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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花宴 ...

  •   翌日,天气格外晴朗,湛蓝的天空仿佛水洗一般清澈,在这晴空朗日的映照下,每一朵花每一棵树仿佛都格外的热烈起来。

      宜游玩,宜赏花,不宜动气。

      沈华年正挑选着参加百花宴的服饰,百花宴由定陶公主褚绮操办,几天前就给她下了帖子,几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女们都会去捧场,作为定陶公主的好友,沈华年当然不能堕了她的颜面,特意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她倒是没有艳压群芳的心思,可好歹不能落于人后,那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白色有些太素了,这个不要。天青色的安月晚大概率会穿,我爹刚说别让我跟她抬杠,衣服撞了又是麻烦事一件!”沈华年皇上选妃般的看着自己的衣柜:“真愁人啊!”

      思索片刻,她指着一件紫绡百花云纹裙道:“就它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沈华年本就生的明艳动人,盛装打扮后更加让人移不开眼,饶是从小伺候她的侍女采环也忍不住惊叹道:“小姐,你今天简直太美了!”

      采佩跟着附和道:“小姐宛如天人之姿。”

      “不是本小姐跟你们吹,就今天这身打扮,肯定能把安月晚那身小绿裙给比下去哈哈哈………我们走!”沈华年叉着腰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领着两个侍女坐马车奔向皇宫。

      毕竟,她与安大将军的闺女安月晚不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打沈华年记事起,她的亲爹亲娘就总在她耳朵边夸安月晚的好,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沈华年当然知道安月晚哪哪都比她好,可也不用每天拿她当对照组来打击一遍吧?

      安月晚生性独立好强,从小到大样样出彩,对外端庄贞静,对内就更让人啧啧赞叹了,将军府没有主母,更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长辈,小小年纪的安月晚愣是承担起了管家的责任,偌大一个府邸,竟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仆从下人嘴严的仿佛涂了浆糊不说,连安家的店铺田产也比往年进账多,京城的高门贵妇眼睛都发绿了,恨不得把她直接抢回家里当儿媳妇。

      然而安月晚的心气极高,纵使媒人都快要踏破她家的门槛,也仍旧不肯松口。她父亲安大将军也不急于让女儿出嫁,是以安月晚现在还没有定下人家。

      定陶公主褚绮则提起安月晚就要炸毛:“她待价而沽,一天天端着个架子装什么清高!发烂!发臭!”

      沈华年深知好友的心思,定陶公主其实是很羡慕安月晚和自己的,安月晚想不嫁人便可以不嫁,自己想在家多留两年也并无不可。唯独尊贵的嫡公主做不到,她的母后疼爱她,却更想要拿她的婚姻巩固权势,她的父皇只喜欢跟心爱的妃子所生的姐姐元嘉公主。

      若不是看在定陶是嫡公主的份上,恐怕早就拿她去和别国和亲了。

      “年年你可算来了,这一个月你连门都没出,又犯了什么事让宣平侯给你关起来了?”定陶公主热情的迎上去,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她身着绣着金牡丹的粉色蜀锦裙,画着浓郁的妆容,耳畔的红宝石如血一般明亮。

      沈华年一滞,尴尬的笑了起来:“呵呵……这都不算事……不算事……”总不能让她说,我是为了躲你二哥褚言,所以一个月没敢出门?

      “对了,你看我今天这一身打扮,漂不漂亮?”定陶捧着脸笑得美滋滋。“百花宴就是要穿的跟花儿一样嘛!”

      “不用特意打扮成这样,你刚刚捧着脸傻笑的样子就很像一个花痴。”

      定陶公主:…………扎心了!

      沈华年看着她涂的跟刷墙一样的脸,无语道:“你抹成这样不怕一会出汗把脸弄花了?”

      “肆不肆傻?这是我的地盘,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人补妆!”定陶公主敲了她一个暴栗:“知道本公主今天为什么打扮的这么隆重吗?”

      沈华年毕恭毕敬道:“因为公主嫌自己的脸皮不够厚,想再人为涂厚些。”

      定陶公主:一忍再忍!

      抬杠好啊,抬杠比打幡挣得多!

      毁灭吧,这易碎的姐妹情!

      赶在定陶公主爆发前,作了一波死的沈华年赶紧岔开话题:“余子慎今天要要来参加你的百花宴!对不对?”

