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还是很蠢怎么办》杲杲冬日

3、女的？

　　回到家天已经擦黑，趁着还有些亮光，林秦氏赶紧把劈好的柴塞进灶台里烧水，水开了后先招呼林婉舀在木盆中，好准备给腊八洗澡。林婉又去盛了一些凉水和着，用手试了试水温。“娘，可以了！”

　　“你再往锅中盛点水继续烧，她这一盆水怕是洗不干净。”林秦氏嘱咐道。林婉照做后，林秦氏让她先退出柴房，在外面等着，毕竟姑娘也大了，该避嫌。

　　林婉默默守在柴房外，忽然听见娘“哎呦”大叫一声。

　　“怎么了？是摔着了哪儿了？”林婉忙推开柴房门，只见林秦氏坐在小凳子上，澡盆里站着茫然无措的腊八，见林婉进来慌张地拢着一件衣服遮住自己身子，林秦氏哭笑不得地看着林婉，然后伸出手点点腊八的额头，“我们呐，都是着了你的道了，小娘皮的，竟是个女娃！”说完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咯咯笑起来。

　　“女的？腊八是女的？”之前她脏的不成样子，哪儿看得出男女？众人看她那劲儿和神儿，只当是个小子，也没多想过。

　　林婉走上前去捧着她已洗干净的小脸，仔细瞧瞧，“娘，你别说，腊八生得可标志了。”唇红齿白的，一双杏眸潋滟流光，脸上的尘土洗净后，露出白嫩的肌肤。好看！只是这眉眼间.....林婉一时想不起像谁，像戏折子里的天仙？或许美人大抵都是相似的吧。

　　“你看这细皮嫩肉的，逃难前说不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林婉嘟囔着嘴，“大户人家的小姐谁逃难呐，家大业大的，人家会不给自己备好后路？您呐，就是没见过那钟鸣鼎食之家，在这儿胡乱诹几句。”

　　林秦氏一听眉毛一横：“嘿，你这丫头皮痒了是不是？我没见过，你见过？还不过来跟我一起把腊八收拾干净？”

　　林婉心下暗道：我不光见过，我以后还要嫁过去做姨娘呢，到时候你和爹尾巴能翘天上去。这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林婉撸起棉袖，坐在腊八身后，掀起她给自己披上的外衣，才发现她背上大大小小的伤一处叠一处，淤青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林婉轻轻用手抚上她的伤，自己蹙了眉：“腊八，谁打的你？还疼吗？”

　　腊八用手环住胸，转头来看看林婉，盯着林婉的眼睛看，然后又摇摇头，似乎在安慰林婉，自己不疼。

　　“还能有谁？那些杀千刀的、丧良心的，自己过得不如意就欺负街上的乞儿寻乐，这样的还少吗？可怜这闺女了，一路从褚洲过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林秦氏怜惜地揉了揉腊八的头，“头发怎么也梳不开，都是死结，都快成了虱子窝了。”

　　“不如用剪子给她绞了？反正腊八年岁还小，头发一两年就长起来了。”林婉提议到。

　　“不成不成，那哪儿像话，尼姑不像尼姑，姑娘不成姑娘的。”林秦氏连忙否定了林婉的说法。

　　“这有什么的？横竖一剪子的事儿！”说完林婉就跑出柴屋去拿剪子。

　　“我看你真是有点虎！”林秦氏冲她背影喊道，这性子，以后不知道谁治得住。

　　腊八“噗呲”笑了一下，林秦氏转过身来一板一眼地看着她，“小赔钱货，你笑什么呢？你说你，既然能笑，怎么就说不出话来呢？”嘴上口口声声叫她小赔钱货，林秦氏却拿起干帕子给她擦着身子。

　　林婉将剪子举起，在腊八头上比划了一下，从耳朵这剪吧。林婉以前也给小孩儿剪过发，是给府里的岚姐儿剪发，岚姐儿是夫人和老爷的孩子。那会儿岚姐才七八岁，不知道是府中哪个下人和她玩闹将虱子过给了她，一头好发都糟蹋了。赵夫人一筹莫展，林婉主动请缨，林婉心想，“这有何难，将头发剪了不就是了？”

