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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番外四 ...

  •   “快跑!!”当爆炸声响起时,还走在路上的人熟练而迅速地四散奔逃,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发生爆炸和火拼现场的横滨市民们有序地离开了爆炸现场。

      被炸开一个大口子的楼层颤动,碎石滚落激起一大片灰尘,混杂在炸药和弹火的硝烟味中,一个身影在里面若隐若现。

      “干掉了吗?”他抬头眯起眼,隔着一层烟雾盯着遭殃的楼层,在尘土呛进口鼻的同时隐约能嗅出血腥味,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绝对是不小的出血量。

      然而盯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出现,他皱着眉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空气,还未消散的灰尘让他看不太清。
      “到底成没成功?”

      男人的耐心殆尽,他瘸着腿试探性地往大楼走了几步,想着离近些看看情况。

      “成功什么?”一道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那一瞬间他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想都没想在转身的瞬间就抬手护住头部,一层流着橙色光彩的壳子围绕在他周身牢牢护住里面的人。

      护盾一时半会碎不了,趁他一击不得手就赶紧——

      “砰——啪啦!”男人瞪大了眼睛,含着不可置信的瞳孔中印出碎裂的橙色碎片。
      怎么……可能?

      脖颈被一只手掌捏住,一下子就击碎了他护罩的人抓住他,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往地上掼!

      “噗咳!”
      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这怪力给摔碎了,双手在他脖子越掐越紧的那只手上不断抓动,没能留下一丝痕迹。

      身体碰撞地面又激起一阵尘土,从额头到下颌的血迹已经干涸,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在他的手下因缺氧而痛苦挣扎。

      那张扭曲的脸就算是开始翻眼白,也还是努力死死地盯着他,而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片段像电影卡带一下下闪过,最终翻回在最初的记忆,找到了这张脸。

      “是你啊。”木间远恍然,十三年前的车窗外,那张脸上因为扎在腿上的那一刀愤怒和惊悚交加的表情还挺令人印象深刻的。

      男人看着手上的力气没有放松过的青年用着和不熟的人聊天的语气问候道:“好久不见,你原来没死啊。”

      没有恨意,也没有愤怒。

      “咳咳……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吗?”他顶着喉咙上施加的压力断断续续地说着,双手本能地用力试图让那只死死扼住他生命的手松开。

      “嗯?”木间远歪头,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男人自认为抓住了他的弱点,在空气流进气管里时呛咳了几下,然后带着快意的表情大声笑道:“他们死了!我亲手杀死的!死之前还跪在地上和我求饶呢哈哈哈哈哈——咳咳!”

      笑到一半就又被脖子上突然加重的力道掐得干呕了几下,却带着疯狂的笑意等着看这个人痛哭流涕或者就算是再愤怒也挽回不了家人的悲伤。

      活该!你活该!十几年前因为往他腿上刺的那把刀会让伤口逐渐崩裂,就算是把刀拔出来也无济于事,只能费尽心思止血处理伤口,还在仇家的追杀中伤口再次恶化,让他下半生就只能当个瘸子!

      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人贩子报复心非常重,他藏起来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找上了那对夫妻,在得不到那个小鬼的下落之后用上了各种折磨人的手段,可想而知,那两个人死得会有多惨。

      “啊,是吗?”木间远说。
      他的语气没多大起伏,就好像死的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男人愣住了。

      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的木间远疑惑地歪头:“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会对卖掉我的人还留有感情?”
      他抿着唇想了一下:“唔……是你本身对家人极为重视,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和你一样吗?”

      看到男人骤缩的瞳孔和逐渐浮现惊慌的脸,木间远知道他猜对了,“没想到还真是啊,那,作为回礼。”

      青年带着血迹的脸上露出一个稍显恶劣的笑容:“我也把你的家人杀掉吧。”

      男人颈部一声脆响,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就被木间远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

      站起来把手上粘的灰尘拍掉,在负责这片区域的警方到来之前离开了。他带上兜帽遮掩住头上的伤口和血迹,双手插兜融入了人群之中。

      “解决了吗?”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的林宪明转头看他,递过去一条沾湿的干净手帕。

      “谢谢。”冰凉的手帕贴在脸上,他细细擦拭着伤口旁和脸上的血迹,“已经解决了,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
      说实话之前那一堆苍蝇围在他和悠仁生活的周围很烦人啊……

      指尖泛起淡淡的绿光,在手指碰到伤口的时候融入进去,没过多久那块皮肤就再次完好无损。

      “可不能让悠仁担心啊……”

      林宪明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和他说清楚吗?”明明是恋人,而且虎杖悠仁也不像个普通人。
      他默默回想了粉色青年的力气,直觉他能一巴掌打死两个自己。

      “以保护他的名义说是为他好,这种想法会让亲密的人之间产生隔阂哦。”年轻的杀手提醒道。

      “我知道。”手指捻着被清理干净变得湿润的发丝,木间远无奈地笑了一下,“但是,还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的一面啊。”
      这样暴力,毫不犹豫夺去别人性命的样子,就算是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喜。

      如果自己是在干净的时候遇到悠仁就好了……

      林宪明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是要去杀了那些人吗?”

