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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挺可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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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安全地停在了警察局的车位上,黎杉不慌不忙地又替迢迢开了车门,仿佛刚刚上完演生死时速的不是他。
他们一起走到警察局门口,拿了一张饭卡给迢迢,“看来,我今天还真的带你去我局里吃饭了。这是饭卡,你要是饿了,就去吃点。食堂就往前走,然后上楼左拐就可以看到了。”
然后他几乎是半跑着跑上楼的,又跑下来,递给迢迢一把钥匙,“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看我都着急地都忘记了,我的办公室警察局隔壁的法医中心三楼,左手边倒数第二间,你吃完了进去等我。”
迢迢朝他笑了笑,这是迢迢第一次看他这么仓惶地样子,挺可爱的。
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丝不苟的气质,每次穿的衬衫西装,都熨得笔直,一丝褶皱都没有。头发也很好的固定住,应该是用了不少发胶。
还是挺可爱的,迢迢心想。
迢迢又习惯地点了头。
她怕不够真诚,还特别认真的补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我是大人。”
他突然很认真的看着迢迢,眼里透着笑意,很自然地摸了摸迢迢的头发。
然后黎杉像是触到电一样,快速将手了回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欲言又止。
他看了时间,便小跑上了楼。
他走后,迢迢她缓过神来。
他怎么像大人摸小孩头发一样啊,她真的不是小孩的。
黎杉一走,门口接待处的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察站了起来,一脸暧昧地看着迢迢,“同志你好?你是黎法医的……朋友吗?”她说道朋友的时候顿了顿,还加重了这两个字。
迢迢想了想,她和黎杉算朋友吗?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算不上朋友吧。可是不是朋友是什么?相亲对象?
迢迢特别认真地道,“我和黎杉不是朋友,我们是相亲对象。”
心里还肯定了下自己的答案,这个回答十分准确。
正在喝水的女警察,一口水喷了出来。
“什么!黎法医相亲了?”女警察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喷了她面前的电脑一嘴的水,也喷到迢迢身上一点。
迢迢见她桌子上没有纸,而迢迢身上正好有纸,正要递给她,却又想起自己刚刚从殡仪馆下班,有的人忌讳这些。
迢迢解释了一句,“纸不干净,对不起。”
她说完,就走了,她径直上了三楼,来到了黎杉的办公室。
黎杉的办公室收拾的非常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一丝不苟,整个房间的基调是黑白的。
办公桌上电脑几乎是放在正中间的,椅子也是推进桌子里,而且和电脑对齐。桌子上除了一个放着几把同款笔的笔筒,就什么都没有。
书柜也摆着整齐的书籍,迢迢仔细一看,发现书籍和文件夹是按字母的首尾顺序摆放的。
看来,黎杉的确有洁癖,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略微有点洁癖。
他应该是重症洁癖。
洁癖晚期。
迢迢拉开背对着电脑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什么也不干,就是发呆,望着门。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打开,黎杉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他原本冷漠的神情,在看到迢迢,就又充满笑意了。“听说你没去吃饭,特意下来和你吃个饭,等等食堂就关门了。”
“走吧。”他脱下白大褂挂在柜子里。
迢迢站起来,想把椅子推好,却发现腿有点麻了,因为刚刚为了保持房间的整洁,8她尽量保持着一个姿势。起身有点踉跄,险些有些摔到,黎杉抓住她的手臂,给她扶起来了。
“你没事吧?”黎杉关心地问道,顺势又把迢迢扶回了椅子上。
迢迢赶紧起身,对着他说,“我没事,就是坐久了,有点麻……”
黎杉嘴角微微翘起,忍着笑意,“走吧,我带你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他打开房间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迢迢不好意思地走了出去,他跟在后面。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有点怪异。
虽说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但是可能这次的案件比较严重吧,警察局还有很多人在工作。
“你今天的案子特别严重吗,怎么这么多人加班?”迢迢问道。
黎杉本来跟在迢迢的后面,听到迢迢的问话,走在迢迢的旁边,“是挺严重的,但是具体情况我不能和你说。”
他们一起走到了食堂门口,期间每个经过迢迢和黎杉面前,都会让视线停留在迢迢这一会,然后满脸暧昧地看向黎杉。
“为什么他们都看着我呀,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黎杉给迢迢拉了食堂的玻璃门,“托你的福啊。”
“我?”迢迢用手指着自己,心里充满了疑惑。
“好了,到了,你等等找个位置坐好,我去给你打饭。”黎杉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们一进去原本喧闹的食堂突然安静下来,然后又恢复吵闹。
迢迢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坐下一个穿着警服的看着挺年轻的年轻小伙就坐在她的旁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好,我叫陈少安,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陆迢迢。”迢迢有点局促,但是这个人有点太自然熟了,她只能乖乖回答。
“哦……陆小姐啊!听说你和我们黎法医相亲呢?”
