派一个细心的信得过的婢女进去。最重要的是记得喂些有营养的食物给夫人吃，另外给夫人肚子按摩、顺气……”

　　她没生过孩子，但知道女人生孩子时全靠力气，若力气没了再加上胎位不正的话就危险了。她想若是有巧克力和红牛该多好啊。

　　过了一会，她和赵成站在屋子外面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血腥味……那味道居然从屋子里漫延出来了……

　　“母亲！”赵成喊起来，哭着喊着要进去看望母亲却被几个妇人拦下了。

　　“公子不可进去，夫人……夫人大出血了……”

　　“大出血？”赵成虽游历多国多地但对女子生产之事一窍不通，一听出血便大声道：“出血就止血！”

　　赵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个时代又没有好的止血剂，也不能输血，恐怕梅氏真的是没救了。

　　赵成拉着赵言的手，竟将最后的一丝希望放到了她的身上，“阿言，你平日里最有法子了，你快说，出血太多该怎么办？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止血？”

　　赵言被拉得身体摇摇晃晃的，手臂也被摇晃得生疼，但是脑子却格外得清醒。她平静地对赵成道：“公子，您还是进去看看夫人吧……”

　　她也想救人啊，可是她没有医术更没有药物，怎么救？

　　赵成放开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扑倒在母亲榻前。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夫人梅氏去世，一直到去世前，赵言也没在院子里再见到赵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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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死后，赵成便一蹶不振，听人说他将自己锁在了房中谁也不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玉的双胞胎弟弟，赵越因被感染了瘟疫也去世了。

　　此消息传到赵姬院里时，赵言终于意识到了瘟疫的可怕性和现代医学的伟大性。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可是离秦异人来接他们还有一段时日。

　　“阿政，你说阿玉，哦……我是说公主该多伤心，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啊。”

　　赵越那孩子她挺喜欢的，虽然傻乎乎的但却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天真烂漫。整个赵府，恐怕也就那个孩子活得最快乐最没有心思了。

　　“阿言，你别多想了，我听说赵王已经下令厚葬赵越，还赐了赵府诸多金银财宝……”

　　赵言打断他，不满地道：“阿政，你这是什么思想？人死了以后就得个厚葬和金银财宝就够了？那可是条鲜活的人命啊，那孩子活着的时候父母双亡，虽得祖父母疼爱却又与亲姐分离，如今两人又死别，你知道这些是多少的赏赐都换不来的吗？”

　　赵政见他这个妹妹又魔怔了便赶忙道歉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

　　可是赵言不依不饶，她可不想赵政从小就这么冷血，她正色道：“好比有一天如果我死了，阿政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但是你却得了很多的赏赐，我也被厚葬了，那样你就不会伤心了吗？”

　　赵政急了，慌忙打住她道：“阿言！你在说什么！我怎会如此？阿言和我一生都要在一起的，我才不要什么赏赐我只要阿言一直在我身边。”

　　赵言点点头，这才满意地道：“那就对了。所以你该将心比心，赵玉与赵越也是双生姐弟，弟弟就这么死了公主怎会不难过不伤心？这些是再多的赏赐都弥补不了她的你懂吗？”

　　赵政认真地点了点头，半晌又道：“那我们要不要去看望看望公主？”

　　“如今国内瘟疫猖獗，公主根本就出不了宫我们也进不去……不过……”

　　她想了想觉得也许可以通过写信的方式让赵玉知道他们在关心她，可以让来传旨的宦官送进宫去。但是他们身份不够恐怕那些宦官根本不会理会，这事还得去劳烦赵成。

　　一想到赵成，她顿时心口儿疼。

　　这位表哥因母亲的去世和父亲的不作为，越发得厌世嫉俗了。她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听说赵成现在除了吃就是睡，整个就像个活死人。

　　“这个你放心，我去见他，我一定会让阿成振作起来的。”

　　赵政对于此事倒是胸有成竹，赵言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将赵政保护得太好了，有的事也该让他去经历经历便放手让他去做了。

　　没曾想，赵政还真有办法让赵成的心情好了许多，竟然都愿意到他们院里来讨吃的来了。

　　“阿政，等这次瘟疫过去，我也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你可愿意与我一同走？”

　　赵成边吃着赵言做的点心边道：“这个地方太闷了，我已经失望了，尤其是父亲……”说着说着又笑道：“不过还好有你，还有阿言那个小子，总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想不被说服都不行。”

　　赵政苦笑着道：“我和你说的话不过都是阿言教我的，我笨嘴笨舌的可不会安慰人。”

　　赵成站起来伸了伸手臂，感叹道：“哎，真是怀念阿言教我们‘五禽戏’的那段日子。”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从宽袖里面抽出一个匣子，“差点忘了，这是玉儿让我转交给阿言的……诶？你说玉儿那丫头不会是看上阿言那小子了吧？”

　　赵政“噗嗤”一口险些将水喷到赵成身上，慌忙用绢子拭了拭嘴角道：“这……不可能，绝无可能的事。”

　　后来，赵言问她阿兄，问他和赵成在亭子里谈些什么这样高兴。

　　赵政红着脸怎么都不肯说，被逼得紧了便道：“是阿成他又要走了，问我要不要与他一起去。可是阿言你说过，过不了多久父亲就会来接我们回去的……”他顿了顿又道：“父亲真的会来接我们吗？我听说父亲身边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恐怕已经忘了我们罢。”

　　赵言拍拍他的肩膀，信心十足地道：“你放心，父亲一定会来接我们的。”

　　“对了，敏代公主托阿成送了个东西给你。”赵政将匣子交到赵言手上，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赵言扬了扬眉，坏笑着道：“阿兄有事瞒我，那我也要有自己的秘密了。”说完便转身跑进了自己屋里关上门来偷偷注意外边的情况。

　　只见赵政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时而低头喃喃自语着什么，时而又抬头望天。

　　赵言被他那样子逗得笑起来，想必是敏代公主送她东西被赵成误会了什么才令她哥这么为难。

　　她将匣子打开，里面装的是用绸布写的信。

　　信自然是赵玉写的，虽然她还没有认全所有那个时代的字但起码通过互相关联和合理的想象能读懂整句话的意思。

　　赵玉比她想象得要坚强得多。她原以为她一个五岁的女娃得知亲弟弟去世的噩耗定要哭闹了，或者跟她哭诉，可是她却只是说，她在宫里一切都好让他们安心。

　　赵言不知怎的突然哭起来。她不管是与大夫人梅氏，还是与那毛孩子阿越都不过是见过几面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望无助的痛。

　　赵成说得没错，这里太闷了。不仅闷，而且还充满了丑恶。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么巧合的事情的，先是大夫人难产而死，再是赵越那孩子得了瘟疫去世。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轮到赵成了？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病毒，而这赵府却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封建高墙，在这高墙内，像赵越赵成这样没什么心思的人注定活不了长久。

　　所以她非常支持赵成“离家出走”，甚至还瞒着赵政给他出谋划策。

　　只是就在这时，秦国那边传来消息，秦王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