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上班》雅蔷

46、底线

　　有人说，找工作要像渣男：广撒网、上赶着，主动出击，多多的聊，多少总会有所收获的。
　　但现实并未如此：大公司名企业，已读不回是常态；要么就是谢谢投递，你不适合的婉拒。
　　靠谱的工作机会没几个，骗子奇葩一箩筐。

　　传媒公司：试稿

　　“你接受试稿吗？”
　　“可以的。”
　　“试稿要求发你了，请按照要求写。如果试稿通过的话，一经采用，我们会根据单篇文章的数据给予阶梯奖励的。如果没有回复你，就是没有通过。不用一直催。”

　　乍一看，单篇文章500-2000不等，仔细了解以后才发现：你以为你只要做好选题，写好内容，就能获得长久、稳定的投稿机会？再不济，赚个300-500也是可以的吧？
　　但实际上，一天出几篇爆款文章，轻松月入几万，怎么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随随便便写几千字就能做到的呢？买的不如卖的精，这本身就是一场极不现实的想法。

　　或许有人要说了：那我可以借助平台的百万粉丝，打造我自己的文案作品集，以后可以用来找工作啊？

　　收稿平台：愿者上钩

　　“你先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拉你进群。主题随机发送，你写好了，可以私信再发给我。”
　　可能，你也觉得：加群也没啥吧，可以认识很多志同道合、喜爱文学的朋友。还可以选择自己擅长、喜欢的话题发挥，也不会有工作日必须发稿的压迫感，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

　　绝大多数人，都会高估了自己的文笔价值。

　　那些，没有任何门槛要求，却报酬丰富的收稿平台，加到你微信以后，就会给你发个二维码，扫码进群：轻则，沦为水军数据工具人；重则，（如果风险提示依然没有拯救你的话）被骗得血本无归，负债累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免费的面包？同理，高薪的工作，又怎么会没有要求呢？

　　短剧公司：挂羊头，卖狗肉

　　“你有作品吗？”
　　蔡筱薇诧异，因为面试的是营销策划的岗位，本来还觉得自己的工作经验有点儿希望。
　　“这个岗位，需要负责官网、官微、小程序和APP的运营管理工作。我看你之前的工作经历，是有一些相似的部分。不过，我们也希望这个岗位的负责人，能创作，懂短剧，行业敏感，有能力开发有市场潜力和商业价值的项目。”
　　蔡筱薇余光扫了一眼堆在桌角厚厚的一沓简历，不少都是电影、戏剧知名学府的高材生，像自己这种学历、行业经验、作品、知名度啥啥都没有的大龄求职者，一点优势都没有。
　　“感谢你能来公司这边面试，我们这边的面试的候选人挺多的。我们需要综合评估一下，选择最适合的人。”

　　蔡筱薇情绪低落地走出短剧公司，以自己目前的能力，确实不能胜任。来公司面试前，也做了一些短剧市场前景的调研，对于一直以来追求好好上班，长期稳定的蔡筱薇来说，不管是做运营本身，还是投身文学创作，这都不是一个能让她按部就班完成工作的好选项：

　　项目合作制：可能，常年被拖欠稿费薪资，且不考虑有多少人能熬到一线飞升；
　　进公司坐班打卡的写手：需要根据公司给的狗血大纲，按照模板进行创作，失去自由的创作，不谈成功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与梦想的失之交臂，不是爱而不得，而是触手可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能力接住它。
　　果然，用自己一时兴起的东西，去挑战别人专业吃饭的能力，是一件极其不靠谱的事情。

　　贸易公司：内容运营

　　蔡筱薇来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接待她的员工把她带到了一个角落里的办公室，屋里堆满了杂物，结合外面装修了一半的办公区，不难看出这是一家十分崭新的公司。
　　“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们正在开会，开完会，我再来和你面试。”
　　“好的。”

　　蔡筱薇坐在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一边听着那几人的各种空话；一边看着桌子上其他人的应聘简历。
　　蔡筱薇眼前一亮：就这履历，对这个岗位完全是降维打击？！那人简历上，赫赫有名的大厂经历；每个项目后面，仿佛是要融资上市的数据统计。
　　所以，这么优秀的人，都不合适？还有让我来面试的必要吗？