迢迢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呢?”
喝喜酒?是她和黎杉的吗?是不是这里的人,都误会了什么?
迢迢赶紧解释,“误会了,误会了,他不喜欢我的。”
“陈警官,那么闲的吗?”陈少安背后幽幽传来黎杉的声音。
陈少安转过头去,就看到黎杉端着托盘阴森森地看着他。
陈少安咽了口口水,“黎法医真优秀,打饭都特别快。您老慢慢吃,我先走了。呵呵呵……”
说完,陈少安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迢迢笑了。
这里的人,可真有趣。
黎杉坐在迢迢的对面,递给她一双筷子。
“你觉得我怎么样?”黎杉问。
迢迢想了想,回答道,“很好啊,黎杉你业务水平高超,长得还帅。”
黎杉挑着盘子里的菜,低着头,没有看迢迢,“那是不是应该很多女孩都喜欢?”
迢迢点点头,“黎杉是很优秀的人,很多女孩都会喜欢的。”
黎杉抬头,突然看向迢迢,那眼神深邃地可怕,似乎要把迢迢吸进去。
迢迢别过头,假装看风景,但显然食堂最有意思的风景在他们这桌。
黎杉又开口道:“那这些女孩里,包括你吗?”
迢迢有点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他一脸玩味地看着迢迢,手肘靠在桌子上,双手扣在一起。
迢迢一听这话,脸马上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以为…我们…只是…只是…你应该是…”
黎杉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放下靠在桌子上的手,吃起了饭。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以为我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迢迢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她的椅子似乎有针一样,扎得她没办法安静地吃饭。迢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很想逃离这个让她不安的环境。
她明白,这个男人在表达他对她的感受,对迢迢的占有。
但迢迢在害怕。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哪怕是迢迢沉默寡言的父亲,或者是早早离开人世的母亲,亦或者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小阿姨。
迢迢生怕她的不小心,就导致了这次亲密关系的提早结束。所以她在逃避,尽量显得克制且礼貌。
但迢迢显然拿捏的不是很恰当,这段关系因为她的关系,有了断裂的迹象。但她庆幸自己没有太投入这段关系中,这样自己就不会太过难过。
还好,自己没有损失什么。
吃完饭,黎杉和迢迢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空气里氤氲着泥土的味道。
直到把迢迢送到家,黎杉一路上也没有说任何话,迢迢自然也没有说任何话,他们的之间围绕着一种古怪的气氛,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尴尬,冷漠,及时随时会爆炸的沉默。
他只是说了一句到了,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没有任何交代。
只是眼神晦涩不明地望着迢迢,眼里似乎有话对迢迢说,但嘴巴却不愿意说出来。只是看着迢迢走向充满烟火气味的爸爸的饭馆。
迢迢想这次真的结束了,是比预想得早一些。
和活人相处就像玻璃丝上行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迢迢像往常一样,先去了饭店二楼的房子,也是迢迢家的房子。
饭店二楼就是他们住的房子,爸爸一间,迢迢一间,小阿姨则是单独住在一楼的。
从殡仪馆回来,她都是要换过衣服才下来楼去招呼客人。
待她换完衣服从楼下下来,竟还看到黎杉的车停在原本的位置上。
他自己站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在抽烟,看架势是抽了不少烟。手里刚摁灭了一只,嘴里又马上叼了一只。
他看见了迢迢,但只是看见了,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迢迢看不清。
迢迢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念头,想冲上前,留下黎杉,带他见见爸爸,见见小阿姨。
不过片刻,心里窜出来的火苗,又被她的冷静浇透。
迢迢朝着他笑了笑,便进了一楼饭店。
她一进去便忙了起来,也无暇黎杉的事情。
和小阿姨他们匆匆吃完饭,又看了一眼外面,原本停在那边车也开走了,迢迢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块。
从此,黎杉一下子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迢迢的生活里。
小阿姨也没有在迢迢面前提起黎杉这个人,只是还是时不时的找人和她相亲。
结局也是很显然的。
迢迢知道干他们这行,娶妻嫁人,都不容易,基本都是内部消化。
迢迢只是有些替他们委屈,干的活又累又苦,不得人敬重,却总受他人歧视。
还好,她是无所谓这些的。
只是突然的消失,就是意味着拒绝吧。
成年人的世界里,这就是道别了,她还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