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海之歌》子夜摘星

13、第 13 章

　　风声吹户响，灯影照人寒。
　　右护法从正殿内走出，正殿前站着两队早已等候多时的赤衣教徒，右护法看着这些赤衣教徒，道：“今晚是最为关键的时候，加强戒备！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是。”
　　赤衣教徒们齐声应和，随即开始在赤阳宫内四处巡守，路过一个偏院时，走在队列最后的一个年轻教徒突然转身朝身后望去，他身前另一名赤衣教徒察觉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年轻教徒看了看身后那扇被风吹动而发出声音的窗户，随后转过头对身前的同属道：“没什么，听到了响动，我还以为是有人……”
　　“嗨！哪有什么人啊！”另一名赤衣教徒也看了一眼身后的窗，随后收回视线，满不在乎道：“咱们每天巡守，何曾见过赤阳宫有一次被人闯入？我看啊，就是右护法太过小心翼翼了”
　　“你疯了！怎么敢这样说右护法！”年轻教徒惊惧地越过同属朝前看去，万幸的是，其他负责巡守的赤衣教徒已经走远了，他们二人的话没被其他人听到。
　　那另一名赤衣教徒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过不妥，心有余悸地和年轻赤衣教徒对视一眼，随后二人不再说话，快步跟上已经走出很远的队列而去。
　　巡守的队列离去后，挂在房檐下的一对师兄弟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落到地上，路星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用气声道：“好险啊！”
　　刚才，路星海原本正和祝云山悄悄潜入这个院子里，两人才进来，就遇到了负责巡守的赤衣教徒朝这里走来，路星海惊慌之下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窗户发出了响声，随后，祝云山一瞬间带着路星海躲到了房檐下的阴影里。
　　祝云山没说话，安抚地拍了下自家小师弟的肩膀，然后又带着路星海继续朝其他地方而去。
　　终于，两个人来到了赤阳宫内，北侧的一个庭院，这庭院被墙分为前后两个部分，祝云山带着路星海越过院墙来到后院，小心地将后院屋子的门打开一丝缝隙，示意路星海先进去，等路星海进入后，祝云山这才跟着进入。
　　路星海看祝云山也进来了，凑到自家师兄耳畔，用气声问道：“师兄！我们进这间屋子里干什么？”
　　祝云山往屋子里面的位置走了走，并且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道：“那八十一个童子就在这。”
　　顺着祝云山的方向走过来，路星海惊讶地发现，这屋里居然满满当当的挤放着几十个木板床，床板之间没有缝隙，严严实实的靠在一起，而在这几十个木板床上，拥挤地躺着一群沉睡不醒的孩子，屋里光线暗，但借助这微弱的光线，路星海还是能勉强看清最外边几个孩子的面容，他们一个个僵直地躺在木板床上，脸上也是一片僵硬，与其说是在睡觉的孩子，倒更像是……一具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死了！”路星海声音有些哽咽，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握住。
　　可突然，祝云山抬手往路星海脑后轻轻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他们没死。”
　　“啊！没死！”听到自家师兄的话，路星海收起伤感，仔细朝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孩看去，果然，只见那男孩胸口微微起伏，可见还有呼吸。
　　“那他们为什么都这副样子啊！”路星海指着那个距离他最近的男孩，满是疑惑地问着。
　　倒还真不能怪路星海误会，毕竟这些孩子的姿势太过整齐划一，一个个的躺在床上肩膀挨着肩膀，像是被人刻意摆在床上的，而且他们呼吸也很低沉，八十一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个打呼噜的。
　　祝云山视线扫过木板床的孩子们，解释道：“他们被施下了一种特殊的迷魂术，这种迷魂术配合上特殊的药物，会让这些孩子全都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群傀儡，如果没有施术者的指令，即便是你在这里敲锣打鼓，也不会让他们醒来。”
　　“啊？这么神奇！”路星海满脸不信，他走到木板床旁边，抬手摇了摇那个躺在最外边的男孩肩膀，男孩毫无反应。
　　加重手里的摇晃力度，那男孩依旧毫无反应。
　　又加重摇晃的力度，这次，路星海凑到男孩头旁边去叫：“喂！你醒醒啊！”男孩仍是没有反应。
　　路星海不信邪，他走到另一边，去摇晃另一个男孩，尝试叫醒他。
　　折腾了小半天，路星海尝试了好多方法，却都没能叫醒任何一个孩子。
　　路星海走回到祝云山身旁，语气焦急地问道：“师兄，这……怎么办啊？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救他们啊！”
