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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 ...

  •   周末下午劳家卓和我说:“晚上我接你一起吃饭。”
      我接到他电话时问:“为什么?”
      他说:“是苏见的宴会,我让他同你说。”
      一会苏见拨电话进来:“映映,我们家里小朋友过生日,是家里人的聚会,请你和家卓一起来玩。”
      晚上劳家卓回家里来同我下去。
      他的车子泊在楼下车道旁。
      劳家卓含着微微笑意:“映映,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他走了几步到前面,然后从车里面牵出了一个人。
      我完全惊讶了。
      是一位四五岁的男童,穿一件蓝色工装裤子,一双灵动流转黑眸。
      劳家卓带着他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劳家卓,目光在问,这是……
      他点点头。
      这是家骏和琦璇的孩子。
      我蹲了下来朝他微笑。
      他稚嫩清脆的嗓音:“小婶婶。”
      我刮刮他鼻子:“我不是你小婶婶。”
      他脆脆地说:“我就知道,小婶婶故意这么说的。”
      我佯装生气:“谁说的?”
      劳小哈笑眯眯地说:“妈咪说的,是叔叔不乖,惹婶婶生气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没有的事,你叔叔好得很。”
      劳小哈看看我的脸色,转而抬头看着劳家卓,忽然说了一句:“uncle,the world is a fine place and worth fighting for。”
      劳小哈抱住我手臂讨好地说:“婶婶,叔叔会加油的。”
      我瞠目结舌,看来劳家有望一代比一代奸诈深沉。
      劳家卓一手抱起小哈,一手牵住我的手,若无其事地说:“走吧。”
      我问劳家卓:“谁教他的?”
      劳家卓说:“他有幼儿早教老师。”
      我说:“有必要教这么艰深的东西了吗?”
      他手撑在车窗边,对我微微笑:“劳家的男人早点有斗志不是坏事。”
      疯子。我在心里骂。
      劳小哈活泼似精灵,在车里一直窝在劳家卓的身边不断说话,软糯的童音听得人心里发软,他问什么劳家卓亦细致耐心地应对,看得出两人感情极好。
      车子抵达苏见在香蜜湖的家。
      欧式别墅里灯光明亮,因为宴会的关系,花园的树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灯,整个房子布置得温馨而充满童趣,有卡通人物蹦蹦跳跳地来回穿梭和孩子们玩耍。
      劳小哈进入屋子之后就直接扑向了双胞胎中的妹妹。
      席中大多数,衣着都很随意,家宴。
      我们走进大厅时,苏见马上迎了上来。
      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年纪比较长的男子,他上前来和劳家卓握手:“劳先生,很高兴您能来。”
      劳家卓点点头:“明叔,不用这么客气。”
      苏见对我说:“这是我爸爸。”
      老人爽朗地笑:“就当自己家里。”
      苏见对着我笑笑:“映映,你还未见过我太太,我介绍你们认识。”
      他转身对着人群里的一个女子唤:“帕帕,过来这里!”
      一个女子应了一声,而后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劳家卓在我耳边低声说:“苏见的太太有四分之一吉普赛血统,她的职业是占卜术以及星座专家。”
      这时女子挽住了苏见的手臂,她穿长裤宽衫,脸上有羞涩笑容。
      苏见对她说:“这是江意映小姐。”
      而后转过头:“映映,我太太周采萱,她喜欢朋友叫她帕帕。”
      帕帕是一位棕发女郎,轮廓很秀丽,眉毛很长,眼睛很亮。
      我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去亲她的脸颊。
      我们打了招呼,帕帕忽然对我说:“江小姐,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劳家卓对我鼓励笑笑。
      我将手伸出去。
      她摸了摸我手腕的骨头,笃定地对我说:“江小姐,你将来会很有儿孙福。”
      我忽然间一愣,随即掩饰住情绪对她笑笑:“是吗?”
      劳家卓握住我的手,掌心有温暖的力量传递过来,他对帕帕说:“她会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苏见转移话题:“亲爱的,孩子们在等,我们过去吧。”
      劳家卓有心逗我:“映映,别太放在心上,你不知道初次见她是在他们婚礼上,她对我说的话简直差点没吓死苏见。”
      我敷衍笑笑:“嗯。”
      我一时晃神还没来得及细问,这时关心怡过来打招呼。
      关心怡看来是他们熟识朋友,她打趣着说:“二少爷终于舍得佳人带出来宴客。”
      劳家卓对她笑笑。
      我诚挚同她致谢:“关小姐,上次我姑父在医院多得你照顾。”
      她笑着道:“都是好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我有些心神不宁,所幸大家注意力都在小朋友身上,唱歌玩游戏切蛋糕,客人们都不拘礼,亲亲热热似一家人。

      到夜里十二点多,孩子们玩累了陆续被保姆抱走。
      男人们在大厅一侧的小沙发上喝酒吸雪茄。
      劳家卓将昏昏欲睡的小哈抱起让佣人陪同送回家去,他回来时和我说:“映映,我过去和他们坐一会儿。”
      我点点头。
      劳家卓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望着我笑笑才走开了去。
      我看着他走过去,拍了拍张彼德的肩膀,张给他让了一个位子,劳家卓笑着坐进了他们的圈子。
      我捧了一杯酒慢慢地啜。
      这时我身边忽然有人说话:“你知道吗,他这几年深居简出,我见他的次数已经算不少的了,却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我循声扭头,看到关心怡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她脸上浓妆融掉了一些,五官更显年轻。
      我礼貌起见答了一句:“是吗?”