　　然后把岚姐儿领会自己的屋子里，给她剪了个齐耳短发，福临心至地做了个小发簪别在她的发上，“这不就成了吗？”她面带喜色地把岚姐儿领到赵夫人那儿去，结果赵夫人气得头上的扶摇步簪都抖三抖，用手点着她的头，“你这蠢货！你怎把她头发都绞了？”功没邀成，倒受了一肚子气，隔天又因为此事被老爷训了一顿，她更郁闷了。

　　不过此刻她可不管什么老爷夫人，腊八是腊八，可不是岚姐儿。林秦氏无奈，见林婉手起刀落之下，腊八的鸡窝头变成了毛茸茸的短发，林婉揉了揉她的头，这触感真好，比丝罗软纱摸起来都舒服。

　　林秦氏翻出一套打了补丁的旧衣服给腊八换上，衣服有些大，裤腿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腊八自己弯腰把裤腿卷起来。林秦氏忙着去煮饭，林婉把她的洗澡水抬去倒了，刚出来就见到林顺推开院子里木门进来了，想来应该是听村人说了腊八的事儿，脸色瞧着不大好看。

　　“爹，你回来了。”林顺点点头，不说话，朝里屋走去。

　　木桌上放了一盆刚熬好的腊八粥，其实就是一点大米加黑豆熬出来的，林秦氏抓了一把干红枣跟着一起熬，食材确实不算丰富，比起林婉从前在府中吃到的差远了。腊八前一天，赵府厨房里头的下人就开始准备了，什么江米、栗子、菱角米，还有那去皮枣泥、桃仁、杏仁、榛穰、松子......食材应有尽有，熬上一天一夜，小厮丫鬟轮着守火炉熬，火候还得把握住。熬得软烂醇厚，一盛出锅来香味扑鼻。哎。想到此林婉叹了口气，真是世事无常。

　　腊八坐在她旁边乖巧地喝粥，她娘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用眼瞥她爹，暗自察言观色。林顺“呼噜噜”一大口，碗便空了，林婉伸手去接空碗打算添上粥，被林秦氏截胡了。“我给你爹盛，你去柴房角落的那个小坛子那儿夹一小碟子腌萝卜过来，给你爹下粥。”

　　林婉放下碗筷，噔噔噔地跑过去。等她捧着小碟子过来时发现两人已经吵开了，腊八愣愣地坐在一旁手足无措。

　　“咱家什么光景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还领回来一个吃干饭的呢？你说你发好心领回来就算了，这还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娃，弄这么个小赔钱货回来做啥嘞。再说了，家里已经有两个赔钱货了你不嫌多啊！”林顺心烦地用手挠头。

　　林秦氏梗着脖子骂道：“你少在这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是那两个赔钱货，没你的功劳也生不出来！你以为你就能了？不然怎么人家就是一窝一窝地生儿子？反正这闺女我领回来了，也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了，你不认是你的事，有本事你自己卷铺盖走，我们娘儿几个一起过！”

　　林顺见说不过自家娘儿们，一气之下摔门而出，林秦氏把碗筷都收拾好，说道：“不用管他，自己半夜就知道回来了。你带腊八回房休息吧。”

　　夜里，林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己爬起来，从露风的窗口往外望，一轮圆月挂在皓空，这从今以后的日子难着呢，眼下自己又能做些什么？明天先把窗口给糊好吧。腊八迷蒙着起身，揉了揉眼。

　　“我惊醒你了吗？”林婉问，腊八摇头。腊八朝她走过来抱住她，眷念地投入她的怀中，林婉轻轻拍着她的背，“是做噩梦了吗？”想来她流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到了个安稳些的环境，怕是一时不适应吧。

　　“走吧，我和你一起睡。”林婉掀开被子让腊八先躺进去，自己睡外侧，才刚一躺下腊八就紧紧用手环住她，林婉回握住她的手。“要是冷的话就靠紧一些，不用怕，我又不会凭空消失。”

　　说完林婉沉沉睡去，折腾一天了，自己大病初愈，确实也有些困倦了。黑夜中，腊八闻言默默流下一行清泪，然后将林婉再抱紧些，她真的好害怕再失去一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