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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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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应繁华景,处处惹路衢。
作为一国王都,临淄城着是寸土寸金,可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赤衣神教却能拥有一座丝毫不逊色于贵族府邸的大宅院,百姓不清楚其中的缘故,但高官贵族们对此却略知一二。
半年前,君王的宠妾突发怪病,御医药石无束,最后是这赤衣教的教主献上灵药,治好了宠妾的怪病。
君王大悦,将这王城宅院赐给了赤衣教主,并特许他们在王城宣扬教义,此后,赤衣神教虽再没有什么特殊作为,但仅靠着献药之功,就在王都有了立足之地。
赤衣教主将御赐宅院命名为赤阳宫,之后以赤阳宫作为总坛,再加上赤衣神教宣扬的轮回因果之说,倒还真吸引了一批信众。
此刻,赤阳宫中,一名侍者快步走到正殿门外,跪下身对正殿里的人回禀道:“教主,两位护法带着最后六名童子回来了。”
正殿之内,年轻男子手持竹简经卷,闭目盘膝诵经,仿若没有听到殿外的声音,这年轻男子便是赤衣神教的教主。
侍者听殿内诵经声未停,便继续低头跪在地上,等待殿内的回应。
半晌后,赤衣教主诵完最后一句经文,轻抬双眸,低声道:“让他们来见本座。”
“属下这便去请两位护法来见教主。”侍者恭敬说着。
赤衣教主又道:“还有,那六名童子喂下药后,照旧送到北侧偏殿,由莫愁照顾。”
侍者再次应道:“是。”随后起身离去。
又是半晌后,左右护法换下赶路时一连穿了五天的衣物,随后才来到殿外,对着紧闭的殿门,两人单膝跪下行礼,齐声道:“属下求见教主。”
赤衣教主挥袖一扇,殿门便从内向外被打开。
左右护法走进殿内,站在大殿中央,再次行礼后,右护法道:“属下不负教主所托,终于找齐了九九八十一名九岁以下且具备戊午血脉的童子。”
赤衣教主眼波平淡地看着殿内的二人,轻声道:“辛苦两位护法了。”
“能替教主做事,属下倍感荣幸,何来辛苦之说。”右护法说话时,满脸皆是对赤衣教主的崇敬之色。
与右护法不同,作为左护法的莫曲升,从刚才在殿外开始,表现得就一直很冷淡,对待赤衣教主的态度,也丝毫不像右护法那般恭敬崇拜。
赤衣教主将目光挪到莫曲升身上,与莫曲升的视线隔空相对,二人的眼色皆是一片淡然,片刻后,赤衣教主先开口道:“半年来四处奔波,左护法辛苦了。”
莫曲升神情不变,回道:“教主言重了。”
继续与莫曲升对视,赤衣教主又道:“这半年来,在外寻找戊午血脉的童子,不仅左护法在外替本座奔波忙碌,莫愁在赤阳宫,也为本座分担了很多忧心事。”
听到赤衣教主提到自己的孙女,莫曲升的脸色终于有了波澜,“教主言重了,莫愁体弱多病,又能为教主分担些什么忧心事呢。”
“呵!”赤衣教主轻笑一声,“左护法有所不知,你每次寻来的童子,一旦送回赤阳宫,就会被带到北偏殿,由莫愁照顾,替本座照顾这些童子,当然是为本座分担了一件极大的忧心事。”
“教主!”莫曲升脸色有些冷,“莫愁自幼疾病缠身,恐怕没办法替教主照顾童子,如果童子出现差错,怕是会耽误教主的炼丹大计!如今属下已经回到赤阳宫,那便由属下,代替莫愁为教主照顾北偏殿的童子吧!”
