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秦始皇》弋之

10、第 10 章

　　正月初六那天，姬丹带着小神医来拜访。

　　“本来年前我们就回去了，只是赵王让留下来参加朝会便耽搁了些日子。”姬丹说着说着眼圈儿便红了，哽咽着道：“阿政，这回我是真的要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

　　赵政和他站在小凉亭里看雪景，听他如此说不禁触景生情也生出许多离别愁绪来。想起每日以泪洗面的母亲和远在秦国的父亲，也不知他和阿言何时能离开。

　　但他只是拍了拍姬丹的肩膀，嘴上说着：“丹，你现在是燕国的太子了，该有太子的模样和担当了。”

　　姬丹点了点头，想起如今天下的局势不免又心生惆怅。

　　他虽是太子但却并不受宠，不然父王也不会让他来赵为质这么多年，这么些年来几乎是不闻不问。如今他离开燕国这么久，国内一无权二无势，也没有真正信得过的人，不像其他公子，好歹门下都有些能出谋划策的人……

　　思及此，他叹了口气道：“阿政，若你不是秦王孙该多好，你便能与我一同回燕国，兴许我俩能谋一番事业。”

　　说这话时，赵言正好给他们端茶点过来。她听姬丹如此说心中不免也有些感慨，她阿兄和姬丹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是姬丹外露了些而她阿兄则更内敛，若俩人不是处在不同的立场兴许真的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吧。

　　赵言放下吃的就走了，这也许是这两个少年最后一次“交心”了她不便打扰，想了想便自顾去寻些好玩的事来做，比如找管生产事的师傅研究一下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春天进行第一轮的播种。

　　只是刚出院子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吵闹声，本来是不打算去多管闲事的，只是那声音好像很熟悉……

　　“小神医！”

　　与姬丹一同来的那个“小神医”伏姬正被一帮小孩堵在墙根，又踢又打，伏姬显然也不甘示弱挣扎着起来和那几个孩子对打，场面就显得格外零乱。

　　赵言跑上前去将伏姬拉出来，这才发现为首的那个孩子竟也是个女孩。

　　那女孩叉着腰趾高气昂地道：“你是谁！”

　　赵言白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拉着伏姬走了，她才不会去理会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谁知那女孩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对着赵言的手臂就是一口。

　　赵言：？？？WTF？

　　本来念着这些孩子年纪尚小就不与他们计较了，谁知竟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她松开伏姬，甩头就给了那女孩响亮的一巴掌，女孩大概没料到她会如此，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放声哭出来，边哭边嚷：“你们还在干什么啊，快去告诉阿兄和阿母他们，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赵言一听就怒了，斥道：“哭什么哭！你是属狗的吗乱咬人？”

　　“大胆！”这时一个老妇人领着一个孩子从另一头出现，赵言仔细一瞧那孩子竟有些熟悉。

　　老妇人走到跟前将那女孩搂在怀里，边安慰她边对赵言怒目相视，气得双唇抖动，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是哪个院里的，竟如此狂妄连三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三夫人？

　　赵言心里咯噔一下，哦……难怪她觉得老夫人领来的那个孩子看着有些眼熟呢，她原是见过他的，是三房的那个小公子啊……那这个咬人的丫头是？曾氏的女儿？

　　“你是赵姬那的人，我认得你，你还把李媪给赶走了！”三公子赵放刚要嚷起来却又被赵言肃杀的眼神吓得缩回了脑袋。

　　那个老妇人大概是新来的不认得赵言，但一听是赵姬的人便也摆出了臭架子，冷笑着道：“哦，原来是那个舞姬的人，我当是谁啊敢这么嚣张。”

　　伏姬看情况不对便拉了拉赵言的袖子，附耳道：“我看还是走吧。”

　　赵言也不想给赵姬他们惹麻烦，便主动福了福身子道：“奴才不知是小女郎，方才唐突冒犯了。只是这孩子是燕太子带来的人，若是得罪了燕国的人那可就不是小孩子之间吵架这么简单了。”

　　老妇人被她忽的一阵一阵的，慌忙道：“那会是怎样？”

　　赵言垂眸一笑，淡淡地道：“我听说这位小神医可是赵王跟前的红人，说不定回去告上一状可不就成了燕再次进犯赵国的理由？”

　　老妇人一听就急了，那两个孩子也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紧张的味道，拉紧了那妇人的手问道：“张媪，会这么严重啊。”

