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秦始皇》弋之

12、第 12 章

　　秦王薨逝的消息传到赵国已有好些天了，这就意味着……赵言掰着手指头望着天。

　　她现在毕竟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脑容量和成年人是无法比的，但依稀还记得历史上的一些事。譬如新的秦王太子柱刚上位三天也去世了，尔后是异人，即子楚登位……

　　这个时候，他们的阿父已经成为秦国的王了。如没有其他意外，很快就会来接他们回秦国。

　　思及此，她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赵成见她紧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逗她道：“阿言，不若你就跟着我逃走吧。”

　　他原是开玩笑，却不曾想赵言眨巴了眨巴眼睛，点了下头，颇为认真地道：“好啊，带上我家公子，一块逃亡去吧。”

　　赵成：“……”

　　赵言知是自己唐突了，赶忙收敛了神色，挑了挑眉，咧嘴笑道：“大公子平日里待我这般好，要是公子走了，这偌大的府上冷清清的，怪不习惯的。”

　　赵成拍手笑道：“你呀，怕是藏着什么坏心思罢。”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了顿又道：“我可是听说阿政的父亲要来接他回国了？”

　　赵言叹了口气，这件事就连赵成都听说了，就更别说赵府的其他人了，恐怕现在赵府以及赵国王室都恨不得将眼睛钉在他们身上了罢。

　　要不是现在赵国的瘟疫还未散去，恐怕他们母子三人早被各方势力请去喝茶了。

　　赵成安慰道：“你放心，有我们赵家护着，你和阿政绝无半点危险。”

　　赵言没搭话，岔开话题道：“瘟疫之事还未结束，最近公子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其余来府上的人最好也少见。若是公子想吃什么，后厨的刘师傅说还留着过年各家送来的年礼存货，我挑着给公子做几样甜口的，只是口感不如新鲜的好了。”

　　赵成点点头，他不曾想赵言在这种时候还在关心着他的喜好，心底里不知何时升起一股暖意，暗自感叹着，这孩子底子那么好，可惜了……

　　赵言并不在意赵成到底在琢磨着什么，她现在顶顶关心的是她和阿政阿母的未来。要想离开赵国，起码要先抑制住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要再扩散下去，大半个国家都受影响了，恐他们刚出了赵府的门就要被感染上，遑论是像他们这样的身体了。

　　“阿……赵言。”赵言刚走入别院，就听赵姬在叫她，“你进来一下。”

　　赵言察言观色了一番，发现赵姬神色沉重，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她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母亲可是察觉了什么？

　　她有些不安地随着她的步子进入屋中，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单独进入赵姬的房中。

　　虽是母女，但赵姬时常刻意拉开他们的距离。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但她时常在想，若是原主，会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她的这位母亲呢？

　　赵姬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没几岁，在赵言看来，她的这位母亲并非历史上渲染的那样妩媚妖娆，反而有的时候正经得过了头，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会独处一室，更不用说赵府的其他男子了。

　　突然叫一个随从去她房中，反倒是一件稀罕事了。

　　“阿言，我知你心思敏感，总爱多想，但此次事关重大，你切不可再惹出事端来，否则……”赵姬停顿了顿，扶着额，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来：“这些年，你委屈了。”

　　说了半天，赵姬也没有说出重点来。但赵言基本上已经想到了，恐怕赵姬已经从吕不韦的人那里得到消息了，看来秦异人真的要派人来接他们回去了。

　　她抬眸看了看赵姬，如果他们真的能如此顺利回国赵姬就不会愁容满面了，恐怕这中间除了受赵国瘟疫影响外，还存在重重阻挠。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从赵玉那收到了一点半点的消息。

　　赵玉的那封信还是经赵嘉的手到她的手中的，说来也怪，赵嘉那孩子只不过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死活要亲自替“小姑姑”来送信。

　　赵言和赵政兄妹全副武装地迎接这位稀罕的贵客，要说现在是赵国的关键时期，堂堂一国小王孙是不能随意进出宫的。可赵嘉特立独行惯了，加上从小叛逆，最近又受了些刺激就更加狂妄了，连父亲赵偃也不放在眼里。

　　赵嘉来的方式也很特立独行，并不走大门，而是从院子矮墙那爬进来，奈何小小的身子不稳，又没人相帮，“啪嗒”一下竟挂在了挨墙的老树上，脸上立马挂了彩。

　　赵言兄妹无语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抬眸看了看那棵可怜的树，无奈地喊人来帮忙。

　　这个衣着华贵，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孩，一点没有窘迫尴尬的神色，安全落了地，只拍了拍小手就迈着小短腿，背着手自顾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你俩为何穿成这样？”赵嘉一脸复杂地看了看他们，突又调转话题道：“我猜一下……嗯，你应该就是赵政吧，那个秦质子。那你……”他将目光落在赵言身上，吸了吸鼻子道：“肯定是赵言了，我认得你。”

