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县》皆海

4、三楼学堂

　　###

　　学堂开了月余，季尔尔每天晚上都会和季笠说今天堂上讲了什么内容，自己学到了什么。但说得最多的还是范斯长得有多好看。这让季笠哭笑不得。

　　不过，有件事季笠很在意：范家开学堂，所需花销不少，从季笠的观察看来，范家完全有能力去维持这个收支不平衡。那他们的钱从哪来？

　　这天，季笠吃完午饭，拿着书去到了房顶。不一会儿，她听到有马和轿子的声音。她抬头，发现范家院内停了有六七匹马还有两辆马车。季笠眯了眯眼，看着有一个男子利落下马，走进了范斯的房间。其他人正在从马车上卸物资。季笠看清那些物资是笔墨纸砚，她想起季尔尔说范家是向全国各地靠售卖这些发家的。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看书。

　　范斯房间。

　　“这趟车可累惨我了。苏州那家私塾那狗掌柜，东西到了跟我在那讨价还价，墨迹了好几天。”秦淮大刀阔斧地躺到了范斯的床上，“不过这次收益挺可观的，我顺便在路上又谈了几家私塾，下个月把东西送过去就来得及。这下我能休息半个月了！”

　　范斯看了眼他，“看你这次这么辛苦，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诶我可把话说在前头，”秦淮翘着二郎腿，“我不吃你家厨子做的饭菜，太不符合我的胃了。”秦淮爱吃辣，然而范家做的饭菜口味都很清淡，有时候连盐都不放。

　　“不在家吃。”范斯把手里的书合上，起身往外面走。

　　秦淮坐起来，心里想这小子居然还有不在家吃的时候？赶紧跟上去。两个人从后门走出去，绕到季家菜馆的后门。

　　“这一个月不见，你都学会走后门了？”秦淮诧异范斯的变化，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

　　范斯撇了他一眼，没说话，从后厨走了进去。他环顾了下周围，找到了正在做菜的季笠，双手环胸倚在门边看着她。

　　“怎么？世人皆知不近女色的范斯，开始对妹子感兴趣了？”秦淮顺着范斯的目光，发现了季笠，“看这侧影，妹子不错啊。”

　　范斯转头看着秦淮，后者一把搂上范斯的脖子，“这神情，你不是真看上人家了吧？”范斯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无欲无求，秦淮一度认为他已经出家了。

　　还没等范斯回话，季笠就往这边走了，“你怎么来了？这位是？”她认出这是今早看到运送马车的人。

　　“姑娘你好，我是秦淮。”秦淮站直身子，介绍自己，朝着季笠伸出手。

　　“季笠。”季笠伸手和他握了下。

　　妈的，老子还没和她握过手。范斯一边想着怎么收拾秦淮，一边开口，“他今天刚回来，我带他来你这吃顿饭。”

　　“行。你俩去三楼吧，今天人挺多的。有什么想吃的？”

　　“越辣越好，越荤越好！”秦淮期待地搓了搓手。

　　“行。有什么忌口的吗？”季笠看他的样子觉得挺有趣的。

　　“我不吃海鲜，他爱吃海鲜。”范斯开口，“你也还没吃饭吧，我们不着急，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吃？”

　　“行。一会见。”

　　两个人走到三楼，发现只有一间屋子。进去后两个人环顾了一圈坐下来，“屋子里不光有餐桌，还有床和书桌，”秦淮吃惊地说，“这不会是季笠的房间吧？”

　　范斯也想到了，看着整个房间纯裸木的装潢，他觉得不能再简单了。他仰头看到屋顶有个窗户，在角落里还发现了个梯子。

　　“诶，你记不记得我妹的房间？好家伙，自从那次跟我进京玩了一圈回来，什么都要红砖金瓦。屋里什么都有，还花里胡哨的。”秦淮想起自己那个败家妹妹就有点脑壳疼，“人比人真是吓死人啊。”

　　两个人闲聊着，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来。李叔带着几个人端着菜进来了，“范公子、秦公子，这是你们的菜。辣子鸡、夫妻肺片、松鼠桂鱼、糖醋排骨、酒酿圆子，主食是大米饭，这是栀子茶。两位请慢用。”

