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县》皆海

3、学堂启

　　老李扬眉，认出那饭盒就是大小姐今天用的，连忙让范斯上座，“你稍等，我去叫大小姐来。”还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范斯点头道谢，心里念叨着这位大小姐可不一般。

　　“还饭盒？”季笠正在自己屋里看书，听到老李的话不免诧异，“来的是什么人？”

　　“我看那人穿着虽然朴素，但整个人的气质特别儒雅，一看就不一般。”

　　季笠摸了摸下巴，看来是范家大少爷亲自上门了，“行，我过去。”

　　季笠的房间在三楼，她出了屋没急着下去，而且倚在栏杆看着楼下的人。

　　正喝着茶的范斯感知到头顶的目光，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抬头，正对上季笠的目光。

　　真好看。

　　季笠嘴角扬起，直接翻身一跃，从三楼跳下去。老李已经习惯自家大小姐不走寻常路，只是范斯没习惯。看到转瞬间来到自己面前的季笠，范斯失笑，“姑娘果然是直来直往。”

　　“过奖。”季笠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一个饭盒，还劳驾你亲自送过来？”

　　值得。范斯看着季笠，慢慢坐直了身子，“鄙人范斯，其斤斯。敢问姑娘芳名？”

　　季笠单手拄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范斯，没说话。

　　范斯被她看得脸红，挠了挠脖子。以前也不是没被姑娘追着表白围观，只是他想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想法。可面对她，范斯有点没法不在意。

　　“我，”季笠盯了一会，换换开口，“季笠。那个笠。”她伸手指着酒柜边挂着的斗笠。

　　范斯了然点头，“你来学堂报名吗？”他来之前想了很多话，但看到她的脸后，他只想说这两句话。

　　“哦我不去。我妹妹会去报名。”

　　听到她的，范斯有点失望，不过没有表露出来，“你还有个妹妹？”

　　“嗯。”季笠眨眨眼，“时间不早了，饭盒也送到了，你还不回去？”

　　范斯平日里巧舌如簧，今晚还不知道说点啥了。他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微笑地看着她，“学堂九月初一开堂，到时候见。”

　　“嗯，拜拜。”季笠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

　　范斯突然想到她这样可能是还记着下午被耍的事，摸了摸鼻子，起身离开了。

　　“甭管怎么说，名字到手了。来日方长。”出了门，范斯对自己说。

　　等他离开过，季笠没立刻起身。老李走了过来，打开饭盒，“听闻，范家大少爷饱读诗书，为人敦厚善良，今天一见所言不虚。不过，”他拿出在饭盒里放着的一壶女儿红，“能扛起一家子生计的人，要说一点心眼也没有，我还是不相信的。”

　　季笠抬眼，“无所谓。”打着哈欠起身，“九月初一学堂开课，备好学生的午餐，一荤一素。先多做点吧，人应该不会少。”说完摆摆手，回房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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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一。

　　范家门口天还没亮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基本都是大人带着孩子来报名。

　　叽叽喳喳，吵的季笠很早就醒了。她的屋子靠在街边，她起床，走到窗边。看着簇拥地来报名的人群，季笠捏了捏眉心，披了件外衣，下楼去后厨。

　　十分钟后，季笠推着一口大锅到门口，“早上没吃饭的，可以过来喝口粥，进来坐会等。”

　　季笠说完，大家都看她，但没有人过来。她系上围裙，又说了一声，“免费。”

　　说完这话，有几个衣着褴褛的人走了过来，“真的免费吗？”

　　季笠盛了一碗递给排在最前头的人，“嗯，免费。”

　　最前头的人先鞠了个躬，双手接过来碗，走到墙角蹲在地上喝。

　　季笠皱眉看着他，“你，进屋喝。”

　　“不，不用了！”他连忙摆手，“我这衣服不怎么干净，别弄脏了凳子椅子。”

　　季笠把勺子一扔，冰冷地看着他，“进去。”

　　他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连忙起身进屋。

　　“下一个。”看他走到屋里坐下，季笠才开始给下一个人盛粥。

　　其他人看到已经有十来个人都拿到了免费的粥，有的家里不富裕的也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面街道就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老李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声音，他起床出屋一看，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人。他拍了拍脸，连忙下楼。

　　这时，季笠的起床气差不多没有了。她打折哈欠，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没啥人了，就推着车往后厨走。走两步就看见老李，“哟，李叔。早。”

　　“大小姐，这…？”老李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

　　“吵。”季笠早上不愿意多说话，“我去后厨了。”还剩点粥，她准备把伙计的份也做出来。

　　辰时。范家大门打开，出来了几个人。不一会儿搭好了架子，看样子是给学生登记报名的。

　　菜馆里的人听到声后连忙起身，“可以报名了？”

　　“你们都坐下。”季笠从二楼下来，“就在这坐着，等一会会有人来给你们上门登记。”说完朝着范家门口那几个人走过去。

　　“这人到底是谁啊？”有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那是我们家大小姐。”老李刚也跟着季笠走出来，他现在已经搞清楚状况了，拿出自己身为管家的控场能力，“请大家就在这里耐心等候，我们家大小姐说到做到。”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范家那几个人上门登记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学生都已经交钱报名了。“好了，那请大家现在跟我去到学堂里，其他人可以离开了。”为首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说道，剩下的伙计带着学生离开。

　　“你好，我是范家的管家，你叫我老叶就行。”绕过人流来到季笠面前，欠身。

　　“你好叶叔。”季笠很有礼貌地朝老叶问好。

　　老叶是范家的管家，从小看着范斯长大。这次他主张开办学堂，老叶亲历亲为，用行动支持他。只不过，昨晚他还在担心今天报名场面会一片混乱，谁成想季笠已经把一切安排的妥帖。

　　季笠来找范斯谈合作的那天，老叶看到她离开了。后来范斯和他交代这件事，顺便介绍了下季笠。看到这姑娘有礼貌能干还漂亮，老叶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大少爷跟我说，你的妹妹也要来学堂读书？所以特地吩咐免去你妹妹的学费。”

　　“不必。”季笠猜到范斯会这么做，“家妹已经随大流过去了。相比第一天上课，学堂还有很多事，我就不留叶叔喝茶了，改日。”

　　老叶没想到季笠已经趁“人多眼杂”让季尔尔成功交学费进学堂了，那就不塞给人家好意了。和季笠道别后，老叶没有直接去学堂，而且先到范斯的房间和他说了这件事。

　　听完，范斯没想到季笠会这么做，摆了摆手，“行了叶叔，那就按正常程序办吧，你先去忙吧。”等老叶离开后，范斯继续看刚才在看的书，只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季笠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和她慵懒的声音。

　　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