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县》皆海

6、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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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斯跟着季笠从范家后门出去，绕过好几条街后，在岔路口发现了一家还在亮灯的二层小楼，旁边立着个牌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客栈”二字。

　　虽然从小就在这里生活，但范斯是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个客栈。倒是季笠轻车熟路，“棐姨，我来啦！”语气是少有的俏皮。

　　两个人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刚坐下，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范斯旁边。悄无声息，吓得他差点踹上去。冷静后看清那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女，穿着干净简单。

　　“棐姨，还是老三样。”季笠站起来抱了抱她。棐姨捏了捏她的脸，比划了几个手势。

　　“我有好好吃饭，只不过最近菜馆太忙了，吃得还赶不上消耗得。”季笠笑嘻嘻地说，“好啦~我饿了，你快去做饭吧。”

　　棐姨瞪了她一眼，转头冲范斯无声地笑了下，往后厨走。

　　季笠回坐到凳子上，从这里能看到棐姨的身影。范斯看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棐姨，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棐姨端了一个饭盒出来。季笠起身接过，她一边往外拿菜，棐姨一边朝范斯摆手势。

　　“这是桂花糖藕、油泼面和老醋蛰头。因为我每次来都会吃两人份，所以她单独给你做了一人份。”季笠把顶层的一人份放在范斯面前，“她让你不够吃再跟她说。”

　　范斯站起身，“谢谢棐姨，这些菜够我吃了。辛苦您了。”

　　棐姨笑着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又跟季笠做了几个手势后，朝范斯点了点头，回到二楼了。

　　“棐姨先回房休息了。开始吃吧。”季笠拿起筷子，开始吃。

　　“味道真不错。”范斯每道菜都尝了一口，真心称赞，“棐姨手艺真不错。”

　　“嗯。她是北方人，但南方菜做得也很棒。桂花糖藕更是一绝。”

　　“棐姨为什么要拿饭盒装菜？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不直接上菜呢？”他认出那个饭盒和季笠那天拿的是同样的饭盒，像是一起买的。

　　“这个饭盒可以保证菜的温度。棐姨对饭菜的要求很高，她要保证饭菜到达顾客口中时味道是最完美的。所以这个饭盒也是她多次实验、改进后自己做的。”

　　范斯点头，他对烹饪没什么了解，食物在他眼里只有好吃和不好吃之分。“棐姨…是天生的吗……”

　　季笠摇头，“被人下毒毒哑的。棐姨以前和我是一个村子，她声音很好听，年轻时靠卖唱赚钱。但她赚钱是为了自己开个饭店当厨师做饭给人吃，因为她说看到别人吃她做的菜是件很满足的事，我的厨艺也大部分是她教我的。后来有人眼馋，把毒药下到了她的饭里，幸好没吃太多，就只是不能说话，味觉什么的还在。”

　　“对不起。”范斯没想到棐姨身上发生了这种事。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更何况这对棐姨没什么影响，她本来对唱歌就没什么执念。好在当时钱赚得差不多了，饭店也开了起来。这里虽然偏僻了点，但每天还是有客流量的，再加上这里已经被买下来归到棐姨名下了，棐姨也挺满意的。”

　　季笠说得云淡风轻，范斯也就舒了口气。“下毒的人呢？报官了吗？”

　　“呵。”季笠冷笑了一声，“没必要。”因为她已经在棐姨失声后，就把那人杀了，分尸喂狼了。

　　范斯看她不太高兴，就转话题，“你经常来这里吃吗？”

　　“嗯。以前住的地方离这太远了，父亲搬来东临县后，我就来得比较频了。”季笠嗦了口面后，歪头想着，“最少也半个月来一次。”

　　“那我以后能跟你一块来吗？”

　　季笠挑眉看他。

　　“因为还想尝尝棐姨其他的菜。”范斯脸不红心猛跳。

　　“也成。”季笠就当给棐姨拉客了，“你还可以找上秦淮一起来，或者你的其他朋友什么的。”

　　“我就想和你一起来。”范斯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该不会…”季笠皱眉看着他。

　　范斯握着筷子的手一紧，“该不会，什么？”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该不会……”季笠摸了摸下巴，“你该不会是找不到路吧？”

　　范斯筷子差点掉了。

　　这是什么钢铁城墙筑成的女子？

　　“……嗯。”

　　啧啧，看样子是平日里只窝在房间读书读傻了。季笠无比惋惜地说道，“行吧，那我以后来叫你。”

　　甭管怎么说，有正当理由一起来了。范斯弯了弯嘴角。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这顿饭差不多吃了快一个时辰。范斯吃得很饱，他看季笠把面和菜都吃光了，去后厨刷完碗收拾完了后又拿了个大包子吃，“你这饭量和那天在你家菜馆吃的量可太悬殊了。”

　　季笠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小心地往楼梯那里看了一眼，靠近范斯的耳朵，低声说，“棐姨耳朵特好，一点动静都能听见。要是被她知道我平常吃得不多她好生气了。”

　　两个人距离进到范斯都能数清她的眼睫毛的根数，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他有些许受不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嗯，我知晓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嗯。”季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活，朝楼梯那稍微提了提音量，“棐姨，我先回去咯！等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咚咚。”从楼上传来两声敲地的声音，那是棐姨的回复。季笠咧嘴笑得开怀，转身对范斯说，“好了，我们走吧。”

　　“不需要关灯锁门吗？”范斯看季笠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用，棐姨这里从不关门。她说只要有人上门吃饭她就会接待。”

　　“那会不会有危险什么的？”他想着要不要派几个人来保护一下棐姨。

　　“没事，棐姨精通咏春。一般人打不过她。”季笠回头朝着呆在原地的范斯眨了下眼，脚步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