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相交法则》吃鱼的熊

2、第二章

　　几捧冷水过后，他也清醒了些。"噔、噔、噔"敲门声响起。他擦着脸向门口移动。

　　“不好意思，迟到了。这有点不太好找...”门别推开，站在门口的人低着头向他致歉。抬起头与他对视的瞬间僵住。

　　杨易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僵在门口，他的家教对象居然是同班同学。

　　可对方好像没认出他？

　　“你就是我爸找的家教？”陈正朝他挑起半边眉毛。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脸盲是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他刚转来这一个学期，班里记得的脸屈指可数。

　　他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看到对方的脸很年轻，陈正有一丝惊异。

　　“是。”看到陈正盯着他看，杨易用手指掐了两下衣摆，下定决心似地抬头。“教你我还是有信心的。”

　　杨易以为陈正会说些什么嘲讽，可他只是淡淡道，“我不管你教得怎么样，那是你跟我爸得事。但你，别管我。我也不想补课。”

　　说完准备赶人，一节纤细得手臂抵在门框上。“既然你爸爸付了钱，我就要来教你的。”他死死抵住门，挤出一些间隙。

　　陈正作势要用力，对方没有闪躲。他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用门夹。但手上的力气也没松。两人都没妥协，僵持不下。

　　“我都来了，你不应该请我到家里坐坐吗”男生瘦弱的身板抵着门很吃力,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抗力突然撤离,陈正撂下一句“随你。”转身走向卧室。杨易一时没控制住,险些跌倒在地。

　　　“打扰了。”

　　陈正没回头，心想“你也知道打扰啊。”

　　杨易轻轻带上大门，门口的鞋柜里，有不少名牌运动鞋。他虽认不全，但还是知道几个大牌。

　　除此之外只有最底层的角落里有一双棉拖。

　　大概是女款，比他的脚还小上一截。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这栋楼房从外面看虽有些破旧，但屋内却不同。屋内摆设很简洁，家具少的可怜。一张沙发紧贴着墙壁摆放，连电视机也没有。

　　一张和小腿肚平行的小茶几，上面摆着昨夜剩下的凉白开。

　　他找到靠外的一边坐下。沉默了几分钟，卧室里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过了快十五分钟，陈正有些憋不住了。拧开门把手，“你这么还不走。”他蹙着眉，脸上不悦。

　　“能给我倒杯水吗？”他没接话，脸上满是，“不应该给客人倒杯水吗？”

　　陈正还想说些什么，被他这样打岔，一时接不上。

　　攥了攥拳还是去橱柜找一次性杯子。家里太久没来过客人，哪还找得找这种东西。

　　他回头看看杨易，想说没杯子，让他走算了。可看到杨易坐得笔直，乖巧的等他给自己倒水。他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拉开抽屉取出一只碗，拍在茶几上。余光瞥见杨易没有动。“还得我给你倒上不成？”陈正心道。

　　他站直身顿了几秒，好吧，他妥协了。“喝完水就走吧，你这么闲吗？呆着不无聊吗？”

　　杨易的动作很慢，伸手接过碗，捧在两掌间。手肘微微抬起，一个小饭碗都能遮住他大半个脸。

　　陈正没有催促，静静的看他喝完一碗水。“我很忙。”将碗放回茶几，他才开口回答。

　　陈正心下一喜，“我就知道你很忙的。”

　　随后，杨易在陈正呆滞的目光中，拿出书包里的教材摆在茶几上。

　　“不是，你讲道理这是不是我家。”

　　“是。”

　　“那你是不是不应该打扰我。”

　　“是。”

　　对他的问题杨易对答如流。陈正觉得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可杨易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面对这样的人，陈正也没有办法。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还是这种瘦弱的人，他可没有欺负弱小的习惯。

　　不就是耗着吗？他有的是时间。回到卧室，他刻意没有关门。打开音箱，连接蓝牙，把音量间打至最右。

　　点开摇滚歌单，列表循环。炸裂的电吉他声、架子鼓“哐啷”作响。

　　几首歌下来，隔壁的邻居忍无可忍，敲开了他家的门。

　　对门住的是附近一家医院的护士，值完夜班回到家。刚准备休息会，隔壁震耳欲聋的音乐响起。

　　她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更加放肆。她拖着疲倦的身体，满腔怒火。

　　“小伙子长得还行，素质怎么这么不行。耳朵这么背，这么大声听不清。”敲了几遍才开门。护士姐姐的火气控制不住。

　　自觉理亏，陈正赶忙停掉音乐，向对方道歉，保证不会再放了。大概是太累了，护士说了几句便没再计较，回了隔壁。

　　送走护士姐姐，他带上门，回头撇杨易。他像不受影响似的，埋头做题。陈正感慨，这都还能写得下题。

　　以前在家里写作业，他爸总是小心翼翼的在门口看他。想看又怕打扰。他总是不自觉被那些轻微得脚步声分散注意。

　　回头瞪他爸爸一眼，这时陈爱国就会合着手，小声地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退到外面。