      她晃晃酒杯,有些微醺地答:“倘若真是爱一个人,连他皱眉你都会觉得心疼。”
      我碍于身份尴尬,只好不多言语。
      关心怡和我说起往事:“我那时从美国回来,他在养和已经住了半年的院,在理疗师的帮助下开始做复健,那是非常非常的辛苦事情,每天就是咬着牙一遍一遍地做背部支撑、使用拐杖、练习下地站立……我就是那时开始喜欢她,他整个人明明又消沉又绝望,却仍拼命地付出那么大的毅力忍着那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在医院的时候,钱婧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劳家卓是很少让她在身侧的,没想到后来竟结了婚。”
      她对我笑笑:“你知道吗?因为看到他太太是钱婧,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尚有机会。纵然他是高傲孤清的男人,但我自诩有些许自信或许可以打动他。”
      她恍惚地笑:“直到后来看到你,才知道我为何没有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她说话。
      “我一直在想,他这样的人,要的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见到你本人我才明白,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素净的女孩子。”
      “你知道,他太精于谋略,身处那样商业圈子,一日二十四小时不断的谈判,营运,利润,有时候,人是会在这样环境中迷失自我。”
      “可是面对你,却能令他回到真实的自己。”
      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她嘴角含着笑,眼中却有薄薄的泪光。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是有道理的话,但却不再觉得那个人是我。
      四年前的江意映或许还称得上干净,但是今时今日,不提也罢。
      我给她倒酒:“我们再喝一点儿。”
      关心怡说:“映映,我还真没法讨厌你,据说他现时跟你住在旺角的公寓?”
      我点点头。
      她有些惊讶:“你没去过他的寓所?”
      我摇摇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凑到我耳边对我说:“他在浪澄海湾C型单双号的两间复式屋,那才是家。”
      我和她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提起过。”
      关心怡马上笑着说:“我也是没有被他邀请进去过,他背上旧伤时有发作,医生建议定期做物理治疗,他的理疗师是我们医院的医师,我赖皮跟着医生进去过一次而已。”
      关心怡交付完心事,整个人非常的轻松,不断拉着我喝酒,未曾料到我们酒量是棋逢对手,喝到最后都有点惺惺相惜,两个人已经有些轻飘飘的愉悦。
      回去的路上劳家卓一直扶着我的手臂怕我摔倒。
      他在车上问:“你和关心怡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打了个酒嗝,模糊着说:“我看她可爱一些,你当初怎么没选择她?”
      劳家卓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他。
      他头倚在后背,一边的脸埋入黑暗之中,许久才幽幽地说:“江意映,你难道真心以为我是要另择良妻?”
      我笑着说:“二少爷高兴怎样都好。”
      他当我喝醉,不再理会我。
      我的确有些头晕,回到家洗澡了挣扎着扑到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夜似乎异常的冗长。
      我睡得浑身疲累,却一直醒不过来。
      灵魂又一路飘荡回到细微冷风的空旷平原。
      白衣蓝裤的小小孩童,对着我咯咯地笑,然后在我身前奔跑。
      我心里满溢柔软欢喜,快步去追逐那个一蹦一跳的蹒跚小小身影。
      眨眼间那个小人儿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变成了漫天铺地的淋漓殷红。
      我一脚踩在地上,脚上粘稠的血液四溅,我绝望地跪下去,捧起地上一滩炙热的血迹。
      身上的冷汗湿透了后背。
      肩膀被人轻轻摇晃,有低醇沙哑的嗓音唤我:“映映,映映……”
      我一头冷汗地惊醒过来,看到眼前一张略有担忧的面容,一瞬间甚至认不出这是谁。
      劳家卓看我的眼神,眸中炽热的火光一点一点地熄灭,转成幽暗的冰凉。
      他说:“映映,是我。”
      我抬手捂住脸,哑着嗓音说:“对不起,吵醒你。”
      他扶住我的肩膀:“噩梦而已,别害怕。”
      我想到梦中场景,觉得心痛欲裂。
      劳家卓耐心地一下一下摩挲我的背。
      他低声哄我:“映映,没事,我在这里……”
      我捏住他的衣角,将自己从梦中抽离出来。
      他待我平静一些,替我擦干身上的汗,然后轻轻地环绕住我。
      我一直没有睡着。
      劳家卓的胸膛体温微热,我被他安置在一个舒适心安的怀抱。
      我们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映映,”劳家卓的声音在身后低低传来,是安慰的语调,却无可抑制地带了微微难过:“如果你愿意生,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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