　　赵言悄悄对伏姬使了个眼色，伏姬立刻会意装腔哭了起来，吓得张媪赶忙上前来道歉，低声下气地道：“唐突小女郎君了，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婆子没照顾好我家主子，还请小女郎君切勿回去跟太子和燕王说……”

　　赵言叹了口气，对张媪道：“张媪，你这一时半会地也劝不了她，毕竟刚才三小女郎可是把她打得太凶了些，要不是我拉开恐怕这位小神医的脸蛋就要被毁了。”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往仔细了想毕竟是小孩子家之间的吵闹，若是三小女郎肯向她道个歉这事也就好办了。”

　　听她这么一说，张媪顿时有些为难，搓着手看着那位三小姐。那小丫头是被惯着长大的，自是不肯低头，哭着要去找母亲。

　　赵言摇摇头，又偷偷向伏姬使眼色，伏姬抽噎着道：“算了，我不过是个低贱的人如何能得小女郎的道歉，我还是去找我家主子吧。”

　　说着作势要走，急得张媪“噗通”一声跪下了，先是跪伏姬，跪完又转身去跪自己家的那个小主子，求她跟小神医道歉。

　　那个叫嫣嫣的女孩被这场面吓坏了，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奈何赵放胆子比她还要小，平日里不过是仗着母亲作威作福罢了，如今母亲不在他也被吓得双股颤颤。

　　“呜呜呜……道歉就道歉，呜呜呜……”

　　赵言趁机恐吓她，“小女郎，可不是我多嘴，您要是不肯道歉人家可是要去告状了，万一被赵王知道了，连累的可不仅是你阿母还有赵府几百口人呢。”

　　女孩这回是真的害怕了，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颤抖着小身躯往前挪了几步，由于惊慌错乱便连连朝着赵言和伏姬都福了福身子，一边哭一边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赵言瞄了一眼伏姬，其实是想看她的反应，谁知伏姬大概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转身跑掉了，赵言拉也拉不住。她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不好意思啊张媪，我虽与这位小神医有过一面之缘，奈何我人微言轻的也说不上话。”

　　嫣嫣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我都与她道过谦了……”

　　张媪真急了，又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似乎和这位被自家小主子弄哭了的小神医有些交情，便拉着赵言的手道：“孩子，你家公子与那燕太子一向交好，你又与那位小神医认识，这事可要劳烦你了啊。”

　　赵言一副为难的神色，最终艰难地点了下头，“那我试试吧。只是……”她看向赵放和赵嫣，“两位小主人似乎对我家主子有很深的误解，还希望张媪可以去三夫人面前美言几句，今儿这事也就算了。”说着她悄悄靠近张媪，塞了一枚钗子给她，又故意将手臂上的咬痕露出来。

　　张媪惭愧得不得了，脸一下就红了，又转头去哄那两个小主子：“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赵言看着他们狼狈的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出来。

　　谁知这时一个声音亮起将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赵成。

　　赵成刚才父亲那出来就看到了曾氏那一对儿女连同下人欺负赵言的场面，本来是要去喝止的，没曾想赵言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把主仆三个唬住了。

　　“你就不怕被曾氏或者老夫人知道了会连累你家主子？”

　　“让大公子见笑了，奴才不过是不想让小事化大惹得燕太子不高兴罢了。”

　　赵成皱了皱眉，看着她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多，与我都不说实话。”顿了顿又道：“行了，就不逗你玩了，那个曾氏近日忙着和老夫人见客才没这么多功夫去管你们的事。只是，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她最疼爱的，你日后还是要小心。”

　　赵言一愣，心想这个曾氏虽然家族地位高但毕竟是个三房怎么宴客见客的事会轮到她？

　　赵成冷笑一声，鄙夷地道：“这个曾氏手段就是多，自知自己不得宠就找了个替身去讨我父亲欢心……罢了罢了，我提这些做什么……听说姬丹来了，可是在与你家公子赏雪喝茶？我能讨一杯喝不？”

　　赵言立刻道：“那是自然，公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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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赵府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格外得热闹，连带着几个房的夫人也沾了光，得了许多年礼。

　　赵成母亲虽为大房，但近些年来越发得不怎么管事，老夫人又年迈，二房地位低，于是乎后宅的事竟大部分落到了三房的手里。

　　这三夫人曾氏也算是个奇葩，自己不得宠便想找个替身去讨赵合的欢心，但是又觉得外面的女人不放心，思来想去决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送给赵合。

