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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穷困潦倒的体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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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花瑛迟迟不作声,跟徐楚凤平日里交好的小姐妹,都奋不顾身出来打圆场。
“楚凤,你看这问的什么话?长使大人是落霞峰遥岑上仙的亲传弟子,自然会我们内门弟子没见过的精奥功法。”
“不知者不罪,想必长使大人不会怪罪”
“不怪小师姐好奇,在下也对徒手碎剑的功法闻所未闻,不得已还请长使大人解惑。”这话出自环绕王霸之气的男主之口。
“凭什么你有疑惑,花长使就要为你纾解?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人群后传来夹枪带棒的一顿嘲讽,一开口就为花瑛拉得一手好仇恨。
来人是三大世家之一,天问姬氏旁系姬夏末,跟大家族沾亲带故平日里眼高于顶,却是花瑛的‘闺中密友’,她知道花瑛来自本家,还知道花瑛是女儿身,甚至连花瑛喜欢茗瑾这样的私事都一清二楚。
妥妥一个炮灰跟班。
这要是再不解释,当众侮辱男女主角的成就,就要达成了。
花瑛急忙开口道:“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与修炼的功法也无关,只是个人原因而已。”
姬夏末开启彩虹屁模式:“那还不是我们长使大人天赋异禀,寻常人怎会如此?”
眼看着男主又黑脸了,花瑛连忙补救:“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有佩剑护身,更为稳妥。”
“只是有些人的佩剑,有也没什么用,照样打不过赤手空拳的长使大人。”
花瑛有些不理解,姬夏末那姑娘的神情就好似口中吹得天花乱坠的人是她自己。
这姑娘图什么呢?
“莫要胡说。”花瑛转身面向台下,字正腔圆道:“在座各位将来都会是我灵族翘楚,是我天灵山培养的冉冉之星,未来无限可期。”
台下人正是中二的年纪,被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
“说得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郭剑痴收拾了行头,换了一身崭新的墨蓝色银纹衣袍,正一步步走来。
“老夫本以为一生没有师徒缘分,不成想天意如此,老夫这双手铸了无数灵器断了无数的缘,没想到与花长使的缘分八年了,还是无法断却,这次还是上天用这种器毁的方式才点醒了老夫。”
等等,这剧情不太对劲。
不及花瑛细想,那中气十足的嗓门离她越来越近,“花瑛,花家小子,你可愿拜入老夫门下学习铸器?”
在一众如芒在背的目光中,花瑛觉得她有必要斧正一下剧情,她提醒郭剑痴道:“郭长老,您切莫错会天意,今日亦有人如同十年前的晚辈,未能择到契合的灵剑。”
“您莫要心急,可能只是缘分未到,大不了......”她咬咬牙,“大不了,明年花瑛还来。”
台下人窃窃私语,台上被提及的李敖青悄悄抬眸去看郭剑痴。
但郭剑痴没给他一个眼神,冷哼一声,“怎么你瞧不上老夫的铸剑之术,还是什么旁的人与你说了什么?”
“晚辈没这个意思,只是晚辈已有师傅,恐辜负前辈心意,前辈不妨寻个更具潜力的后生悉心栽培。”花瑛不忘偷偷给剑痴安利男主。
他顺着花瑛的目光看了一眼,冷哼道:“你师傅是遥岑?不妨事,她一个半分不懂铸剑的,老夫不与她一般见识,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拜师吧!”
看来今日这仇是非结不可了,花瑛一个头磕在地上,前方一片血雨腥风,女主的风光时刻被她搅合了,男主的师傅也被她抢了,她的下场还能好么?
没关系,大不了,几年后她给男主当师姐,用自身的笨奉献社会,有对比就有伤害,到时候剑痴肯定悉心教导男主,再一看她,想起当年收她为徒,肠子都悔青了,之后就把她扫地出门,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头顶的郭剑痴就像洞察了她的想法:“花瑛,此后为师不论你的出身,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郭予淳唯一的徒弟。”
这是一位长者对她的承诺,花瑛之后的几个头磕得真心实意,三拜九叩当着众多同门的面行了拜师礼。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送上来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郭剑痴又恢复了他那不用正眼瞧人的毛病,冷漠地面对刚刚还送过剑的弟子们,乱哄哄的,再不走他就要轰人了。
好在一众人都与他相处过一年时间,一见他脸色就知道臭脾气的老头又不耐烦了,三三两两地散了,边走边议论花长使徒手碎剑真是威武,待他们学成也要像花长使一般。
自这日起,天灵山的剑峰多了个长使碎剑的传说,口口相传。
花瑛与人约定好时日,转身就去觅清静,姬夏末从身后跟了上来,她这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怎么跟一个常年习武的相比,所以她不能挣扎,只能顺从得跟人家联络感情,才能稳住人设。
“我说你在上边住的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去守山门了,这下好了,跟你心上人茗瑾半个月也难得一见。”姬夏末惋惜地摇摇头,又亲热地捉住花瑛的手,“前些日子,听闻你落水了,还生了场大病,可惜我人不在山上,没能去看你,如今可好利索了?”
她说的是花瑛刚穿书时,托病闭门谢客,如今也借着病后修养的名义待在山上,但她现在心意有些动摇,不如就接个任务出山吧,要不这‘闺中密友’总来寻她......
花瑛回想事情时总是下意识轻咬嘴唇,这幅样子落到姬夏末眼中,便是她有苦难言......