赤衣教主闻言,由手掌撑着额头,手肘倚在蒲团上,换了个姿势侧卧在榻上,随后才轻声道:“左护法莫急,这份差事可不是本座强加给莫愁的,而是她自己向本座要求的”
闻言,莫曲升愣了愣。
赤衣教主又道:“莫愁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左护法在替本座在外办事不能陪在她身边,想来莫愁也十分孤单,故而才会提出去照顾那些童子,如此做法多少能消减些对左护法的思念之情。”
莫曲升低头不言。
赤衣教主平淡的语气终于带了一丝温度,他劝慰道:“莫愁的病,虽然被本座用药控制住了,但毕竟治标不治本,两日后本座开炉炼制血丹,待血丹炼成之后,便可彻底将莫愁治好,如今这最后的两日,便还是让莫愁和那些孩子呆在一起吧,当然,左护法也可以去陪陪莫愁,半年未见,莫愁必然也甚为思念左护法。”
莫曲升闭上双眼,哑声道:“属下……替莫愁谢过教主好意,属下思念莫愁心切,就先退下了。”
说完,莫曲升转头走出来正殿。
右护法看着莫曲升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后才对赤衣教主恭敬问道:“教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赤衣教主的神情恢复了平淡,“回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右护法想了想,回道:“回禀教主,路上一切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
“那便好。”赤衣教主坐起身,目视着右护法,正色道:“若不是本座告诉莫曲升血丹能治疗莫愁的病,怕是他也不会替本座办事,但他毕竟对本座未能忠心臣服,本座对他也不敢全然相信,两日后是炼制血丹的最佳时刻,不容半分差错,即日起你派人加强赤阳宫的戒备,若是坏了本作的炼丹大计,你便提头来见!”
右护法叩拜行礼,道:“属下定不负教主之令!”
殿外,一个人影悄然离去,丝毫未引起殿内二人的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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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暖阳缓缓升起,伴随着鸡鸣犬吠声,临淄城里的商贩们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街上渐渐热闹起来。
祝云山走在路上,昨天夜里,他潜入赤阳宫,想要打探一些情况,等他到达正殿时,莫曲升已经离开了,因此祝云山只听到了赤衣教主对右护法说的话,结合之前的猜测,祝云山大致猜出了一些东西。
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卖糕点的铺子,于是祝云山将脑中思考了一半的东西抛到一边,走进铺子里,买了几块糕点。
走出糕点铺,祝云山平生第一次因为几块糕点而有些咂舌。
啧啧!临淄不愧是王都,之前和小师弟找的那家客栈,一晚就要三十刀币,现在他手里的这盒糕点,居然比客栈的房钱还贵,一盒十块糕点,就要五十刀币,还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消受得起的。
拎着糕点盒,祝云山回到了客栈,来到小师弟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路星海像是刚睡醒,开门时两眼惺忪,看到门外的自家师兄,路星海刚要说话,可还未等他开口,祝云山先说道:“起床了,咱们出去吃些东西。”说罢,便将手里的糕点递给了路星海。
路星海接过糕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家师兄,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我刚刚到外面逛了逛,刚好看到有卖糕点的铺子,挑着你喜欢的口味买了几块。”
一别经年,再次回到这片留有不好回忆的故土,祝云山能理解路星海沉重的心情,所以看到有糕点铺,祝云山就去买了几块,希望吃完甜甜的糕点后,自家的小师弟能够开心一些。
“谢谢师兄!”路星海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了进入临淄城以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不是因为糕点,而是因为自家师兄的心意与关心。
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师弟的发顶,祝云山道:“把糕点放到屋里,我让小二送些水上来,你梳洗一下,然后咱们下楼吃些东西。”
虽然祝云山怀中锦囊里的玉葫芦,可以变出热水,但他只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才使用,若是在人群多的地方,则是如常人一般让店小二送水。
路星海梳洗完,师兄弟在客栈吃了些东西,就一起到街上闲逛。
虽然过了五年,但街上的景象却未怎么改变,此刻再看着熟悉的街巷,路星海此时的心情不像昨天那般沉郁。
王宫位于临淄城的中央,亭台楼阁高高耸立,无论在城里的那个地方,都能看到高大宏伟的王宫剪影。
路星海抬头望着王都的方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路星海……现在……还不是你……报仇的时候!
这时,一辆马车急速驶过,车轮将地面的浮土卷起成了扬尘,路上的行人虽然不满,可马车却一瞬间就已经没了踪影。
马车沿着路巷,转了几个弯,来到赤阳宫的后门,车夫敲了敲门上的铜环,不一会儿,两个身着红袍的赤衣教徒从门里走了出来。
车夫似是与两个赤衣教徒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两人对车夫点了点头,然后一同将马车上的箱子搬了下来,抬进了院里,随后再次将后门关上,车夫便驾车而去。
躲在角落里的路星海,看着车夫远去的背影,语气肯定地对自家师兄道:“那个人是王宫里的奴仆。”
祝云山挑了挑眉,也没问为何自家小师弟如此肯定,只是顺着自家小师弟的视线,一同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低声道了一句:“这赤衣神教……”,沉默片刻,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祝云山才又吐出两个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