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掌中芥 ...
-
周爻被古玉一声“阿娘”叫地直接心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突然多出来这么大一个便宜儿子，周爻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绿。本来还以为古玉在开玩笑，刚想说你别闹了，就见古玉扑腾着坐起来，张开双臂摇着尾巴就往他这边扑过来：“阿娘，抱抱！”
周爻：“......”
抱你个大头鬼啊！
他赶紧闪身躲开。古玉刚醒过来，似乎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爬了两步，“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马趴。
“砰”一声，连接在古玉和花朵之间的花柱被扯断了，古玉不管不顾，甩着尾巴趴在地上大哭：“阿娘不管我！阿娘坏！”
周爻：“......”
重生后的古玉，怕不是个傻子吧？
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撒泼打滚的古玉突然没声了，他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周爻，黛蓝色的眸子眨也不眨。
周爻以为他失心疯了，刚要上前。突然，古玉周身腾起一阵白烟，周爻的便宜大儿子“吧唧”一下缩水成了一只小奶狐狸。
原来，没有了往生树的供养，古玉现在的功力还无法维持人形。
得！不但傻了，还废了！
周爻无语地扶额长叹。古玉看着现了原身的自己，十分不能接受，“呜呜呜”地原地转圈，运起法力力努力变形。气鼓鼓地尝试半晌，还真让他成功化成了人形：一个两三岁的奶团子。
“阿娘，抱！”奶声奶气的小娃娃撒着娇抱住周爻的大腿，往他怀里钻。
周爻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心头一软，不由自主地抱了起来，无奈地闭了闭眼：“要命！”太可爱了呀，让人拒绝不了。
小古玉扒拉着周爻的花瓣衣裳：“阿娘，饿哦，饭饭，奶奶。”
周爻：“......”
滚蛋吧！
他耐着性子纠正：“我不是你阿娘，我是男的。”
小团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可能，我出生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你就是我娘！”
“那你要是出生看见坨牛粪，那牛粪也是你娘吗？”周爻暴走了，“闭嘴！再哭把你扔下去！”
小古玉果然听话地闭上嘴巴，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你是阿娘，不是牛粪！”抽噎半晌，小古玉反驳。
周爻愁地薅头发：“我当然不是牛粪，你才是牛粪，你全家都是牛粪！”说完周爻绝望地望了望苍蓝的天，感觉满嘴都是怪味儿。
“你仔细看看，你身后有尾巴，我没有。咱俩明显就不是一个物种，我怎么可能是你娘呢？”周爻强迫自己降智到跟小奶娃娃一个水平，耐着性子讲道理。
小古玉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瞅瞅周爻屁股后面，果然不一样，这下终于信了，眼神黯淡下来:“你不是我娘，那你是谁？”
“我……”周爻一下卡了壳，这要怎么说，说咱俩是死对头，前世老子掏了你的金丹？
周爻叹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我是你师父。你爹娘都死了，托我照顾你。”
小古玉眼睛一亮:“师尊！”说着又要往周爻身上扑。
周爻扯过一片花瓣，大概撕成衣服的样式给古玉套上，腰上系一根花柱当绳，尾巴藏宽大的衣服里，看起来和的人类小孩一般无二。
算了，既然重活一世，都是赚来的，那就怎么快活怎么过。这小狐狸，且养着吧。
他把小古玉抱在怀里，运起灵气一跳，准备从树上下去，结果只在脚下卷起一道冷风，根本托不起他的身体。
周爻心凉了半截，他试着挥出一掌，只击落了一片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白花瓣，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周爻:“……”
很好，还有一丝丝灵力。
看来废了的不只古玉一个，还有他周爻。
总在树上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这里高处不胜寒，到夜里肯定贼冷。也没有吃的，小古玉还一个劲儿嚷饿，总得想办法下去。
周爻把所有的花柱都拔下来，头接头，尾系尾，连成一根长长的绳子，最后固定在中间那根孤零零的雌蕊上，好在雌蕊够坚韧，他试着拽了拽，应该能承受他俩人的重量。
左手拽着绳子，右手抱着娃娃，周爻慢慢从树上滑下来，赤脚一踩在冰面上，就被冻得龇牙咧嘴，直接跳脚。
“嘶……”周爻回身，从树上扒下几块皮，包裹住脚底脚背，树皮很薄但聊胜于无。
他们所在的崖底是一个冰窝子，四周都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山体壁立千仞滑不溜手，根本没有攀登的地方，以周爻现在的灵力，爬个墙都费劲，爬这么高的山，想都不要想。
难不成刚活过来就要困死在这里？那这死得也太窝囊了。
“师尊，我饿。”小古玉趴在周爻胸前，透过半透明的花瓣衣裳，直勾勾往里瞧，眼神中的渴望马上就要溢出来，特别想嘬一口生命之源。