      “聪明!前段时间北狄人夜袭雁门,在城内大肆烧杀抢掠,父皇大为恼怒,派安大将军的部队去反击那些贼人!子慎哥哥作为安大将军的副将,也要跟着一起去雁门啦!”定陶公主一脸崇拜:“子慎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会旗开得胜的!”

      淮安小侯爷余子慎是定陶公主单相思了好长时间的心上人,他是太后的亲侄孙,也是太后娘家仅剩的一根独苗苗。生的俊俏不说还年少有为,轻轻松松便俘获了京城万千少女的芳心。

      沈华年看着好友的星星眼,到底没说出来打击的话。

      北狄人偷袭都是一段时间前的事了,她的好父皇现在才想起来派兵去反击。北狄人在雁门抢掠完之后就撤回了自己的地盘,这仗要找谁打?

      难不成要深入敌人腹地直捣长龙?大魏要是有这样的国力,北狄人也不至于敢如此欺辱我边境百姓了。

      大魏与北狄交接的地方是雁门,雁门以北是北狄的凉川,凉川城如其名,荒凉的连活人都没几个,放眼望去一片荒凉的蓬草,黄沙夹杂着尘与土裹挟的满天都是,且没有水源,没有水源就意味着许多粮食都无法种植。

      这样的地方,大魏要它做什么?等大魏的军队前脚一走,后脚北狄人立马就能把它夺回来。

      这些年来群臣不是没有劝过,皇上就是死活不肯往边境多派精兵强将,连多些驻军也不肯。他不放心将领在外长驻,怕久驻在外无人管辖,恐生反心。

      由于皇上的不作为,北狄甚至不用派出大部队,只需要小股散兵游勇,甚至手持武器的百姓集结成的队伍,便可以劫掠大魏边境,边境百姓是被骚扰的民不聊生。而朝中文武百官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龙椅上的那位都在装聋作哑,他们当大臣的,就更不敢去触这位多疑残暴的君主的霉头了。

      这种情况下,派再厉害的将领前去,也是治标不治本。

      沈华年的思绪千回百转,面前的定陶公主兴奋的拉着她说起自己今天的首饰有多么华贵精美,如此妆扮的妙处在何处,末了,她竟越说越有些泄气:“你说,子慎哥哥能注意到我吗?”

      不过一息间,定陶公主不知在脑海里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好看的姑娘那么多,个个都比我好看。他的青梅竹马安月晚比我好看,他的另一个青梅竹马苏茗是京城第一美女,怎么看我都没机会!”

      沈华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是个好人。”

      定陶:………

      敲里吗!听到了没沈华年!敲里吗!!

      “振作起来,你看,安月晚来了,我觉得今天的你就比她要好看!”沈华年朝着刚刚到场的安月晚的方向示意。

      定陶公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皱起了眉头:“她她她!安月晚太过分了,参加本公主的百花宴连妆也不上,她这叫什么,这叫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远处的安月晚浑然不知定陶公主正在对她挑她的毛病,她正端端正正的往宾客席的方向走去,纤细修长的身姿好似随风摇曳的白玉兰,白皙秀美的脸上没有涂脂抹粉。甚至于头上一件过多的首饰也没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蓝色的琉璃簪挽起,如果单看打扮,一定不会认为她是安大将军的女儿。

      不同于沈华年的光艳逼人,安月晚明明看起来端庄温和,仪态万方,却莫名给人有一种不拘小节的美感。

      “呜呜呜同为女子,为什么人家能比我好看那么多……”

      “快别哼唧了,打起精神来,一会你的子慎哥哥就要来了。”沈华年伸出手像撸猫一样一下下撸着定陶公主,突然,她想起了一件被遗忘到角落里的事,逐渐垮起一张脸:“今天的客人都有谁?”

      “除了那些你都知道的女客之外,还有我的几位皇兄,几位重臣家的适龄公子……哎呀你也知道,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大会,请什么人也不是我这个挂名东家能说了算的。”

      懂,她懂。沈华年了然的点点头,皇后娘娘想要给三皇子褚琛娶一位得力的妻房,最近正像狼盯着肉一样盯上了她们这些高门贵女。

      三皇子自身条件不咋地,出生就被御医诊断活不过二十五岁,明明是嫡皇子却迟迟未被封为太子,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与那把椅子无缘。嫁给他啥福也享不着,年纪轻轻守寡不说,一个弄不好还把娘家拖累进去了。

      皇后娘娘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不肯将就的娶个庶女,硬性要求是高门世家的嫡女,还必须是有实权的那种。

      定陶公主私下对沈华年说,她母后的想法是先把亲事定下,等到三皇子加冠后,再把女方娶回家来。

      不是您儿子的身体都啥德行了,放低要求能死啊!

