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林》碗碗菜

3、第 3 章

　　“不是说明天才来吗？”蒋林郁眼尾带上了笑意，仿佛空气都变得舒畅轻盈起来。

　　“来找你啊。”他在面前停下，唇角扬起，话说得亲昵自然，声音富有磁性。陈阳注意到，他和蒋林郁之间的距离其实已经超过了社交的正常范围，但蒋林郁丝毫没有不适，他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属于他们的磁场。

　　两个如此耀眼的少年站在这里，周围人的目光并没有散去，但那人毫不在意，视线坦然地落在蒋林郁身上：“这么热，还准备去哪？”

　　蒋林郁侧身：“打算跟我室友去买点东西。哦，这是我的室友陈阳。”又指着那人：“陈阳，这是我……朋友，贺云松。”

　　陈阳愣了一下，没注意到蒋林郁的停顿，没想到话题会转到他这里，他只是个路过的，对方的气场太强，被打量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感到压迫，他默然片刻才抬起头，准备说声“你好”，却见对方根本没有看他，只专注的盯着蒋林郁：“什么东西要现在买，一会儿再去行吗，我带你去个地方。”霸道的语气，说着拉过蒋林郁的手要往门外走。

　　蒋林郁迟疑，贺云松满怀期待，他不愿拒绝，但又跟陈阳说好了……

　　陈阳默默将“你好”两个字吞回肚子里，识趣道：“那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

　　“走了。”

　　蒋林郁还想说点什么，被贺云松拉走了。

　　直到走进店里，陈阳才呼出一口气，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但依旧令人难堪。他轻抿紧嘴唇，把贺云松和蒋林郁赶出脑海，专心购物。

　　买了牙膏牙刷洗头液沐浴露……鸡零狗碎的，付账已经花了两百来块，出来时手上只剩一张红票子了。经济条件有限，他的零花钱并不多，这一张就是他接下来唯一可以自由自配的。

　　回到寝室，蒋林郁还没回来。陈阳自己冲了个冷水澡，躺凉席上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学习。

　　他并不是天赋型学生，只能靠自己多付出努力，但数理化生依旧没那么轻松，他拼尽全力也只能考到一个正常分。为了逃离之前的学校，他高一下学期只得选择文科，死记硬背，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还是获得了进入文科一班的资格。文科一班是文科生的尖子班，蒋林郁在这班上当班长，成绩一定很好。

　　…

　　蒋林郁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快到了宿舍门禁时间。

　　陈阳刚预习完数学第一章，集合还比较好懂，他做了两道题对答案都正确的。他放下笔，准备去睡觉，蒋林郁进来了，手里端着两碗沙冰。

　　“还没睡？”他主动打招呼，把一碗放到陈阳桌上：“校门口新开的店，我看好多同学在买，也买了两碗，还挺去热的，你尝尝。”

　　陈阳顿了顿，低头说了声谢谢，他不太懂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

　　蒋林郁看他神色淡淡的，为今天中午的事感到愧疚，也就没有多说话，拿了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陈阳吃了一口冰，还没吃出是什么水果就听到浴室传来一声轻呼。

　　“怎么了？”他放下冰走过去。

　　蒋林郁站在门口，有一丝尴尬，原来是浴室里有几只体型较大的蟑螂。他长这么大只在视频上见过这玩意，忽然看到还真的被吓了一跳。

　　陈阳挺佩服蒋林郁的，脸都被吓白了，还维持着基本的镇定和风度，只条件反射惊呼一声就冷静下来了。他转身去走廊上拿来扫帚和铲子，将几只黑黢黢的蟑螂扫进垃圾桶，拿出去扔了，又接了盆水冲了冲瓷砖。

　　“可以了。”

　　蒋林郁有些赧然：“是我大惊小怪了。”

　　“很多人都怕蟑螂。”陈阳说。

　　“你就不怕。”

　　陈阳心想，怕有什么用，他们家啥都缺，最不缺就这玩意，他问：“你以前没遇到过吗？”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住进来，之前一直回家住。听说这学期开始晚自习要加课，回家有点晚，我才申请住校的。”蒋林郁说。

　　陈阳点头：“晚上要上几节课？”

　　“之前是两节，后面可能就三节。”

　　因这这点事，打破了刚才的生疏气氛，彼此都放松了许多。

　　蒋林郁说：“那我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嗯。”

　　蒋林郁洗完澡出来，陈阳那边已经关灯睡了，黑暗的床榻上只余下一个孤寂的身形。冰沙已经没在桌上，也不知是吃了还是扔了。

　　…

　　进入高二，高考的紧迫感已经初见端倪，开学第一堂课就直奔正题，各科老师根本来不及打鸡血就开始传道授业讲新课。就连陈阳这个转校生都没能吸引大家的目光，都在忙着赶作业。

　　陈阳心想，不愧是第一中学，上课下课教室里都安静如鸡。要搁他以前的学校，早鸡飞狗跳了。美中不足的是，他听了两节，发现这里的老师上课都不习惯板述，这让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还坐在最后一排，班主任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他，毕竟这个班上每个人都很优秀，将来都是名校的好苗子，而陈阳，并不突出。

　　好容易到了中午，同学们蜂拥而出，都去抢饭了。

　　蒋林郁过来问他：“要一起去吃饭吗？”他之前不住校，虽然在班上人缘很好，却并没有固定的伙伴。隔壁理科一班倒是有一个，这会儿已经来了。

　　蒋林郁瞥了窗外一眼，贺云松正漫不经心地靠在门框上等他，肩宽腿长，散漫轻笑的样子，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陈阳本来打算跟他一起，抬头就瞧见了贺云松，他并不想去凑他们的热闹，就说：“你先走，我要整理今天的笔记。”

　　蒋林郁无奈，他在学校一直没伙伴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门外那家伙，一有机会就找过来霸占他的时间，其他同学谁敢凑前来。这可能就是甜蜜的负担吧。但他也只在心里无奈一下，还是认命出去了。

　　陈阳在教室学习了半个小时，才去桂园吃饭。太阳正顶头上，晒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却像是不怕热似的，微微佝着，走得慢吞吞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完饭回宿舍午睡，推开门，寝室有一个不速之客。贺云松竟然还跟到寝室来了。

　　蒋林郁在写作业，他就坐在书桌上看着蒋林郁，双手撑在两侧，长腿耷拉着，跟放不下似的。

　　陈阳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二人都看向他，蒋林郁是有些愧疚地笑了笑，但贺云松只随意地看了陈阳一眼，又转头看蒋林郁，丝毫没觉得打搅到了别人。

　　陈阳关门进去，没什么表情，走到自己那边，放下书包开始做题。

　　蒋林郁悄悄瞪了贺云松一眼：“时间不早了。”提醒他该走了。

　　贺云松还没脸没皮：“那你送我下楼呗。”

　　蒋林郁没办法，推着他出门。

　　等他们出去，陈阳停下笔抬起头，目光里多了丝冷漠，这样被人当空气一般无视的场景，还真是走到哪都摆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