　　那丫鬟叫小琴，是个机灵嘴甜的，不消曾氏教，自己稍稍使了些手段便让赵合乱了心智，正月还没过就已经得了宠幸。

　　赵言听赵姬说着这些事，心中厌烦得很。

　　自赵合升了官、赵玉被封为公主以后，赵府的气氛就变了，跟着人也变了。本来赵府后宅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很少发生，但不知怎的也许是那个曾氏怕赵家的财产会落到赵越和赵成手上开始联合二房搞事情，将整个后宅搞得是乌烟瘴气。

　　赵合本性不坏，甚至刚开始时赵言觉得这个便宜舅舅后还挺好说话挺开明的，但到底是个凡人经不住美色，自从被曾氏的那个丫鬟迷惑以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赵言有几次远远地看见，总觉得这个便宜舅舅身子越发得虚了，虽然会去上朝但听说屡屡犯错，要不是看在敏代公主的份上估计这会儿都被撤职了。

　　说起敏代公主赵玉，那丫头倒是还和往日一样，偶尔会带着那个傻弟弟赵越来找赵政他们玩。但因赵政不怎么待见她，来了几次便也不来了。

　　后来赵言听说赵玉想要在赵府中建造一个学堂，赵王应允了还给她派了工匠来。这可能是唯一让赵言感到欣慰的事。

　　开春以后，赵言将心思放在了生产上。近一年的时间她一直在打点着关系，所以不但赵姬母子的日子过得顺畅，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可以自由出入了。

　　因为她和后厨、管粮仓的和管生产的师傅们关系极好，不但可以出入厨房研究菜品，而且可以和师傅们研究种植之事。

　　凭借着她“先进”的种植理念，在大家伙的努力下终于改良了一批农具和加工器械，比如他们将笨重的不怎么用的石磨改得更加灵活和轻巧了，比如赵府某日居然进了一批小鸭子说要在后院那片被闲置的空地上圈出一块来进行养殖，比如小池塘里也多了一些可食用的蔬菜和鱼苗……

　　三夫人虽然心中非常不满，但碍于这些事都是得了大房和老夫人同意的，便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心思暂且都放在了“争宠争财产”的事情上。

　　这日，赵言端着一个小食盒去拜见赵玉。

　　赵玉一看见她就两眼发光，鞋也不穿就跑出来拉她进屋，喜冲冲地问道：“今儿个又是什么好吃的了？上次吃的那豆腐可真好吃，比以往吃得要嫩多了也细了许多。”

　　赵言笑着道：“多谢公主在老夫人面前替我美言，不然我一区区下人哪里有资格去管府中生产之事。”

　　赵玉撇着嘴一个劲地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阿言真可爱，我可太喜欢阿言了。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些吃的老夫人也爱吃极了。”

　　赵言笑着不说话，将食盒里装着的两碟子菜取出来，又从旁边的小盅里盛了一小碗鱼汤递过去，“公主年纪尚小不要吃太多豆制品，还是要多吃蔬菜和含有蛋白质的东西。”

　　赵玉显然听不懂，问道：“什么是蛋白质？”

　　“嗯……就比如说这碗鱼汤，还有你平常喝的牛奶鸡蛋啊，这些食物就很好，它们里面含有很多蛋白质，对身体好的。”

　　赵玉跳起来，伸着手臂道：“吃了是不是就可以快点长大长高了？”

　　赵言憋着笑，垂眸点了点头，同时不解地问道：“公主为何要这么快长大？”

　　赵玉道：“长大了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那公主想做什么？”赵言倒是好奇了。

　　赵玉拧眉想了想道：“我想和成哥哥一样去各国各地游学，认识很多很多厉害的人。还想去造更多的学堂能让和我一样的小孩都能念书写字，想去学更多的东西，和阿言一样……”

　　赵言愣在那里，她一直觉得赵玉这个孩子天赋极高，是一般成年人也比不上的。可是她没想到这孩子才五岁，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惭愧地道：“和我一样做什么呀，我不过是和你不在一个年代罢了……”说着摇了摇头问道：“公主为何执着于建学堂呢？你要读书老夫人会给你请先生，赵王和王后也会让宫里的大儒来教你。”

　　赵玉叹了口气道：“哎，可是大家都说我根本不需要读那么多书，我以后终究是要嫁给王侯将相的……”她转动着乌黑乌亮的大眼珠子，迷茫地问赵言：“阿言你说，为何建了学堂我也不能去学堂里念书而只能请先生来教我呢？而阿越和成哥哥却可以……”

　　赵言无法回答她的话。

　　纵是赵玉再怎么得优秀她终究是个女郎，女郎的命再好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即便是最尊贵的王上，那也逃脱不了后宫争斗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