      默默吐槽一阵后,沈华年开始思考一个足矣让她尴尬到社会性死亡的问题。

      既然所有皇子都会到场,那她就不可避免的要遇见褚老二。

      她是在褚老二悲痛的注视下厚着脸皮打招呼,还是头铁到底,装作不认识他?

      原谅沈华年,实在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褚言。

      不远处一阵喧哗,沈华年转头一看,众多的宫女侍从前呼后拥的围着一顶软轿,软轿的两边各站着两位宫女,拿着大个的芭蕉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无论任何人看起来都是派头十足。

      哪怕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三皇子。

      三皇子褚琛被宫人小心翼翼的扶下了软轿,这时候的阳光虽然不是很热,褚琛的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层细汗,他像一个病西施一般捂住心口,一步三喘的往她们这边走。

      “皇兄!你还好吗?”定陶公主看着兄长一脸虚相,担心的不行,万一她皇兄晕在她这儿,那罪过可真就大了。

      “我没事……”三皇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就是天有点热,缓一会就好了。”

      突然,他看见了独自坐在座位上喝茶,一副爱谁谁的安月晚,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满的对妹妹说:“怎么什么人都请来了?”

      定陶公主没想到哥哥会对安月晚意见这么大,连忙劝道:“皇兄,所有人都请了,怎么好把安月晚给落下,她可是大将军的女儿,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太过分。”虽然定陶公主跟安月晚的关系也不怎么和睦,但三皇子身为男人,要是在大庭广众下公然针对一个小姑娘,脸可真就丢到姥姥家了。

      “她也就仗着父兄得力,才敢如此猖狂,阿绮你不用怕她,好歹你也是个公主,怎么能被一个臣子家的女儿欺负?”三皇子盯着安月晚,恨恨对妹妹道:“如此跋扈的女子,那些夫人竟也能夸的出口,真是瞎了他们的眼!”

      在一旁安安静静充当摆件的沈华年在心里鄙视了一圈三皇子的无脑,怪不得皇后为了这个儿子愁的头发都白了。

      他是真不知道太后娘娘,他的亲祖母在一众贵女中最喜欢安月晚,还是装不知道沈华年的父母,宣平侯夫妻对好友的女儿安月晚夸赞不已呢?

      此言一出,定陶公主几乎尴尬的要脚趾抓地,她连忙看了看好友的脸色,僵硬的把话题绕开:“皇兄,你去那边坐着歇一歇罢,如果中暑可就不好了。”

      打发走了三皇子,定陶公主一脸抱歉的对沈华年道:“真是对不起,皇兄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沈华年不在意的摆摆手,闲的没事跟傻子较什么劲,“这次你还是多看着三皇子点吧,别真闹出什么事来。”

      定陶公主点点头,心里一片苦涩,为什么她要有一个这样的皇兄?别人家的哥哥会护着妹妹,会照顾妹妹,会支撑门庭。而她的皇兄却总是需要她和母后在背后给他擦屁 股扫尾。

      等宾客都入席后,定陶公主坐到女客席的上首,紧邻她坐着的是大皇子妃沈华瑶,她的夫君褚训正坐在对面的男宾席,他本就面如冠玉,笑起来的样子既温和又不失男子气概,看的对面的沈华瑶红了脸。

      注意到他们夫妻俩小动作的定陶公主笑着调侃:“看来是我这个主人做的不好,安排席位时没考虑到这一点,生生的把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给分开了!”

      她的声音清脆爽朗,大家伙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满园皆是调笑声,沈华瑶面皮薄,经不住调笑,被臊的满脸通红。

      就连亲妹妹沈华年也忍不住低着头笑得肩膀发颤。

      突然,她感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鬼使神差的,她看向了褚言。

      两道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褚言的表情有点扭曲,为了不继续尴尬下去,他把头给扭了过去。

      于是,沈华年就看到褚言痛苦的捂着脖子,保持着歪头的姿势不动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正在努力照顾到所有人情绪的定陶公主注意到了褚言的异样:“二哥,你怎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百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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