      “嗯?”木间远不明所以地歪头,又想起了他之前对死去的那个男人说过的话,恍然道:“你是指那个啊?我说要杀了他的家人作为回礼。”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个是骗他的,打扰了我安静的生活,当然要趁他死之前吓一吓他。”

      那真是过于吓人了。林宪明默然,在重视家人的人死之前故意说要杀了他家人,他应该会带着强烈的恐慌和恨意死去吧……
      但是和那个人悬赏木间远的行为比起来这个口头上恶作剧就显得格外善良了。

      嘛,也是那个人活该,林宪明冷漠地想。

      “对了,你们还是快点回博多吧。”木间远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这边的异能力者很多,像今天那个人仅凭雇佣就能招来几个,你们不小心对上的话会很难对付的。”

      林宪明应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木间远把清理血迹的帕子随手丢掉,想起他额头上的伤口,又难免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几个异能力者很难对付吗?连你都受伤了。”

      “还好吧。”口袋里沉甸甸的物品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因为身上有贵重物品,躲子弹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擦了一下。”

      林宪明:“…………”

      林宪明:“你开心就好。”还有你语气里这突如其来的炫耀是怎么回事?

      *

      *

      “我回来了——悠仁?”

      客厅里一片安静,另一位主人还未回家。

      “还好………”手指捏了捏干透的发稍,血迹都清理干净了,在打斗的时候也有注意没有让血沾上衣服,因为很难洗干净,身上浓重的灰尘味和枪支留下的硝烟味敏锐的人更是一下就能闻得出来。

      还是好好清洗一遍吧。

      浴室的门被拉开,一身清爽的木间远湿着头发走出来,水滴从发稍顺着脸往下滑,滑入锁骨不见踪影。

      他擦干头发站在桌子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盒子。

      暖色调的灯光笼罩了整个房间,直直地落到了木间远手中的“贵重物品”上,黑色的丝绒盒里的银戒指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

      “要求婚了吗?”不法问。

      木间远摇头,转身把戒指盒放进床头柜里:“还没有。”

      不法惊讶道:“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果断地a上去的。”

      “这次不一样。”他说:“求婚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不能草率,一定要仔细地想清楚。”
      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决定一生他也不是做不出来,但是在这件关乎悠仁的事情上他还是想更慎重一点。

      不法沉默了一会儿,“当初的小主人现在已经——”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已经变得成熟了。”

      “算不上成熟,只是学会为别人和自己考虑了而已。”木间远并没有在意这句话里不明原因的迟疑,正如不法一直帮助他的那样,他也一直信任着他。

      “…………”

      “我说。”不法像是没忍住内心的疑惑,“你真的决定要瞒他一辈子吗?”

      木间远放毛巾的动作一顿。

      看不得他这样犹豫的不法语气重了一些,“他不可能毫无察觉,你要抱着‘没有被揭穿就这么过下去’这种想法逃避到什么时候?!”

      不法的话直接打碎了他那一层自欺欺人的外壳,让青年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他的手指骤然捏紧,力气大得青筋都爆了出来,指甲隔着毛巾都几乎要发狠地陷进肉里。

      “………我知道。”木间远咬着牙,前一刻他还在考虑求婚的事情,不去想爱的人那段被他装进瓶子里的记忆,逃避地忽略了悠仁有时候突然的愣怔,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让悠仁一直都留在他身边。

      前段时间的顿悟虽然说是想尽量不去用自己的占有欲锁住他,但实际上,虎杖悠仁从头到尾都在被自己禁锢着,不存在什么自由。

      “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边,和之前那句不一样的是,青年现在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只是,没准备好……”

      拖延时间没有任何用处,尤其是和虎杖悠仁路过一所高中的时候,他看着那所学校出了神。

      悠仁和自己是不一样的,那段记忆里能看到他有自己的同伴,有令他尊敬的学姐学长,然而悠仁现在的同期生死不明,前辈们死的死伤的伤,而他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想固执地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虎杖悠仁的潜移默化,现在的木间远的想法越来越接近一个正常人。
      不法默默地看着独自挣扎痛苦的木间远,决定不去打扰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小主人,让他自己好好思考。

      “远?”作为枕边人,虎杖悠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木间远的不对劲,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困着他,让他焦虑得无法呼吸。

      “悠仁……”愧疚痛苦和不舍几乎要将他整个都压垮,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坦白一切。

      胆小的木间远,再一次逃避了。

      说不出口,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害怕。从来没在意过什么东西的人,一旦在意某个人的时候就会格外就会在这方面格外脆弱——他承担不起将一切说出来的后果。

      “这样真的好吗?”不法问道,“会显得你很差劲哦。”
      他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上捏着的小玻璃瓶。
      以前这里面装的是虎杖悠仁过去的记忆,现在变成了他和木间远这一年来的所有。

      “确定那边只过去了两天?”他的脸色有点白,表情却很冷静,“也确定,我没办法一起过去?”