　　赵言轻笑了笑，看来这位小王孙对她的印象很深嘛。不过也是，她向来是很有孩子缘的。

　　“公子乃王室中人，怎可以随意出入这里，还是请回吧。”赵政冷冰冰地道，语气中竟不夹带一丝暖意。

　　赵政记得姬丹曾和他说过，虽然赵嘉这孩子是个单纯的，以前也常去他府上找他，但他很少私下单独与这孩子见面。毕竟是赵太子的嫡子，地位高，再怎么不受宠将来也是要继承的。以他们的身份很难和一般孩子一样不受顾忌，走得太近了，容易出事。

　　当时赵政就在想，我和你可不也是王室中人？可不一样身份不同？但到底是将这些话藏在心里了。

　　赵言见他哥如此，悄悄推了推他，见赵嘉不高兴了，立刻挂着笑道：“公子是怎么来的？”

　　赵嘉轻哼了一声，撇着嘴道：“偷跑出来的。”

　　赵言汗颜，又换了个话题道：“来府上可是有什么要事？不若我去将府上的大公子请来……”

　　赵嘉打断她，不耐烦地道：“不是来找别人的，就是来找你的。”

　　赵言：“……”

　　赵嘉想装得凶狠一点，嚣张一点，可是表现出的却有点滑稽，尤其那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泥渍，表面却是假装出来的跋扈，“你们也是不想和我玩吗？你们也想欺负我是吗？”

　　赵言，赵政：“……”

　　俩人还没开口解释，只听赵嘉这小孩又继续愤愤不平的发着牢骚，“我去哪儿，去做什么，谁也管不着。反正连父亲也不喜欢我了，所有人都不愿意和我玩，把我当做怪物，对我敬而远之……”

　　听了半天，赵言算是明白了，这孩子是因为缺乏父爱在闹脾气呢，可是哪儿闹不是闹，怎么就闹到他们这儿来了。饶是她心眼儿多，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要不是受小姑母所托，我才不愿意过来呢。”赵嘉依旧摆着不可一世的姿态，故意加重了“不愿意”三字来强调他是真的不愿意，无奈而为之的。

　　赵言快被他气笑了，她脑袋儿一转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赵玉成了公主被接回王宫去住以后，想要出来就不方便了，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赵王他们自不会放她出来。但是赵嘉就不一样了，一来他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嫡长子，二来他的性子恐怕王宫里没几个人能承受，想逃出来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她有点好奇，什么时候赵玉竟和赵嘉这么熟了，这小孩儿竟还称呼赵玉为“小姑母”了。

　　赵政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才敛了神色，淡淡地道：“公子竟是来找阿言的，那我便回避一下。”

　　赵言拉了拉他衣角，朝他点了点头。赵政会意，转身离开小院。

　　赵嘉嘟了嘟嘴，一副看穿他们的模样，“你们到底谁是主子？怎么赵政很听你话的样子？”

　　赵言并不接话，反倒收起了一开始的笑意，钉住他道：“我家公子乃未来秦国太子，好比是你们这儿，你父亲的那个位子。你该称呼他一声公子。”

　　赵嘉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怔了怔道：“你凶我？！”

　　赵言像第一次见到这小孩儿时一样，朝他扮了个难看的“鬼脸”，吓唬道：“我可不敢凶你，但你今日的这些行为，且不说惹怒了你父亲，传到你祖父他们耳里不知还会不会帮你，这万一……”

　　“你胡说！”赵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道：“我祖父最疼我了，还有叔伯他们都很喜欢我的，我阿父，阿父……他也还是爱我的，你不要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方才你不是说你父亲不喜欢你了，上次也听你说你父亲现在喜欢的是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你，你……”赵嘉气急，揉着脸皱成一团，语无伦次地道：“你家公子才是不受宠的那个！不然怎么会滞留在这里当质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赵政根本不可能是秦国太子！”

　　赵言无奈地摇摇头，“外面不安全，你一个孩子很危险的，还是快快回去罢。”

　　赵嘉受不了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缠着她道：“我不回去，我要你说清楚……”

　　赵言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粘人，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也让他长长记性，但现在这般，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

　　“这样吧，你不是替你小姑母来送信了吗？我去写个回信，你帮我带给你小姑母好吗？”赵言怕他还要继续纠缠，只得再次昧着良心道：“至于你父亲喜不喜欢你……你看哈，我家公子在赵为质这么多年了，秦王还要派人来接他回去，你父亲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怎会不喜欢你呢。”

　　末了，又补充道：“你放心，你父亲将来定是会将一切都交到你手上的，只要你好好表现，乖一点的话。”

　　她本来是想说，你这熊孩子要是能省点心，哪怕是多一点小心机，会投你父亲所好，你父亲怎会不喜欢你呢。

　　赵嘉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地和他说话，竟有些懵了，木木地将怀里的信交到赵言手上，这才想起“小姑母”叮嘱他的话。

　　“小姑母说，叫你们小心。”

　　赵言转头朝他眨了眨眼，打了个“OK”的手势，边去拿纸笔边道：“知道了。”

　　赵嘉顺便也抬起自己的手，学着她的样子将两根指头贴在一起，挠了挠头，心想这人倒是和小姑母一样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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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这人还挺有趣的呢，连教训我都这么有趣。
赵言：这小孩怕不是个缺心眼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