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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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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时常梦到双亲,乔老爷子自然不会一惊一乍。可十年来他确确实实是第一回梦到。
难道白子谞说的见父母就是这个意思?
乔老爷子睡不着了,琢磨片刻,让老伴给白子谞打电话。乔奶奶并没有白子谞电话号,只能把电话打到展红这里。
这个时节,早上六点半天才会大亮。而作为一个高三学生,睡到六点半根本不可能。原主每天五点准时起床已经形成生物钟。白子谞借着这个生物钟也在五点醒了。他坐起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奶奶问:“子谞?乔家妹子你说你要找子谞?”
乔奶奶带着歉意说道:“是啊展大姐。我跟老乔有点事弄不明白,这不正好想到子谞上高三,学得多,没准他能懂,就寻思打电话问问他。你说这一大早的,吵到你们休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奶奶早起了,每天四点就醒。她笑说没事,把手机给了白子谞:“子谞,是你乔奶奶,说有点事想问你。”
白子谞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把手机接过来道:“乔奶奶早。”
对面声特小,一看,手机拿反了,赶紧正过来。
对面这时也换了人。乔老爷子道:“子谞你也早。我是你乔爷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要见到我父母的?”
白子谞用脸和肩夹着手机,一边穿裤子一边回复道:“俗话说穿衣见高堂,脱衣见婆娘。我昨天去取手机的时候您正好在穿衣裳。”
乔老爷子:“……”
手机开着免提,乔奶奶问道:“那你说的祝由术,你认识懂祝由术的人吗?”
白子谞道:“我自身就懂得些。可我一会儿要去上学。您要是方便,可以将这位病人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先算算是怎么回事。”
乔家二老对视一眼,眼里都在说:这孩子懂祝由术?真的假的?
他们原以为白子谞认识懂祝由术的人,那么他们就可以抱着尝试的心态把这位高人请过来好好给他们的儿子看一看。可白子谞说本人就会,这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可能。白子谞不就是个高三学生吗?还能懂这个?
话筒对面长时间沉默,白子谞也不催。最后还是乔奶奶先想通了,想着万一这个祝由术真能治她儿子的病呢?她说道:“一大早的麻烦你了子谞。那你方便的话这就记一下,生病的这人是我儿子,他的出生日期是1986年……”
这边白子谞记下来,说算完给他们回信。
奶奶问他:“你要帮他们算啥?”
白子谞想到太过瞒着,以后行事不便,挂电话告诉奶奶:“算命。奶奶,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学文言文吗?为了提升能力,我借阅了些课外的古学典籍,其中就有教算命跟看相的。我昨天去取手机的时候无意中看出乔爷爷家不太对劲,就跟他多聊了两句。他刚刚来电话,大约是想让我帮忙看能不能解决他家的事。”
奶奶惊讶道:“这、这话怎么说的?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会算命?”
白子谞点头:“差不多吧。”
其实算乔家的事正儿八经用到的并不是祝由术,他当时提到祝由术不过是为了让人更容易接受,毕竟这学科古时确实有。
奶奶急道:“你这孩子,是不是说胡话呢?你哪可能会算命啊?”她不是没见过那些算命先生,哪个不是上了些年纪的?再说以前从没听孙子说起过,怎么可能突然就会了?
白子谞心想让老太太快速接受好像是有点困难,笑道:“也没那么神,就是恰好懂一些,刚好能帮上乔奶奶家的忙。您就别担心了。”
奶奶还是纠结。觉得不让孙子帮忙好像不对,毕竟乔家待他们很好,做人不能忘恩。可让她相信孙子会算命,她一时片刻也真是相信不来。最后只好道:“那这有没有什么危险?你打小身子骨弱,昨天还头晕呢。”
虽然乔家人对她确实很照顾,可如果孙子有危险,她是不能同意的。虽然孙子跟她没有半点血缘,但儿媳妇活着的时候对她格外孝顺,她也答应过儿媳妇要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奶奶您放心,我就是帮个小忙而已。万一真做成了,那不也是功德一件?”
“你啊,和你妈一样就是心善。”奶奶只好妥协道,“先去洗漱吧。奶奶给你弄了豌豆白米粥,还煮了鸡蛋,快好了,一会儿你吃点再走,可不能再像前几天一样什么都不吃了。”
桌上两碗粥和一个煮鸡蛋,还有一碟小菜。白子谞不用看都知道,锅里还有鸡蛋,并且只有一个。那是留给还没有睡醒的妹妹的。
奶奶总是把好的都留给他们。就连粥里的豌豆都是他的比奶奶的那碗多得多。
白子谞不由想到已故的祖母。她老人家也是如此。他父亲在光??寺任职,时常得些赏赐,当中不乏宫中才能享用的那些美食。父亲带回来孝敬祖母,祖母却舍不得吃,每每都是留给他吃。
看到奶奶一勺勺舀着米粥,白子谞心里一阵难受,干脆把鸡蛋剥好了壳,直接放进奶奶粥碗里:“奶奶您吃。”
奶奶急道:“你这孩子,上高三正是累的时候,你把鸡蛋给我做啥?我一把年纪了吃什么不是吃。”
白子谞道:“正因为一把年纪了才更需要营养呢。您快吃吧,别给我了啊。您知道我不吃别人碗里的东西。”这一点原主倒跟他一模一样的。他一边吃着粥,一边算乔家儿子的命数。
奶奶知道孙子有不吃别人碗里饭食的习惯,也不强求,只是把锅里的另一个蛋拿过来给了白子谞,说道:“反正慧慧还没起来呢,等她醒了我再给她煮一个。你快吃。”
白子谞这次没客气,吃完鸡蛋,把粥也喝得半粒米都不剩。吃完刚好也算得差不多了,挑了挑眉,给乔奶奶回电话:“乔奶奶,您给的八字是不是不对?这个人身体好得很。”
乔奶奶说:“1986年农历五月初九,没错啊。”
白子谞说:“您刚刚说的是闰五月初六卯时,不是初九。”
乔大爷听着外放里传来的声音,说道:“你刚才好像是说错了。”又对着话筒道:“子谞啊,让你看笑话了。我家俩孩子生日一个初六,一个初九,我们年纪大了老是弄混。”
乔奶奶说道:“对不起子谞,乔奶奶这冷不丁起早还有点迷糊呢。”
白子谞说了声无妨,重新算了一下,发现这人当下确实情况不好。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长时间被阴魂纠缠着,可不是什么好事。白子谞说道:“乔奶奶,您这个孩子是不是住得离水特别近?”