　　祝云山走到木板床前，将刚刚被路星海折腾过的那个小男孩背在身后，道：“我们先带走一个男孩，让赤衣教主明天没办法顺利炼丹，剩下的再从长计议。”
　　明日，赤衣教主就要用这些孩童去炼制什么血丹，祝云山原本是打算在赤阳宫大闹一场，引起城中官员百姓的注意，然后趁乱在百姓面前揭露赤衣神教的面目，可自从见到王宫的奴仆向赤阳宫送东西后，他救暂且放下了之前的打算。
　　若是赤阳宫与王宫有联系，那么即便他揭穿了赤阳宫的面目，可在王权镇压下，他也没办法带着这八十一个孩童离开临淄。
　　那日祝云山潜入赤阳宫，听到了赤衣教主与右护法的对话，他便改变了注意，现在祝云山想做的，是设法让赤衣教主没办法顺利炼丹，之后再找机会救出这些孩子。
　　师兄弟二人从屋里走出，祝云山跃过院墙，打算趁着夜色离去。
　　路星海看着自家师兄背上的男孩，突然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摸着自己的心口，路星海悄悄给自己的不舒服找借口，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没办法一下子将所有男孩都救出，心中有愧，所以才感觉不舒服的。
　　强压下心头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路星海跟在祝云山身后，正打算越过院墙，可这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喊声：“来人啊！有外人进来了！”
　　瞬间，只见赤阳宫内四处都亮起了火把，巡守的赤衣教徒举着火把，迅速超一个方向汇集而去。
　　路星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跃过院墙时不小心掀翻了院墙上的瓦片，瓦片落到地上，“啪！”的碎裂开来。
　　“来人啊！这里有动静！”
　　“开门开门！快把门打开”
　　路过这个院子外的赤衣教徒听到院里的声响，顿时敲着门要进入院里。
　　前院的两个侧堂和正堂里亮起灯光，两名名赤衣教徒从侧堂走出，其中一人对门外不断敲门的人群吼道：“教主说过不许随便到北偏殿打扰，你们想干什么？”
　　“刚刚院子里有动静，快点开门让我们进去抓人！”
　　院里的教徒闻言，虽然脸上仍是愤怒，但到底还是打开了院门，让门外的那些人进来了。
　　听到前院的声响，路星海脸色煞白地攥住祝云山的衣角，“师兄！”
　　将男孩往路星海胸前一推，祝云山道：“我把人引开，你趁机把这个孩子带回客栈！”
　　说完，祝云山一个飞身跃起从后院来到前院，在赤衣教徒们即将打开后院大门前一刻，落到了他们眼前。
　　见到突然从天而降的祝云山，赤衣教徒的叫喊着：“抓住他！”随后朝祝云山围去。
　　三两下把最先靠近的几个赤衣教徒打翻在地，祝云山一个飞身踏步，跃出院墙，朝其他方向而去。
　　“他跑出去了，快去抓住他！”
　　人群里叫嚣声响起，院里的赤衣教徒们举着火把朝祝云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中，原本就是从前院偏堂走出的两个赤衣教徒中，其中一个黑瘦的教徒居然也要去追祝云山，另一个教徒见状，连忙拉住他，问：“你要去哪里？”
　　“放开我！”黑瘦教徒甩开拉住自己的胳膊，“要是能抓到刚刚那个闯入者，老子就立了一件大功！哪还用得着天天待着这个破院子里，照顾那个病殃殃早晚要死的丫头！”说完，黑瘦教徒转身跑出了院子。
　　“你！”被他甩开的赤衣教徒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怒色地就要去追那黑瘦教徒。
　　可突然，身后响起的声音叫住了他，“韩起。”
　　莫愁站在前院正堂门口，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院里的一切，道：“让他去吧。”
　　名叫韩起的赤衣教徒看到莫愁从屋里走出来，连忙走到莫愁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之色，他道：“莫愁姑娘，你不要听他胡说，你的病一定会好的。”这个叫韩起的赤衣教徒，就是之前为莫愁撑伞的赤衣教徒，他和刚刚跑出去的那个黑瘦教徒，都是被安排来照顾莫愁的人。
　　莫愁听了韩起的话，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放心吧，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韩起看着莫愁的笑容，微微低下了头，随后就听莫愁又道：“明天我会去和教主请求，以后这北偏殿，只留你一个人照顾我就够了。”
　　韩起呆愣愣地抬起头，莫愁看着韩起，又道：“去把大门关上吧。”随后，莫愁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朝后院跑去。
　　“莫愁姑娘！”韩起见莫愁往后院跑，也要追去，刚一抬脚，又想起莫愁让他去关门，于是连忙先关了院门，随后才往后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