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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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在高三开学时转来西阳市三中。
高中确实偶尔会有转学生出现，但很少有人到了高三才转学。高三是高考冲刺的阶段，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去花时间适应新的环境，加上两边课程进度不一致，学习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
但封砚展现出了强大的适应能力。
他没有初次见面的腼腆，完全无需余见君的旁白，一出场就主动发表演讲，给自己做了自我介绍。
所有人都被他的气质震撼，掌声雷动，欢呼迭起：“高手，是高手！”
他们在十一年的漫长学习生涯中见过千奇百怪的同学，却几乎没见过如此从容无畏的品种。
毫无疑问，这是个大佬。
重生的那种。
封砚看了一圈，微笑道：“但我不是复读生。”
不管他说了什么，林代真却始终没有抬头，不知新人为何物。
封砚看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轻易从中辨认出那个埋头的身影，多看了一眼后，迈开脚步走向教室后方——
被抢台词的余见君终于开口：“我还没说你坐哪儿呢。”
“我猜是这里。”他的个子有一米八，显然必须坐在教室后排。他的手按住一张空桌子，以近乎妖娆的姿态转身面对余见君，不知不觉地换成另一只手按住桌子。
被他钦定的宝座立刻被开了光，在全班人眼中焕发出万丈光芒。
余见君已经与他的母亲沟通过，知道这人将要引发何等灾难，现在完全不想和他客气，左手一指：“桌子没错，但位置不是，你自己把桌子搬窗户边上去。”
“是。”封砚双手拍在桌子左右两侧，毫不费力地把它捧起来，重心没有丝毫倾斜地走向窗边，轻松得像是端了一个篮球。
他的背上还挂着一个重量已经足够惊人的结实背包。
先前只是女生惊呼，此刻连男生们也加入欢呼阵营：“少年好臂力！”
封砚拉过椅子坐下，眼神越过狂热的同学，特意落在远处的角落——那个埋头学习的女生终于被惊涛骇浪拍醒，茫然地眨眼看着他。
封砚对林代真露出微笑，确认自己达成了开学要“惊艳全场”的目标，心满意足地抬起右腿架在左腿上。
余见君呵斥：“把你脚放下去！”
“是。”他优雅地把脚放下。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人际关系，也不在乎自己的分数。
强者永远是孤独的，他总是最后一个交作业，字迹龙飞凤舞宛若天书，纵使驰骋沙场多年的任课老师都不能明白他的表达，只能勉勉强强给个评价。
他的第一任同桌，是张怀胜。
余见君把常年第一的张怀胜安插在他旁边。张怀胜十分客气，除了学习以外的神经全部大条，心理根本不设防，立刻和封砚玩成一片，企图沾染他的仙气，从此扬帆起航。
然而封砚是何等神人，他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随手就拉垮了张怀胜的成绩。
他的第二任同桌，是王紫涵。
余见君生怕张怀胜被封砚玩出个好歹，赶紧把他放回原位保护起来，安排常年位处前三的王紫涵坐封砚旁边。王紫涵本来对封砚怀着极大的憧憬，在看了他的种种表现之后，突然对他极其失望，在背后不断病诟他不学无术。
然而封砚是何等神人，他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随手就拉垮了王紫涵的成绩。
他的第三任同桌，是林代真。
余见君知道，一旦给他发一个学渣同桌，两人立刻能狼狈为奸拆掉教室，然而经过实验，发现他又与学霸相克，因此必须找一个成绩没那么出色，却又能专心学习的人——
这样就算不慎翻一次车，任课老师也不至于心头滴血。
眼下，林代真把她翻车的试卷放入收集试卷的资料袋中。
封砚抬手：“试卷可以借我看看吗？”
她并不想要自己的这张试卷再见天日，但转念一想，这车是自己翻的，她必须直面错误才能接受现状，就把试卷交给他：“不要笑话。”
“不会。”封砚郑重地收下。
王紫涵在教室另一侧的前排座位，对同桌感慨：“看吧，封砚就是这个样子，能把林代真这么老实的人都拖下水，余见君竟然还对他这么客气。”
她的同桌依然为封砚开脱：“他也没有那么讨厌的……他也不怎么影响别人呀。”
“他就该去最后一排，一个人坐着，和前一个人都得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同桌抗议：“可是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被雪藏！”
余见君走到林代真身边。
封砚立刻把头望向窗外逃避现实。
“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和我说。”余见君显然看到了林代真的努力，没有直接下达换座位的命令。
“嗯。”林代真谨慎地点头。
“总不至于一直倒霉的。”余见君安慰了她，又瞪了封砚一眼。
封砚虽然背对着她，却战栗地颤抖了一下。