乔奶奶:“是啊是啊,他住的小区是江景房。有什么问题吗?”
白子谞:“这江里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应该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把问题处理好。不然这个怨气缠身,他身体好不了,想来也挺难受。您要是方便,告诉我一个具体的地点,我尽快过去。我白天还有课,时间有点紧。”
乔奶奶:“那这样吧,我们去接你,正好我儿子家也往你们那个方向走。”
乔奶奶挂掉电话。白子谞拿出纸笔列了个单子——对着手机打字更不容易看出破绽,但他在强制自己尽量书写。因为他暂时不打算脱离学校,那就得尽量适应原主的生活,而目前是原主的习惯和感觉最清晰的时候,最容易调整。
奶奶问道:“真的没问题吗?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如果你不好意思跟你乔奶奶说,我去说也行。”
白子谞:“真没逞强。不过确实有一件事要奶奶去说了。您得帮我跟储老师再请半天假。”
奶奶看到孙子这么执意要去,倒也没拦他。
没多久,乔老爷子亲自开车接人来了。白子谞收拾收拾书包出门,告诉奶奶忙完会直接去学校。
白子谞打开车门,发现乔奶奶也在车上。乔奶奶说:“实在抱歉子谞,这一大早的麻烦你。生病的这个人是我儿子。他以前身体还挺好,但从六年前病了一次之后就不知怎么回事,总咳嗽,这几年越发严重。中医西医我们都瞧遍了,也没把他这个咳嗽的毛病给治好。”
白子谞也不是没遇到过亲人生病的情况,虽不是这种病,看着爱莫能助的感受却是一样的,安慰道:“乔奶奶您先别急,不是什么大事。您看看能不能联系谁去弄一些黄表纸、朱砂粉。还有白酒跟线香还有香炉,还有毛笔。”
乔奶奶赶紧打电话给女儿。女儿上班是三班制,换班比较好换。她一听就问:“妈您要这些做什么?”
乔奶奶道:“找了个好心人帮忙治你大哥的病。我正跟你爸往你大哥那边赶呢。你大哥最近咳得厉害,你赶紧去帮忙买好,咱们在你大哥那边会合。”
乔玲:“东西我倒是能买。可你们找这人靠谱吗?我听着怎么这么邪门儿呢?”
大哥的病她也着急,可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黄表纸?那不是给亡者烧纸钱的时候用的吗……她爸妈别是遇到骗子了吧?
乔奶奶说:“哎哟闺女,你就快先去买吧,晚点你就知道啦!”
乔玲心想算了,就当给老太太买个心理安慰。再说一会儿她送东西就能看见对方到底是不是骗子。
乔老爷子跟乔奶奶很快把白子谞带到儿子住的小区。就像之前他们说的那样,儿子是住在江边。
这里是后开发的小区,偏安静,绿化也不错。可起初他们并不同意儿子一个人搬出来住。儿子身体不好,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放心,更别说那么远呢。后来是孩子说找到了女朋友,大家一起住不方便,他们才松口。
乔奶奶拿出手机,告诉白子谞:“我得给他打个电话,要不然咱们的车进不去。”
白子谞说好,心想这个年代的安全指数是真高。
过了会儿,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清瘦男人裹得跟粽子一般走出来,轻敲车窗道:“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乔奶奶介绍道:“这就是我儿子。”说完见儿子跟保安打了招呼坐上车,又道:“我带个人过来给你看看病。你今天上班吗?”
乔瑾说不上。白子谞朝他笑笑:“乔叔叔你好,我叫白子谞。”
乔瑾看着对面和他一样裹着黑色厚棉服的人,习惯性伸出手:“你好,乔瑾。”
白子谞握了握,发现这人的手比自己的还瘦。瘦弱的骨节上仿佛只包了张纤嫩的白皮,没血色,没温度。
五官倒是长得不错,斯斯文文的书生相,是个外在温暖,内有韧劲的。白子谞把手松开,半是打趣半是认真说:“乔奶奶,乔叔叔快走桃花运了啊。”
乔瑾心说这是父母从哪里认识的骗子,自己这个身体上哪走桃花运去?桃花眼瞎了不成?
就连他跟父母说有女朋友都是假的,不过是不想自己频繁的咳嗽声吵了二老休息,也不想让他们每天看着自己担忧才编出来的谎言而已。
乔瑾眉心紧蹙,心想得赶紧让父母知道旁边这人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