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行》至函

55、sb九州（中）

　　夜色沉重，像铅一样有如实质，在裸露的皮肤上仿佛能把人毒化；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巴不得屏住呼吸破骂几句——不单为这糟心的夜色，更为被掐着脖子的同伴。
　　他带点稚气的脸上不熟练地浮现出一个冷笑：“九州，你要找长生不死的秘诀应当去找太上老君，和一个女生较什么劲？何况你早活成了千年王八万年龟，还想活得更久吗？”
　　九州拇指抵在那个女生脖子的动脉上，温文尔雅地笑道：“你说错了，我早就死了；至于这个女孩、哦不，女士，她既然是鸟族族长，多一个筹码，不绑白不绑。”
　　被九州掐着脖子的正是吴小姐，她啐了一口，“你想得美！要杀就杀！我死也不会把秘籍给你的！”
　　那个少年——松果，捏紧了身侧的拳头：“你这么嚣张，老大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九州听见龚毓的称呼眯了眯眼，继而用怜悯的语气说：“你家老大已经被疯婆娘淹死了，不可能来救你们。”
　　吴小姐听了浑身一震，不顾掐在脖子上的手：“我杀了你！……呃——”
　　卡在脖子上的手刹然收紧，吴小姐脸涨得通红，手一下下地往九州手上抓，然而逐渐失力，如同扑腾在沙滩上要被烤化的鱼——

　　“住手！！”
　　一个女性尖锐却粗粝的声音横插一杠，九州略带愕然地一转头，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上的力道，松果瞄准机会一把飞刀扎在他手腕上，然后接下了吴小姐：“没事吧？”
　　吴小姐呛咳着拉着松果往声音出处躲，松果立马对救人的方向释放了灿烂的少年笑容：“请问您是谁？多谢搭救！”
　　月色下，只能看出对方穿了件黑色风衣，身形不高，她没有答话，只是愤怫地盯着九州：“逆子！你干什么？！”

　　此言一出，松果和吴小姐差点一蹙迾，感觉呆在这恐怕命不久矣；没想到九州也没有答话，半晌，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您怎么在这？”
　　那疑似九州母亲的人指着被茅草覆盖的井咆哮着：“你亲手把我推下这个井的，现在来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松果听闻也一起骂：“你是不是是人，竟然害自己的母亲！”
　　九州张了张口，“我……”
　　“把你偷走的桃核还给小行，让他们回去！”
　　九州的手臂还扎着一把刀，刺进肉两寸，他冒着冷汗，突然冷冽下来，“呵，不可能，他们还没帮我救活萧云。”
　　九州母亲骂道：“执迷不悟！你马上还回来，不然我销毁猫族秘籍，你一个字也看不见！”
　　说着，她掏出了一本蓝色线装的厚本子，另一只手掏出了火机。

　　“你不可能烧，你烧了就是猫族的罪人，你别诓我！”
　　那女人怆然一笑，“我都生出了你这个孽障，还在乎族中大义吗？但我就算神魂俱灭也不让它落入你手中！”说着便打燃了火机
　　“别烧！”九州纠结了许久，有点沙哑地说，“别烧；我给你桃核，我们交换东西，各取所需，行不行？”
　　那女人没说话。
　　九州试探地上前一步，“我当年推您下去也不是帮您脱了身吗？您应该早看清了啊……”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把桃核扔过来！”
　　九州依言止步，“数三二一，一起扔。”
　　“好。”
　　九州姿势略有点别扭地掏出东西，松果用龚毓给的小电筒照了看了看，“好像是那个桃核。”
　　女人点了点头，数道：“三，”
　　“二，”
　　“一。”
　　同一时间，九州把桃核扔了过来，线装本也飞了过去；桃核落进草堆里，三个人忙俯身寻找。
　　突然一股血味浓墨重彩地晕开了沉黑的夜色，吴小姐忙抬起头——
　　九州母亲脖子一凉，鲜血喷薄而出，溅在了灰暗的草叶上；她呆呆地摸了一把脖子，眼睛不依不饶地盯着九州，终于扑在了草地上。
　　九州努了努嘴，收起了用黑雾凝成的黑雾，在她闭眼之前烧了秘籍：
　　“娘，你用账本来诳骗我，当我是蠢的吗？宋行他本来就不剩什么桃核，我送一个人过来就要用两个，并不是我偷了……他们肯定回不去了。当年被我推下去的时候不领情，现在被我骗了又不甘心，……你活着真是太糊涂了。”
　　她喉咙中发出穷途末路的“嗬嗬”声，终于眸中的光散尽了。
　　松果惊惧地盯着九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谁说我们死定了？”

　　吴小姐呆呆地抬起头，借夜色看见了龚毓长身玉立的身影，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