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说谎》周寸心

5、新室友

　　林至深的高中生活原本是平静如水的，可是因为陈尧婧的到来开始变得沸反盈天。
　　晨阳高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走读生，原本学校打算让住校生住混合宿舍，但是遭到了学生和家长的反对，就此作罢。林至深入学后分到了两人宿舍，但是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
　　陈尧婧搬入的时候，林至深正准备去上早读。
　　陈尧婧扎着高高的的马尾辫，独自一人拖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陈尧婧，转校生，是你的新室友。”
　　林至深说道：“你好，我是林至深，你这么大的箱子是怎么拿上来的？”
　　陈尧婧笑道：“我在校门口碰到一个男生，拜托他帮我拿的。”她看了看房间，又道：“你收拾的还挺干净的，给我省了事，辛苦啦！”
　　林至深说道：“顺便收拾的，我先去教室了，桌子里面有一根宿舍的备用钥匙，你拿去吧。”
　　林至深以为来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转校生，到了班上同桌告诉她，陈尧婧是从隔壁市里转过来的，外号“陈妖精”，因为早恋和跟校外青年鬼混等问题多次转校。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旁边的一桌女生在说话，一个个义愤填膺。
　　甲说道：“没想到我们学校的包容性这么强，连陈尧婧这样的女生都收。”
　　乙说道：“那可不咋滴，这年头有关系就成。”
　　丙说道：“她一来，对我们学校而言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韩熙木听了这番话，担忧地说道：“你跟陈尧婧是一个班上的，要是她欺负你，你要告诉我和林至简。”
　　林至简打趣道：“嘿，韩熙木怎么哪儿都有你，告诉我和老师就成，别怕，敬而远之就行。”
　　林至深觉得他们在小题大做，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是不是没告诉你们，她是我室友。”
　　“什么？”
　　这两个男生异口同声地表达出了他们的诧异。
　　林至深放下筷子，重复了一遍：“陈尧婧是我室友，今天早晨搬过来的。”
　　林至深对陈尧婧的印象并不坏，因为这个女孩并不迟到早退，甚至性格很讨喜，作业写得不好会主动跟老师认错，班上的活动也主动出谋划策，但又不抢功，她很快跟班上的女生打成一片。她们在一个宿舍，不免有些交集。
　　某天晚上，林至深坐在床上看书，陈尧婧觉得有些无聊，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林至深说道：“《瓦尔登湖》。”
　　陈尧婧问道：“中文版本的吗？我本来想去找英文版本的。”
　　林至深合上书，说道：“图书馆没有英文版本的了，被老师和其他同学借走了，你也喜欢这本书？”
　　陈尧婧摇头，说道：“没读过怎么会喜欢，看到有人读，出于好奇想有这本书。对了，我下晚自习跟几个女生去老三胡同吃烤面了，本来想叫上你的，结果没找到你。”
　　林至深说道：“我一般下晚自习就直接回宿舍了。”
　　陈尧婧灵机一动，说道：“我们明天去书店找找吧。”
　　林至深答应了。
　　陈尧婧问她：“林至深，面包和爱情你选哪一个？”
　　林至深说道：“我选米饭，面包水土不服，爱情不合时宜。”
　　陈尧婧呵呵地乐了起来，说道：“我选爱情，我来这个学校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怕我也不讨厌我，不会对我避而不及。”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眼睛里仿佛有一片星光。
　　他们在书店里找到了一个版本的，林至深不太满意它的印刷字体，陈尧婧翻都没有翻就买下了，很是高兴的模样。
　　林至深问道：“这么开心吗？”
　　陈尧婧答道：“对呀，我喜欢‘持有’的这种感觉。”
　　周五放学后，林至简和林至深往渡口走，林至深想着要买水彩笔，去了文具店。路过巷子，看到一个穿着像小混混的男生拦住一个穿着晨阳高中校服的女生，她不太心安，总感觉那个女生的背影很像陈尧婧，于是硬生生拖着林至简回头，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陈尧婧，你怎么还不回去？”
　　那个女生回过身来，果真是陈尧婧，她的眼睛红红的。
　　林至深大声喊道：“陈尧婧，快过来啊，我刚刚看到教导主任往这边的网吧抓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那个小混混面色有些紧张，侧过身让开道，陈尧婧跑了出来赶紧抱住林至深，小混混临走前恨恨说道：“陈尧婧，你真他妈会装，演戏谁都比不过你。”