　　简单自我介绍以后，“好的。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如果你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会再跟你联系的。”
　　见对方开启了赶人模式，蔡筱薇问了句，“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那人一愣，“你说——”
　　蔡筱薇，“你们是做什么业务的平台？这个岗位需要负责哪些具体的工作内容？”
　　那人不紧不慢说道，“我们做的是置换业务，旨在解决企业积压库存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把仓库里卖不出去的货品，注册平台会员，共享货物信息，实现积压库存二次销售，帮助企业扭亏为盈的业务。”
　　“那是和京东、淘宝类似的业务吗？”
　　那人一脸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我们有自己的会员系统和支付系统。会员针对的是大企业、工厂，不是个人。公司收取会员费，帮助企业打造店铺，把积压的产品信息，共享给需要的工厂、大企业，他们的购货量是庞大的，不是个人消费者的级别。双方有需求的企业，通过平台进行交易，转换成虚拟货比的形式，实现交易。”
　　蔡筱薇疑惑，“所以，不是通过真实的货比进行交易？”
　　那人，“不是。平台只提供信息共享，公司通过收取会员费盈利，与外面的电商模式不用。”

　　“这个岗位，除了负责平台技术对接开发、内容运营的相关工作，还需要跑全国市场，兼顾一些线下培训、销售的工作。”

　　蔡筱薇走出贸易公司，一知半解地自言自语：虽然我不懂金融，但我都嗅到了一丝诈骗的味道。

　　首先，想把被市场淘汰的积压库存，二次销售卖给有需求的企业，听起来很合理，但禁不住推敲；其次，平台虚拟货比交易，这合法吗？即便合法，这里面想要暗箱操作，实现等价交换的信誉，堪忧；最后，公司赚的是企业的会员费，全国开发会员，培训平台使用规则，进行会员管理销售，这怎么跟传销里面拉人头一样的感觉？

　　蔡筱薇随便搜了一下公司名称，搜索结果显示4个字：涉嫌诈骗。

　　“您好，还在找工作吗？”

　　蔡筱薇看对方主动发来了招聘信息，就点开看了下，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五险一金法定节假日双休，这种基本的保障，却被写在了公司福利下。可能是除了这些，公司确实没什么优势可写了吧？

　　餐厅，蔡筱薇与洪宇聚餐

　　洪宇，“你呀，就是考虑的太多了。上班不就是赚钱吗？何必考虑那么多呢。”
　　蔡筱薇，“可我毕竟是内容撰写的人啊，如果主观上不认同，想要写点东西，真得好难啊！”
　　洪宇，“我觉得吧，其实都一样。之前，做教育，写来写去，就那点东西不是吗？写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腻吗？你看我现在多好——”

　　洪宇现在就职于一家医美机构，公司不差钱，固定薪资+提成，业绩好的时候，2万以上是不成问题的。

　　蔡筱薇，“所以，你现在转顾问干销售，看得出来，很得心应手了。”
　　洪宇，“唉。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写了这么多年文案，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年纪小的时候，还可以靠行业经验混个待遇好点的公司；年纪大了，即便是有作品，光是卡年龄这一项，管你多少年行业经验呢。还会一直被质问：你有业绩吗？你有获客转化经验吗？话说，我一个文案，写内容，提供辅助支持工作的，我需要自己扛业绩吗？那既然如此，那不如我自己签单吧！”
　　蔡筱薇，“有道理。”
　　洪宇，“而且，这么多年教育行业经验，还被各种挑三拣四的各种质疑，那不如老子从零开始。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外行都知道根据个人表现，给个机会试试，反倒是打着教育、良心、诚意的行业，偏偏就没有自己标榜的那几个字眼。一个在结婚率、生育率每况愈下的夕阳产业，我看他们嘚瑟到几时！”
　　蔡筱薇，“我也不想在做教育行业了。不仅仅是备受打击的原因，还有之前，觉得自己舒适区驾轻就熟的套路，现在看起来挺幼稚、可笑的。即便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也可能没什么意思了。”
　　洪宇，“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每次找工作希望找到自己喜欢的，我还跟你说太幼稚了。谁会花钱请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呢？”
　　蔡筱薇无奈地笑了笑，“是啊。但如果内心是不喜欢的，抗拒的，这样的工作，如同上坟一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洪宇，“上班的意义是赚钱，吃饭。你想太多了。”

　　虽然，洪宇说得很对，但是蔡筱薇依然有自己心里无法逾越的底线：

　　之前，互联网行业风生水起的时候，也有一些高薪但996的工作机会，但是下班时间超过6点半的公司，蔡筱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选择直接pass；
　　医美行业的暴利，确实也有经验相关的工作计划，但这类机构的良莠不齐，虽然砸钱变美对抗衰老是身边也很多朋友在日常选择的事情，但蔡筱薇依然觉得：医美是个人选择，不应该夸大效果，引诱消费；
　　同理，还有大健康医药相关行业。不是他们没有市场前景，而是，这类关系到身体健康的产品，个人可以自由选择，但作为一个文案推广者，她并不希望用营销文案去包装这些产品，推波助澜。

　　眼看着自己的职场空窗大半年了，说不着急是假的。但是，如果违背本心，没了底线，那还有什么支撑自己面对日复一日的工作内容呢？

　　已读，不回。

　　算了，不投了，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