周爻拎着他的尾巴把他提起来，阴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师尊也饿呀，要不先把你吃了垫垫肚子。”
小古玉直接吓傻了:“……”
救命啊！这里有个师父要活吃徒弟！
他觉得自己特别惨，一生下来就没了爹娘，师父还不靠谱，这日子可太难了。
周爻见他学乖了，又把他揣回怀里，在崖底遛达一圈，想看看有什么出去的办法。
突然，他心念一动，想起古玉好像在崖壁上写过什么字，也许留有线索，赶忙加快脚步搜寻，很快就在一面光滑的山壁上找到了那片洋洋洒洒的抒情散文。
开头一句“南山兄亲启”，下面说了许多他们之间几次偶遇发生的小事，絮絮叨叨简直要凑成一部话本小说，最后只在犄角旮旯里说了“往生果”的传说。
周爻没功夫跟着古玉的思路回忆两个人上辈子相识相知、可歌可泣的伟大友谊，直奔最后“往生果”的主题，趴在地上费劲瞅了半天，才看明白。
原来，“往生果”这个东西，种子能把灵魂吸收，在发芽开花的过程中，给灵魂孕育出一个身体再给吐出来，作为回礼，重获新生的人要给往生花传粉，这算是一个双赢的好生意。
但是，往生树一次只结一个果子，一颗往生果一次只能救一个人。估计这颗往生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进化了那么多轮回，让巨大的花冠只能结出樱桃那么小的果实，竟然还让人对半分了。
正常魂灵见了它不都应该跟见了仙丹一样整个吞下去吗，怎么可能还会分给别人呢？
“原来如此。一次只能救一个，怪不得我和古玉都没有了灵力，看来是分果子留下的后遗症，养分不够，只能先紧着塑造重要的身体、筋脉。”周爻想明白因果，心下一宽，“往生树”能把他俩全须全尾的造出来，没缺胳膊少腿，也算是尽力了。没灵力就做个凡人好了，天底下凡人那么多，不都活得好好的。
但是，得先想办法出去。
周爻在崖底转了一圈，除了在冰缝中发现几串长得像桑葚的玫红色“悬钩子”，再没找到别的东西。
他小心地把“悬钩子”摘下来，喂给怀里的小古玉：“不是说饿了，吃吧。”
小孩把嘴一撇：“我才刚出生，我要吃奶！”
周爻：“......”
你爱吃不吃！不吃果子也没有！
他把整串“悬钩子”撸下来塞进嘴里，冰凉酸甜的汁液充斥口腔，味道还不错。真开胃啊！周爻吃完更饿了。
这地方昼短夜长，白天很快过去，太阳没入山后，周围很快漆黑一片，温度急剧下降。周爻冻地上下牙打架，决定先找地方躲一躲，熬过今晚再说。
他把崖底都摸遍了，除了冰还是冰，根本没有容身之处。古玉用尾巴把自己裹成一个绒球，还是冻地哆哆嗦嗦:“师尊，好冷呀！我们不会被冻死吧。”
周爻把他抱紧一些，安慰道:“冻死也没关系，看见那棵树没，那叫往生树，吃了他的果子就能重生。咱俩要是冻死了，可以先做鬼，等果子成熟了，再一人分一半，就可以重生了。”
“那太好了！”古玉高兴地拍手，拍了几下觉出不对劲儿来，“那师尊，然后呢？”
“然后，等死呗！”周爻理所当然道，“生生死死，无限循环！”
古玉:“……”
说到底还是出不去！
“哎哎，你那个表情是在嫌弃谁，当初可是你把我带到这鸟绝人灭的地方来的，我都还没怪你呢！”周爻把绒团子举起来，不忿道。
小古玉突然瞪圆了眼，举起胖呼呼的小手，指向周爻身后：“师尊，你看，那是什么？”
周爻回身看去，只见远处山体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大冰缝，看着很宽不知深浅，也许缝隙本来就有，白天的时候阳光照着天地一白不容易发现，里面应该比外面暖和些。周爻赶紧走过去，探头往里瞅了瞅，黑暗中竟然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不禁心头一喜，赶紧抱着小古玉往里走：“咱们进去看看，说不定有好东西。”
沿着裂缝往里走了百十步，眼前豁然开朗，这里面有一处洞穴，洞顶上倒垂下许多钟乳石，石头上发出色彩斑斓的五色光。
周爻凑近一看，原来上面长着一种蕨类植物，形状类似马齿笕，紧趴着地面生长，整株植物都发着柔和的光。圆圆的小叶片肥厚鲜嫩，靠近根部颜色深绿，往上渐渐变为紫红色，每片叶子上都长着一粒芝麻粒大小的芥子，绿色的叶片上的芥子已经成熟，颜色漆黑油亮，紫红色叶子上的芥子还是黄白色。
“能吃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古玉不再纠结于吃奶，从善如流地接受新鲜食物。
周爻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能吃，吃了能飞起来。”
小古玉伸手就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随即他觉得小腹涌起一股热流，整个人轻飘飘的，小脚丫在周爻手上一踩，真地飞了起来。
“师尊……啊啊，哎呦！”古玉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飘飘忽忽往上飞，直到撞到洞顶才停下来，但是它身体下面像是有东西托着，把他举着顶在了上面，下不来了。小屁孩扑腾着四肢:“师尊救我。”
“不用怕。这是摄空草，叶片上的种子叫掌中芥，吃了能让人腾空飞行，不过每一粒掌中芥效力只有一柱香的功夫，你在上面躺一会儿，药效过了自然就掉下来了。”周爻没管他，边说边采集摄空草的种子，“没想到这绝境之地竟然有这么一大片，当真是造化神奇，咱们有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掌中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