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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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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普通人真的只能靠曝光在聚光灯下为自己争取权利吗?》的长文很快被发到微博和公众号上。
内融指向普通人面对拥有庞大发声渠道的强势方,应该如何维护自己的应得利益。
通过逆向分析的角度指出,假如郭大爷一家拥有足够的媒体资源,开发商是否仍然敢强势地不达成他的诉求。
将郭大爷成为钉子户的原因弱化,强化网友对郭大爷事件的过度关注,其中有几幅配图引起了大众共鸣。
一幅配图是郭大爷家楼下,一道逼仄的楼梯口挤满记者,还有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或坐或站,围在楼道入口,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仿佛在等着画面尽头紧闭的那扇门打开。
另一幅图视角拉远,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站在距离记者不远的地方,仿佛伺机而动的捕猎者。
与等待记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郭大爷一家人的照片。
凌乱的房间里,郭大爷面色悲苦地举着旱烟斗,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女人坐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一角,还有两个半大孩子,一个坐在地上专注玩积木,另一个则趴在高背椅旁写作业。
凌乱的背景与清晰的人物关系,将照片拍得故事感十足,营造出一家人虽苦却不丧失希望的氛围。
同时也让网友同情心大起。
文中提到,郭大爷是本区一家电子厂的老工人,这套房是他用下岗补贴搭上好几年积蓄买的,随着家里的人越来越多,一家五口已经住不下了,这次拆迁的补贴政策是人均一套房加50万,但开发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少了他家一套房。
郭大爷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门外记者通宵围着,儿媳妇出一趟门被采访五次,现在已经不敢出门,孙女的补习班只好请假在家。
全文概括了生活在底层的一家人如何努力却遭遇不公待遇,好不容易拉下脸与强权对抗一次却被传上网,遭遇了被过度关注的困扰。
对开发商少分一套房的原因只字未提。
文章刚被上传5分钟,立即被长信团队关键词抓取。
团队众人无不长舒一口气。
这样的走向在预判范围内,应对稿件的框架也早已整理完成,只需填充内容即可。
春秋笔法是媒体的惯用手段。
长信很快写了一篇应对稿件,顺便挖了前几天的热门事件为启源站台。
C市某家族企业前几天刚完成继承人权力交接仪式,有一名男子手捧99朵玫瑰单膝跪在该企业总部大楼下面,脖子上挂了一张纸牌,上书“今天求百万相助,愿以未来30年打工偿还”。
该男子自称母亲白血病急需治疗费,走投无路才来求救。
当时的网友并不买账,纷纷指责男子道德绑架。
仿佛强者天然应该对弱者予取予求。
这件事热度刚过不久,因此长信的公关稿一发,立即被翻了出来。
网友们再度被拉回理智。
而启源也在这时再度站了出来,发文称,郭大爷家的补偿严格按照既定方案发放,但是针对这两天对郭大爷家造成的困扰,愿意提供一部分精神补偿。
至于补偿多少,却没在官微提出。
声明一出,有赞启源大气的,也有指责郭大爷家靠闹事攫取利益竟然得逞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基本告一段落,如果能有新的热门事件发生,钉子户事件将再也翻不出浪花。
比预计需要花费的三天时间,少了一天。
至于郭大爷一家是否同意拆迁,是下一步的事情,反正距离正式拆迁还有5天。
不过以林斯言对陈晋的了解,郭大爷一家打死不肯拆迁的话,极可能把郭大爷家的房子围起来做成小景观供未来业主围观。
多给钱是不可能的。
这些不在林斯言的工作范围内,她也不再过问。
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林斯言将其他部门工作安排过一遍后,便准备回家看看。
不知道刘庆一搬走了没。
重新坐上牧马人的驾驶位,想想早上专业司机的车技,林斯言第一次怀疑自己,默默调回自动挡模式。
这是对行云流水操控技术的正式放弃。
下午5点半左右,林斯言回到望今缘。
这套房子是林斯言刚毕业时用人生第一桶金购置的,80多平米的舒适两居室,设计装修全由她自己一手操办。
刘庆一搬过来后,无数次抱怨林斯言装房子不请他,是不是看不起他这个建筑师。
但林斯言觉得,除了必须的人情交换,能自己搞定的绝不麻烦别人,哪怕刘庆一有男朋友的身份,也没必要让他插手自己的生活。
还没进门,门前堆着的三大袋垃圾怼在眼前,林斯言皱着眉掏出钥匙开门。
要不是确认这是自己住了三年的房子,林斯言险些以为走错了门。
玄关处满地碎玻璃渣,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再往门里一探,烟灰缸倒扣在沙发上,散碎的烟头落了一地,电视歪斜地挂在墙上,插座被掰碎扔在一旁,茶几上满满都是垃圾。
林斯言往里走了几步,高跟鞋硌着玻璃渣,发出呲呲的响声。
拧着眉心掏出手机拍照,直奔书房。
原本的玻璃收藏柜被砸开,上面摆着的几台单反和全配镜头没了。
再奔向卧室,依旧是满地垃圾。
刘庆一的所有东西的确搬走了,留下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想到单反和镜头们,林斯言给刘庆一发消息:麻烦把相机和镜头还给我。
刘庆一秒回:要么让我回来住,要么相机和镜头当分手费。
林斯言不再回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购置相机时的□□,拍照,又打电话告知物业需要调取今天的监控。
待一切取证流程办妥,才蹲在窗边拨了110。
一切结束,林斯言小心翼翼地退出房子,去物业那里拷完监控,等着110上门。
刘庆一就在小区500米开外的一家酒店住着,收到林斯言第一条消息便立即往望今缘赶来。
等着和林斯言之间的交涉。
他搬走东西时十分生气,本着自己讨不了好也不让林斯言好过的原则,能搬走的搬走,搬不走的就破坏,反正林斯言有钱,几万块钱的损失随意承担罢了。
只是看到那几台相机时犹豫了,林斯言有收藏相机的爱好,每买一台动辄几万,镜头更是贵得离谱,收藏柜的钥匙只有林斯言才有,刘庆一日常想碰一下那些相机和镜头都不行。
脑子一热,砸开收藏柜便扫荡一空。
那些相机现在就是刘庆一的“人质”,他认为还有谈判的必要。
万万没想到的是,回到熟悉的29楼,房门大开,屋内依然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进门几步,便看到三个人身着制服做着笔录。
“嫌疑人自己上门了。”
刘庆一听到林斯言清冷的声音不带起伏地说。
“你好,户主报案说被入室行窃,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正在拍照的制服男收起手机后公式化地对刘庆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