　　“李叔，季笠呢？”范斯叫住老李。

　　“大小姐还有几个菜没做，她让我告诉你们先吃，她一会就过来。”李叔欠了欠身，离开了。

　　“我的天？这些难道都是季笠做的？刚才那李叔说的啥？季笠还是大小姐？”秦淮吃惊得自己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范斯拿起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和上次的味道一样。

　　“要不等季笠来了再吃？”秦淮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该有的礼仪还是一点不少的。

　　“没事，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范斯给秦淮盛了碗酒酿圆子。

　　“行吧。”秦淮先尝了块辣子鸡，“我去，太好吃了！”

　　“这松鼠桂鱼恰到好处啊！”

　　“这糖醋排骨！入口即化！”

　　“怎么连米饭也这么好吃！”

　　范斯掏了掏耳朵，“你能闭嘴吗。”秦淮平常话虽然多，但范斯属实有点受不了了。

　　秦淮没空搭理了，只顾埋头苦吃。一碗米饭顷刻见底。

　　敲门声又响起来。季笠拿着饭盒进来，“不好意思，今天客人属实太多了。”她从饭盒里拿出了水煮肉片、蒜泥油麦菜、老醋蛰头，“多吃点。”

　　“你赶紧吃吧，忙叨一中午了。”范斯给季笠盛了米饭和酒酿圆子，“这才几天不见，你又瘦了。”

　　秦淮差点一口米饭从鼻子里喷出来。

　　“还好，习惯了。”季笠先喝了杯茶，“怎么样？饭菜还合胃口吗？”

　　“太好吃了！我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家馆子，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秦淮简直想把季笠夸上天。

　　“喜欢就好。”季笠淡淡一笑，“这条鱼是我从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新鲜。”

　　“我都把鱼放到他嘴边了，他还是一口不吃。”秦淮鄙夷地看了范斯一眼。

　　“你为什么不吃海鲜？过敏吗？”季笠问范斯。

　　“没有过敏，只是不怎么吃海鲜。”

　　季笠夹了一块鱼肉，“你尝尝，这里没有鱼刺。”

　　范斯看着碟中的鱼肉，咽了咽口水，夹起来吃了，“的确不错。”

　　季笠满意地笑了，“那就好。你不吃辣，所以我做了几道素菜，没怎么放油。”

　　“我吃辣，只是家里厨师不放辣。”范斯说，“你做的菜，荤素都很好吃。食材本身的味道被激发得淋漓尽致。”

　　季笠笑了笑，没说别的。

　　“笠笠，你今年多大啊？我们俩都及弱冠。”秦淮问她。

　　笠笠？范斯抬头看了他一眼。秦淮朝他扬了扬眉。

　　“和你们一样，20。”季笠没在意他的称呼。

　　“这么巧！那你几月份啊？”

　　“九月。”

　　“九月？范斯也是九月。我八月份的。”秦淮还挺兴奋的，想接着问具体日期，被范斯一个眼神刹住了。

　　三个人开始安静吃饭。

　　“尔尔很聪明，学得很好。”范斯吃得差不多了，给三个人都倒了茶。

　　“劳你费心了。”季笠也放下筷子。

　　“你就吃这么点？”范斯皱眉，她就吃了几口饭和几口菜。

　　“嗯，没什么胃口。”季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侧靠在椅背上，“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

　　“嗯，我们两家三代都是世交。”范斯解释。

　　“挺好。”季笠想到自己之前在农村从小到大的朋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那个梯子是用来上屋顶吗？”范斯看着季笠。

　　季笠有点昏昏欲睡，一时没想起来梯子的存在，“嗯？”声音有气无力的。

　　可在范斯听起来，像极了在撒娇。他咳了一声，指着角落里的梯子，“那个。”

　　季笠看过去，“哦，用来上屋顶的。”

　　范斯看了秦淮一眼，想让他说去屋顶玩会。老李就敲门进来了，“大小姐，你们吃完了吗？我来收拾碗筷。”

　　“嗯。”季笠起身，“李叔你叫人来收拾吧，顺便帮我把两位送出去，我有点困了。”

　　“好的大小姐。”

　　“对了，饭钱。”范斯看着她。

　　季笠摆摆手，“我请。”她送他们到楼梯口，没下楼。目送到两个人离开菜馆后，回屋开窗，点了根檀香，躺到床上，闭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