　　林至简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情，问道：“那人是谁啊？”
　　陈尧婧揉了揉眼睛地说道：“我前男友，我都已经跟他分手了，没想到他还是缠着我不放。”
　　林至深说道：“得亏我们看到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陈尧婧你是回家还是？”
　　陈尧婧说道：“我不回家的，就回学校吧！”
　　林至简说道：“行了，我们送你上回学校的公交车，然后得去坐船了。”
　　陈尧婧说了声“谢谢”。
　　入冬时，学校增加了课间锻炼，以班级为方队，围着三栋教学楼跑两圈。林至深跑了半圈，经后排同学的提醒，她发现自己的板鞋靠鞋跟那一大块脱胶了，再走几步鞋底就要完全掉下来了，她小跑出方阵告诉老师自己要回宿舍换鞋子。
　　林至深几乎是拖着鞋慢慢地走着，发现自己的钥匙放在了教室的抽屉里，她正打算往教学楼走，陈尧婧跑了过来，说道：“我怕你没有带钥匙，跑过来给你。”她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
　　林至深说道：“我还真的没带钥匙，多谢了。”
　　陈尧婧递给她一串钥匙，说道：“给你，午饭的时候把钥匙给我就好了，现在我偷偷去买杯奶茶再回教室。”她瞥了瞥远处行进中的方队，往学校后门的小卖部跑去。
　　林至深拿着钥匙串，看到上面挂着一个挂坠，是一只长耳朵兔子正在啃胡萝卜，很可爱，兔子的背面还刻着CY两个字母。她拖着脚步回去换了鞋。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至深看到陈尧婧顺着人群下楼梯，想喊她却没有回应。她们不在一个班，如果一个人没带钥匙回宿舍也不方便，而且她记起来陈尧婧有中午回宿舍午休的习惯。或许在食堂会碰到，林至深这样想着，拿了钥匙往食堂走，到绿化带的转角处，看见陈尧婧正在和林至简和韩熙木说话。陈尧婧向她招手，说道：“我经常看到你们三个一起吃饭，韩熙木和林至深正在等你，我也正好找你拿钥匙。”林至简说道：“我们一起吃饭吧！”陈尧婧说道：“不吃了，我困得不行，还是回宿舍躺着吧，下午两节数学两节物理，怕熬不住。”
　　他们三个一起吃了一顿饭，韩熙木抱怨着语文月考卷的成语辨析题，林至简安安静静的。
　　韩熙木说道：“‘空穴来风’到底是指传言有根据还是没有根据啊，感觉两个都行，真的是难为死我了，我发誓，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用这个成语了。”
　　林至深说道：“我也不喜欢成语，有的跟字面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熙木眼珠子一转，说道：“羊给老鹰打电话，打一成语，你肯定不知道。”
　　林至深哑然，思考着。这时韩熙木有些得意。
　　林至简头也不抬地说道：“阳奉阴违，今天语文课老师给我们讲的笑话，全班就韩熙木笑得最大声。”
　　韩熙木瞪了一眼林至简，表演起双簧来，说道：“一只羊，拿起电话，telephone的phone，老鹰说：‘喂’，阳奉阴违。”
　　林至深啼笑皆非，说道：“原来是这样。”
　　林至简提议去教育超市买零食，林至深往购物篮里放了四包脆脆面，
　　韩熙木说道：“double，你帮我拿跟你一样的就行。”
　　林至深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小伙子还挺会省事的啊！”
　　韩熙木露出狡猾的笑容。
　　林至简拿了各种小面包和饼干，付了三个人的钱，出了超市把他选的东西都一股脑地都塞到她书包里。
　　林至深问道：“全都给我吗？”
　　林至简说道：“要是不吃饭，也可以垫垫肚子，就当给你们宿舍囤食吧。”
　　韩熙木用手掌拍碎一包，撕开后，嘟囔道：“怎么没有卡片呢？以前有再来一包的抽奖卡片的。”
　　林至深说道：“你说的是另一种干脆面，我刚才没有拿。”
　　韩熙木往口里倒了一口，大声咀嚼着，说道：“为什么不拿那一种干脆面？味道明明都是一样的，会有人放着有中奖几率的面不要而选这个吗？”
　　林至深说道：“世上有人喜欢惊喜，会为了再来一包感到高兴，也有人不喜欢惊喜，想要确定的答案，没有期待也就没有落差感了。”
　　韩熙木是走读生，还是跟着林至深和林至简往宿舍区走。
　　林至深问道：“陈尧婧和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韩熙木说道：“她说她寒假打算学习架子鼓，让林至简给她参谋参谋。”
　　“架子鼓相当酷。”林至深说。
　　寒假很快就来了，林至深也过了十六岁生日。那天她还收到了陈尧婧寄来的礼物，是《杀死一只知更鸟》的精装版，还有一张披头士的唱片。
　　林至深非常地不解，但是林至简很高兴，唱片是他最喜欢的，一天天地放在CD机里面循环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