      不法毫不犹豫地下了最后的判决书,彻底抹去了木间远最后的一点侥幸,“确定,你是过不去的,他之所以能过来是因为他是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也就是说我是炮灰吗?”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仔细收好了承载他们之间所有回忆的瓶子,从许久未打开的盒子里把所有可以保命的道具都拿出来,全都转移到虎杖悠仁的身上。

      木间远深吸一口气,目光放到了紧闭的门上。

      “其实我本来就很差劲。”他轻轻地说。
      不管是一开始的强行据为己有,还是拖延到现在才擅自决定把人放走的行为,都非常差劲。

      打开那扇门,就能直面被他第二次自作主张收掉记忆的爱人。

      像是隔了漫长的时光,房间里的粉发青年回过头,陌生而警惕地看着打开门的人。

      “你是?”

      木间远的睫毛狠狠地颤了一下。
      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僵住了。
      手指捏紧指尖用力,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忘了吗?我是你的朋友,正好——”木间远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找到了能让你回去的办法。”

      根本不打算给他反应的机会,瞬移眨眼间让两人来到一处巷子里。
      这是那时候木间远捡到虎杖悠仁的地方,不同的是现在的墙面上多了一个黑漆漆一人高的洞。

      “快去吧。”手在粉发青年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力气大到让他一个踉跄,差点直接一头摔进黑洞里。

      虎杖悠仁稳住身体,“那个………”他回过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谢谢你。”
      这个人一定帮了他很多,内心里对这个陌生人毫无根据的信任就是最大的证据。

      “还有。”他望进木间远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掩埋在最里层的不舍与痛苦。
      “抱歉。”

      “………”

      “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抱歉强留了你这么久,抱歉使用道具让你对我产生感情,很抱歉,直到现在才放开手。

      但这些话在虎杖悠仁离开之前都没能说出口。

      眼睁睁地看着被人进入后的洞口慢慢闭合,直至消失,木间远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理应是这样,可是当生活中已经完美融入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后,再次变得孤身一人时就会无所适从,这种情况在木间远身上更为严重。

      他觉得就好像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撕下来了,生活中理应存在的另一半消失了,但他习惯了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一起睡觉,沉溺在偶尔的意乱情迷里,和偶尔亲昵的打闹。

      到底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呢?

      木间远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自从悠仁离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房间里已经重新装了机关,却总是半夜惊醒,然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宿。
      就算是找再多事情做也填补不了缺失的那一部分,明明不愁吃也不愁穿,可就是开心不起来,反而是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虎杖悠仁费心养出来的好精神在短短一个月里就败光了,邻居们都猜测这对爱人的其中一个出事了,因为他们先认识的那一位比第一次见过的时候更加冷漠了,完全失去了和那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在一起时偶尔会显现的温柔。
      到底为什么回到这个地步呢?

      木间远慢慢地眨眼,他恍然——是我活该啊。

      不法知道,他的小主人把一切对“爱”的期望压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人也做到了,这才是最糟糕的,木间远本来就对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而这个愿望的承载者在他陷得最深的时候抽身离去,木间远必然会觉得痛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离不开虎杖悠仁了。

      能让小主人就算是多不愿意也为了他着想心甘情愿放他走,虎杖悠仁还真是很了不起。

      木间远垂头自顾自地思考了很久,突然起身回房间翻起了柜子。
      准备拿来求婚的戒指和装着虎杖悠仁记忆的瓶子放在一起,他看着那两样本该属于虎杖悠仁的东西,伸手碰了碰,突然又觉得有点伤心了。

      这个时候,木间远突然看见了什么。

      “嗯?”床头柜里放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东西,因为比较低的缘故,光线还比较暗,一般来说不特意去看就会看不见最里面有什么,但是现在能通过里面小瓶子被光线反射出来的玻璃面上看见,那是一个小盒子。
      大小,就和木间远买的戒指盒差不多。

      木间远的手有些抖,他把藏在最深处和盒子扒拉出来,打开了。

      “……小主人?”

      木间远愣愣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半响,他突然笑了一下,眼泪却顺着脸滑下来滴到了丝绒质的戒指盒上,那对银戒指闪着光,令人炫目。

      “为什么会这么有默契啊……”他扯着嘴角想笑,却泣不成声。

      不法静静地看着他将这些天压抑的情感全都发泄出来,因为一对戒指,他重新活了过来。

      可惜的是在这段关系里,只有一个人的感情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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