余见君走后，坐在后面的张帆杰和李超旦看着两名沉默的前桌，连连替他们发出叹息。
封砚明白余见君的潜台词，询问林代真：“你想要坐这里吗？”
林代真：“……”
封砚补充：“不想的话，也没有关系。”
林代真反问：“那你想吗？”
封砚托腮，目光望向窗外。
林代真补充：“不想的话，也没有关系。”
封砚：“……”
张帆杰吟起了诗：“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封砚的想法，依然是个谜。
过了一会儿，林代真回过神，小声告诉他：“其实，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懈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封砚觉得这话十分没有道理，认真回复她：“你不是懈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你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人。”
“……”林代真忐忑地提议，“我们，再试试吧？”
封砚答应：“可以。”
心中做出衡量的天平逐渐倾斜，她差不多能确定了——封砚是想要她留在这里的。
她内心又明媚起来。
回家后，在软件上得知此次成绩的母亲果然直接询问：“这次的语文怎么回事？怎么才刚到平均分？”
因为能继续和封砚做同桌，她的心情很好，久违地耐心劝导母亲：“成绩有波动是正常的，就连人类呼吸都要起伏呢。”
“那也不至于波动这么大！”
她平静地呢喃：“说明我失败的次数太少了。”
“这是什么话！”母亲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重点，继续逼问，“你换位置了？”
林代真终于感觉到了紧张。
看来母亲在收到成绩之后，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余见君——她知道自己父母重视成绩，而且进入高三，他们已经把成绩重视到不能出任何差错的地步。
余见君一定不会说她不努力，但还是提了她换座位的事。
母亲焦虑地追问：“这个同桌行不行？是不是她影响你学习了？”
林代真看着母亲的表情，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拼上了一个高三学生全部的逻辑推理能力——
没有立刻勒令她换座位，没有阴阳怪气地指责，看样子，母亲并不知道封砚是何等人才，甚至相信封砚是个女生！
余见君果然是爱她的！
她忍住心中卷土重来的喜悦，控制好表情，平静地摇头：“没有，她成绩很好，特别聪明，尤其是英语，除了作文都是满分……”
母亲这下满意了：“那你好好向她学学！”
林代真点头：“嗯。”
等母亲走后，她突然激动得全身发抖——
自己终于进入叛逆期了。
周末，封砚与同住一个公寓的室友徐添一起打游戏，两人坐在并排坐在沙发上，各自拿着一个手机。
封砚一边按手机屏幕，一边缓缓讲述同桌的翻车事迹，最后总结提问：“你说，一个把学习看得这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还愿意坐我旁边？虽然我也没存心要把她拉垮，但离我远一点，她不是更安全吗？”
徐添的心思只能放在游戏上，根本没听明白他的人生疑惑，随口敷衍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她看上了你。”
“但她很少看我。”
“说明她已经对你产生了不可告人的感情——诶，我死了，叫你别和我说话。”徐添把手机放下，“就凭你还敢对人家小姑娘有意见？”
封砚依旧在游戏中的前线奋战：“我没有意见。”
“要是觉得这个同桌太可怜的话，就换一个吧。”
“嗯……再说。”
林代真重新坚定了要认真学习的意志，返校后，依然坐在封砚身边。
打完招呼，封砚再次摊手：“方便我再抄一下作业吗？”
“嗯。”
封砚率先抄语文作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把上次测试的语文试卷还给她：“我带回家看了。”
“你何必呢。”
封砚一边抄作业一边解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技巧——做阅读的时候，你不仅要猜文章作者是怎么想的，还要猜出题的人是怎么想的，因为作者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文章会怎么被出题者解读。你要通过题目猜这个出题者的心路历程，揣摩他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来彰显他出题的智慧——”
林代真：“……”
封砚侧头微笑：“不信吗？”
“听着很有道理。”林代真点头，“然而，听一个语文考得稀巴烂、目前还正在抄语文作业的人讲解语文阅读技巧，就感觉，很违和。”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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