“可惜了你的出身。”姬夏末不知脑补了些什么,很铁不成钢道:“我知你的来历不可小觑,如今这世道就凭一个好的家世压制一个普通人还不简单么?那个徐楚凤无依无靠地凭什么同你争呢?就仗着那副好容貌,整日里招蜂引蝶,狐媚作风,也不知茗瑾喜欢她哪点?”
呦豁,这思想很危险啊!这姑娘恶毒女配人设吧?还会煽风点火。
不知花瑛已经换了个芯子,她还在喋喋不休说女主坏话,“这山上哪个内门弟子不着普通的白色纱绢,就是你们这样的亲传弟子也是云缎银纹,偏偏就她一个穿的那般娇艳......”
这姬炮灰日日看女主在眼前晃,心里也挺苦的,但她花瑛也不是垃圾桶,听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醒醒吧,我们是炮灰。
她长叹一口气,做炮灰也要有炮灰的风度,整日里计较这些无用还不讨喜。
她伸手拍拍姬夏末的肩膀,眉毛一挑,开解道:“夏末,徐楚凤那身淡粉的鲛绡是茗瑾赏的,你也看开些,我很感激你替我打抱不平,但我如今不喜欢茗瑾了,你也少找徐楚凤的麻烦,且就把她当做个平常的师妹就好。”
“你再说一遍。”姬夏末瞳孔微缩,随即秀眉蹙起,看向花瑛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先前药峰那些人说你因落水,病休将近半月,我原是不信的,这般来看,你怕不是还没好利索又患了失心疯?”
“我是认真的,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好看的男人多了去。”
花瑛一怔,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昭苏那张惑人心神的脸,可惜那小崽子被她气跑了,不然领着姬夏末去看看,不同风格的极致小美男。
姬夏末噗嗤一笑,“你就吹吧,就知道你没放下。”
缺少佐证,花瑛也不想跟她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不再开口。
姬夏末素手往前方一指,“走着走着就到三不街了,花长使可愿赏脸?”
所谓三不街——不佘、不议、不定,是指不佘银钱,不议减价,不定高槛,简而言之,有钱的来,不能砍价,价高者得。
街上多卖些小巧灵器饰品,赚的就是恋爱中小情侣的爱情税,通常一买就是一对,用来定情或是许诺。
花瑛两人走进一家守街头的店,店小二见是一男一女举止亲密,以为遇上的是条大鱼,讲解细致热情,恨不得将店里每件灵器背后缠绵悱恻的故事都讲与两人。
姬夏末听了一会儿就厌烦了,一个人去了别处,留花瑛一个人跟着店小二,详细地听每一件灵器的用处。
店里传来交杂的喊价声,人群涌动将里面的木柜处围起来,花瑛闻声向里走去,外围的弟子认出她,自动行礼让出一条小道。
她还没走近就认出其中两道声音,一道是姬夏末,一道是徐楚凤。
姬夏末这个不清醒的炮灰还是正面刚上了女主,她们四五个人在抢一枚梨蕊玲珑步摇,梨花的蕊心本该是淡黄色,这枚步摇却别出心裁,用了红石点缀。
更为珍贵的是那枚红石本是淡黄的,呈红色是因为里面封了一朵阳炎烈火。
原书中这枚步摇被她高价抢到手里,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女主手里才开出秘宝,那朵火焰也成了女主的护心焰,在她眉间形成一个小巧的赤红色火焰印记,人也衬得更为娇艳。
这东西到了炮灰手里也没用,花瑛放眼望去姬夏末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抬手加价的动作那叫一个爽快。
那姑娘与人竞价过程中还一眼就看到了她,向她挥挥手,在一片嘈杂声中朝她喊:“你带的银钱可否借我一用?”
花瑛微微一笑,抬腿向她走去。
几轮出价下来,场上就剩下了姬夏末和徐楚凤两人,见花瑛向姬夏末走去,徐楚凤预料今日这枚步摇是得不到手了,白净的小脸往下一垂,楚楚可怜的弱势模样,眼帘隐去眼中的不甘,她打算先发制人主动赠让,也能留个好名声,更何况那人还在场。
花瑛凑到姬夏末耳边说了句:“没钱。”
正要出价的姬夏末手悬在半空中,却要再问一遍,人近在咫尺,她非得扯着嗓门:“你说什么?”
她不信众目睽睽之下,花瑛不要面子。
但她还真小瞧了一个沙雕社畜,花瑛也扯着嗓子回她,“我说,我没钱。”
四下的弟子的笑声憋都憋不住,但凡一个人破了功,这笑声就开始一波接着一波,停不下来。
唯独一个人站在外圈没笑,眼睛眨巴眨巴,那人是追着花瑛讲了许久来历用处的店小二。
他笑不出来,合着这快一个时辰的的介绍都是陶冶情操?他就是寻常一个山上卖货的,既不修仙问道,也不追求长生不老,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他也分不清山上哪位是大人物,只是学着别人按服饰分三六九等。
他就想不明白,这人穿得人模人样,布料纹样都是上等的,怎么就没钱呢?
这疑问姬夏末也有,这人肯定跟淮竹花氏沾亲带故,根据情报甚至可能跟本家有亲,怎么可能没钱呢?
徐楚凤的心情就更复杂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店小二没那么多心思,率先骂出了声,“呸,穷困潦倒还装什么体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