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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落家以刺绣起家,名动全城的云绣坊便是落家的生意,一年前,落府的老爷太太双双离世,只剩独女落听羽一人。那落听羽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只是她出生之时,落府就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僧胡说八道,说是这孩子命中有劫数,要放在尼姑庵养到十五岁,才能化劫,所以落听羽姑娘是在尼姑庵长大的。后来十五岁回到家中之后,虽然貌美,但是她在父母膝下没有几年,所以一直没有让她出阁。直到现在,落家少爷夫人去世后,她就独挑大梁,也将云绣坊打理的风风光光。”
      颜泽把自己知道的悉数告诉古言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问:“话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古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远方的余晖,眼神迷离轻轻道:“她是极美的。”
      “废话!”颜泽站起来,揪出他嘴里的狗尾巴草,严肃道:“我跟你说,别打落听羽的主意,你平时调戏那些落魄户的女子我也不拦着你,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要是想找女人也可以去醉红楼什么的,我也不拦着你,可这落听羽是你万万不能招惹的。”
      见他一脸着急严肃,古言有些无奈,道:“哎呀,我就只说她生的极美而已,我又没干什么!”
      “你这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见到个好的你就想娶是不是?”
      话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个爆栗,“你别这么夸张行么?”古言倒是一脸委屈,“说得好像你多清白一样。”
      颜泽扁扁嘴,嘟嚷道:“你就应该早些成亲,来个母老虎管一管你!”
      “我将来必定要娶了她。”
      他目光坚定,胸怀鸿鹄之志的样子看着远方,最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颜泽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就做梦吧。就你这样,还想娶人家!”颜泽觉得应该将他扔进池子里冷静一下。
      这次古言倒是没有反驳,似乎沉浸在要娶落家小姐的美梦之中,喜滋滋地笑起来。看着他这种笑容,颜泽默默地为落听羽捏了一把汗。
      古言回了家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了自己老爹。
      “爹爹,我如今已经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之前是我一直不懂事,自己的终身大事着实是不能再拖了,古言定会改过自新让爹爹放心。”
      这一通没头没尾宣言着实让古老爷困惑不已,俗语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老爷端着茶杯,警惕的眼睛上下转着圈打量着古言,一言不发。
      古言被盯得有些瘆人,凑上去又谄媚地笑,还连带着给他爹捏肩捶背。“爹,那落府家的小姐与我年纪相仿……”
      他话还没说完,古老爷口里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他一脸。
      古言一脸懵逼,委屈巴巴地道:“总之孩儿是非她不娶了。”
      古老爷欲哭无泪,那落家小姐眼光奇高,怎么会看得上自己的儿子呢。“你别妄想了,落家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咱们古家在城里也算是赫赫有名,首屈一指的药堂,怎么就高攀不起云绣坊了?”
      古老爷有些无语,德仁堂不是高攀不起云绣坊,是你配不上人家的小姐啊。“你日日流连于秦楼楚馆,红绡帐底,难道就凭这一点她要瞧得上你么?”
      “有了她那些艳俗脂粉我自然不会再寻求了,她一人便顶得上那些人千千万万倍了!”古言依旧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古老爷对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忍无可忍,大声斥责道:“你除了知道美色还知道什么?”
      他还是理直气壮,“知道美色就够了,不知道美色还算什么男人!”
      “荒唐!”
      老爷子气得怒发冲冠,髯须剧烈地抖动着,脸绷得紧紧的,眼睛里冒着火光。
      这种情况本来古言是司空见惯了的,老爷子撒会子气就好了,再说上些苦口婆心教育的话,可今日老爷子省去多余的话,斩钉截铁,明令禁止。
      “你小子少动歪脑筋。”
      老爷子掷地有声的八个字确实让古言至少三天都没再提起落府的事情,但古言的性子从不怕闯祸,三天过后,早就把他老爹的话扔到了十万八千里。
      落听羽不是他要揩油的姑娘,是他要娶回家的姑娘,因此法子还是不要太阴损了的好。

      听羽对于古言的种种想法并不知情,她天真地以为古言不过弘哥哥说的那个疯少爷。弘哥哥便是顾弘,顾家与落家两家是世代之交,听羽的父母去世之后,唯一没有落井下石的便是顾家,同时顾家的弘哥哥也在各种方面帮助听羽,听羽对他是对亲哥哥一样的敬重。这日,;听羽买宿州城东头的屋子作为绣坊,然而文书递到官家却是半个月都没有回应。听羽日日带人去催促,倒是弘哥哥提醒她,应当去看看县太爷。
      听羽向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她认为自己无愧于天地,为何要去看望县太爷呢?顾弘知道她的脾气,只是连连摇头,也不强迫她,默默地自己替她将的印契文书带了回来。
      听羽知道顾弘去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心中很是不舒服,早早地便在关衙外面等候。她心里不舒服,她不愿意弘哥哥为她去做这样的事情,然而自己做又十分不情愿。然而总有一天是要自己做的,想到未来的日子,不由得眉头紧锁。
      古言偏偏就在门口一眼看见了听羽。古言是来保颜泽的,颜泽总是在街头因为点琐事打架,每次都蠢到被官府抓走,每次都要古言破费花钱保他出来
      本来正眉头紧锁的古言看见听羽,笑颜展开,忙不迭凑上去,笑眯眯道:“落姑娘,你我真是有缘,在这里碰上了。”
      听羽正在认真思考自己以后如何破了脸皮来干这事情,冷不防被一问,面上虽然平静似常,实际上却是被吓了一跳。
      听羽对于自己没必要在意的事情特别不在意,以至于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与自己有何种交集。因此,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只以为他是轻浮的公子哥,转过头去走开两步不再理他。之前她没有回家之前,住在尼姑庵,尼姑庵里都是一群小尼姑,河东头的破和尚总是来骚扰。打那个时候,听羽就知道,遇到这样轻浮的挑逗,转过头不理就是了,若是还不行,就只能上手打了。
      大不了以后自己让老王来送东西就好,也不必自己亲自出马。她这样想着,同时握紧了拳头。
      “落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古言追着问。
      听羽思路被打断很是不快,脸上登时寒流涌过,一拳挥出去。
      古言却是早有准备,猛地朝后退去,讪笑道:“就是,那日,在府前,你可还记得?”
      古言以为是女孩子家脸皮子薄,不好相认,又不便于提醒得太过于明显,一点点引诱听羽的记忆。
      听羽思索一阵,才是想起来这人便是那天在府前口出狂言的一人。
      她心中想到,第一次以为他是个疯公子,这第二次,是该去看病但是不去,这第三次,可就是个登徒子了。
      她点点头,向四周张望着,想着有没有什么顺手的东西可以用来赶人的。
      古言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她,她是真的记得自己的。他一时兴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而听羽脸上突现悲悯之色,盯着古言,道:“施主,得罪了。”
      古言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只见她突然靠近,她那脸庞就像春风般让他沉醉,眼睛如一汪清泉。