　　陈正只觉得心烦意乱，躺回床上补觉。世界一下安静，只有房间外，中性笔和纸张摩擦发出地“沙沙”声。

　　他听着、听着睡着了。醒来时杨易已经走了。

　　被他这么一搅合，又没吃上早饭。空荡荡地胃饿得有些痛。

　　一到假期作息就不规律，不吃早饭是常有的事。慢慢落下了些小毛病。等外卖地间隙，他从小角落里翻出一袋饼干，先垫垫肚子。

　　胃里有了东西，稍微舒服了些。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喂，您好。是陈先生吗？能麻烦您下来接一下吗？我好像迷路了。”接通电话外卖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陈正换上一双夹板，在电话里跟外卖员描述，脚下加快步伐。

　　好一番描述，总算是见到了。外卖小哥都急出了一头汗。将外卖送上连声道歉。

　　一看他就是第一次送这一片。平常那些小哥都是送到路口叫他下去拿，送进来容易迷路，浪费时间。

　　“下次这一片，不用送进来，浪费时间。”虽然有些纠结，陈正还是提醒他。

　　小哥跟他道谢。在这浪费了太多时间，下一单就得赶紧了。小哥汗都来不及擦，拨通电话，又钻进电瓶车，赶往下一个地点。

　　陈正刮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饭，灌了一口可乐。拍拍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接连震动几下。接通柯奇兴奋的声音传来。

　　“正哥，老板答应让我们去试试。你今晚有空吗？”

　　“真的？”陈正有些惊讶但更多地是欣喜。“你约个时间，我们先去吃个饭。”

　　陈正看着摆在架子上的吉他。他初二开始接触吉他，那时的梦想就是组建一支乐队。

　　他跟柯奇也是那时候认识的，柯奇在一帮同学面前敲架子鼓炫技。

　　陈正一下就选中了他，抓着人就说“我邀请你加入我的乐队。”

　　少年们都有太多敢想敢做的勇气，柯奇没有嘲笑他，反而是跟他一起细细规划。

　　柯奇经常调侃他，说他空手套白狼。乐队就他一个光杆司令。

　　他们参加过几场学校的艺术活动。虽然名次不错，但也只局限与校内。

　　他这次也是让他爸爸找了关系，转到柯奇他们班。

　　几个星期前他们去附近新开的清吧玩。看到招收驻唱歌手，就跟老板商量想试试。

　　开始老板还听开心，他们试唱了一首，反响不错。可后来听说他们是高二的学生，果断的拒绝了他们。

　　柯奇好说歹说，加了老板微信。陈正都不抱希望了，柯奇肯定下了很多功夫才说服老板让他们试试的吧。

　　陈正想了想，对着电话说了声“谢谢。”语气是难得地正经。

　　柯奇没想到他这么说，顿了一会。 “别给我整这些，我那是为了我们，谁让我们是一个整体。”

　　“别给我煽情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怪恶心的。好好练练。今晚大杀四方。”

　　“滚。”陈正嫌弃他破坏气氛，但还是有些感动，他们是一个整体。

　　重新拿起吉他，他简单试了下音。做些细微的调整。不用拿出曲谱他也能轻松弹唱。手指形成了肌肉记忆。

　　临近六点，他按约定到了街道附近的小餐馆。饭馆里零星坐着几个食客，老板娘找了张小桌子，在上摆弄着账本。

　　看起来是有些东西对不上，她蹙眉冥想。又翻出几页纸圈圈画画。门帘被拨开，老板娘从账本里抬起头。

　　见到是陈正，她看了两眼开口询问。“还是蛋炒饭”

　　陈正点点头，寻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小心的取下背包放在一旁。

　　老板娘冲厨房喊了一句“蛋炒饭，不加葱。”又重新投入账本中。

　　柯奇走进来张望一会，朝老板娘喊，“来一碗馄饨。”。抽开凳子在陈正对面坐下，“又吃蛋炒饭？”

　　“嗯。”陈正咽下一口饭，慢慢回复。不一会馄饨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交流一下情况。

　　两人招了辆的士赶到酒吧，天还没黑，清吧里没什么人。

　　老板领他们上台，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了，但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陈正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他展开手掌往裤腿上擦了擦。

　　柯奇握着鼓槌坐在凳子上，点头向他示意。

　　他拉开背包，一把漂亮的彩绘吉他，在头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光。

　　陈正把吉他背在身上，右手握住话筒。 “大家好，我叫陈正，他叫柯奇。”他侧身把手对准柯奇。

　　一直以来都是在学校表演，也没想着要取什么艺名。就都用本名了。

　　“给大家带来一首“love me tender”

　　架子鼓敲击节奏应声响起，几个坐在小桌旁的女生朝他们望去。

　　陈正手指不停切换着和弦，舒缓的动作，温柔的嗓音。

　　其中一个女生把手放在嘴边，微侧脸不知对另外一个说了些什么。

　　那个女生猛点了两下头，一脸赞同。两人把头凑到一起，眼睛不时往台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