      “啊!”古言一声尖叫,两腿间猛地一痛,整个人跌在地上缩起来来回打滚。“你这,你这女人,太……”他却是说不出话来,后半句都淹没在疼痛里。
      听羽后退一步,又重复道:“施主,得罪了。”

      古言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连日去了云绣坊多次,每次去都给他娘带一件衣服或一匹上好的绸缎,一次也没有遇到落听羽。
      半月后,他终是忍不了了,直接到柜台扔了一袋子金子,说:“叫你们老板出来,我有生意要谈。”那小厮见了一袋子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里亮金金,忙不迭上楼去了,过了半响下楼对古言道:“不知公子要做的是什么生意?我家小姐事务繁忙,不是很得空。”
      “自然是大生意,只能与你家小姐说的,你家老板若是不愿意做,那就算了。”说着,就要把那一袋子金子收回袖中。
      那小厮只好又跑上去,过会下来道:“我家小姐请公子上楼一叙。”
      古言轻轻颔首,打开自己刚买的素雅纸扇,随着小厮上了楼去,进了隔间。
      古言撩开帘子,尽力使自己看起来并不轻浮,学着平日里颜泽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在下古言。”
      今日落听羽着一身素雅的天蓝色水湖襦裙,上面若隐若现着白色菊花条纹,腰间配着通体晶莹的方形玉佩,发髻上也只单单插了一根玉簪。
      听到古言的名字,她感觉很好笑,古人,是古时候的人吗?见到人的时候,听羽有些呆住了。
      但是她面色如常,似乎两个人从未见过一样,道:“落听羽。”
      这是古言第一次听她说话,上次在墙头惊鸿一瞥便勾去了他的魂魄,如今声音温软清冽中带着丝丝刚气与果断,更是让他无法自拔。
      “落姑娘的声音很是好听。”他直当了断地夸赞。
      落听羽并没有回应他,似乎夸赞对她而言不过是河边成群的柳树一般普遍。她暂且把他当正常人,开门见山道:“不知古公子想谈什么生意?”
      这个……古言只是单单想见她而已,生意不过是随口编出来的幌子罢了。
      见他为难,落听羽面色冷下来,这次他是来装傻的。
      “这几年来,我这云绣坊最不缺的就是寻滋绊事之人,公子想试试么?”听羽的口气立马冷下来,寒冽之气使得周围的温度骤降。
      古言此时是真的犯傻了,却说:“你这样笑也很是好看。”
      “公子来不会就是单单为了说这些漂亮话的吧。若是这样,我是事务繁忙,还请公子谅解。”
      “自然不是,我今日来,是为了告诉你。”古言倒是一下子清醒了,却是不知哪来的勇气,把暗暗藏在心底里的话都倒了出来,“我要娶你。”
      落听羽一口茶进嘴,讶异得半口含在嘴里。她在心里数了数,这似乎是第三次他说这样的话了,这人长得倒是还可以,只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娶自己呢?
      她轻咳一声,道:“我听说,婚姻大事,要媒妁之命,父母之言。我已经没有了父母,所以是嫁不了人的。”
      古言笑道:“这倒是不要紧,我是有父母的,没有父母没有办法,我们可以……”
      听羽思考了一下,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是在拒绝。
      她抬起头,睥睨着他,一脸淡漠,嘴里喊着:“福禄,送客!”
      话音刚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进了门来,一把把古言提了起来,古言还没反应过来,叫道:“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听羽道:“不要从二楼扔了,见了一地的血,不吉利。”
      她说话温温软软却句句犀利带血。
      此时古言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是她说出的话,同时大力挣扎着,喊着:“我告诉你,你将来定是我的女人!”
      没等他嚷嚷完,就被扔出了云绣坊的大门。
      “施主,得罪了。”听羽心中默念。自她十五岁回家,师傅便告诫她不要随便对人动手,不是世间所有的男人都跟那破庙里面不要脸的臭和尚一样的。但是今天,她觉得师傅说的也不对。
      听羽拿起账本来看,问了几句关于丝绸的事,又忽然想起来道:“扣那柜前姓徐那小子半个月的银子,都这么久了,他还是辨不出什么样的人该往楼上领。”
      听羽低头又看账本,脑子里想的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傅算不算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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