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县》皆海

14、偏爱

　　秦呂绾回头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不知姑娘是何人？刚才那段话可是对我所说？”

　　放眼望去，整个东临县还没几个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甚至在秦家，秦父秦母都不曾对秦呂绾大声说过话。不过秦淮对她不是很亲近。

　　“谁派人去沧山杀狼，我说的就是谁。”季笠转了转手腕，“还是说，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哪里来的小贱人，敢这么对我家小姐说话！你可知我们是何人？！”秦呂绾气得脸涨红，贴身丫鬟绿儿上前一步，指着季笠骂道。

　　“秦家独女，秦呂绾。”季笠对答如流。

　　“知道你还不跪下道歉！”

　　“别忙。”季笠站起身往厅里走。范斯这才发现她手上有个牵引绳，挑眉笑道，“你把小五带下山了？”

　　“嗯。”小五出场，季笠心情好了不少，“我下山的时候它缠着我不肯离开，干脆带它过来玩玩。来小五，见过秦小姐。”

　　说话间，季笠牵着小五走到了秦呂绾面前，她蹲下，拍了拍小五，小五也坐了下来，伸着舌头，直勾勾地望着秦呂绾。

　　“你…你想干什么…”秦呂绾吓得一身冷汗，可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镇定。

　　季笠微微一笑，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抚摸着刀尖，“狼毛笔甚少，秦小姐费尽心思要得到，想必是要送给顶重要的人。这么重要的事情，秦小姐怎能让他人代劳？”她把刀把递给秦呂绾，“狼，我给你带来了。有本事，自己杀。”

　　“你欺人太甚！”绿儿在身后瞪季笠，却也不敢上前。

　　“我理解你护主心切，只是我平生最讨厌无缘无故的事情。所以，”季笠目光一冷，看着绿儿，“你再骂我一次，我就用你，给我家小五加餐。”

　　绿儿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季笠冷笑，视线回到秦呂绾越来越白的脸颊，“怎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小姐，怕杀一只在你眼里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秦呂绾咬着下唇，握紧拳头，终于接过来那匕首。只是还未到一分钟，她就扔到了地上，哭着跪在了范斯面前，“范哥哥！绾儿只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并无他意啊！这位姐姐如此为难绾儿，还请范哥哥为绾儿做主啊！”

　　秦呂绾能看出来，虽然范斯不喜欢自己，可碍着秦范两家的关系，他对自己还是说得过去的。有时候都比秦淮待她好。她原本以为范斯会出声制止，既然他没亲口说，她就逼他说。

　　只可惜，秦呂绾的聪明劲用错了人。

　　范斯看都没看她一眼，“阿方，去备些季小姐爱吃的。得肯，去准备小五的住所和它的吃食。”

　　季？秦呂绾想起范家门口新开了家季家菜馆，难不成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眼下还是得让范斯或者秦淮为自己求情，“范哥哥，兄长，难道你们真的想让绾儿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欺负至此吗？！”

　　“不相干的人？”范斯这下倒是看她了，嘴角充满着笑意，眼神却无比冰冷，“秦呂绾，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完全是因为你兄长的关系。而你口中这个不相干的人，在我这，是比你重要千倍万倍的存在。从今以后，我不会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对你忍让了。你听明白了？”

　　摸着小五的毛，听到范斯这番话季笠诧异得很。心里思索范斯要甩掉拖油瓶为何要用自己这个借口。她回头看了眼秦淮，她不怕秦呂绾，更不怕秦家，但她的确怕秦淮伤了心。

　　秦淮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眨了眨眼，与平常一样。

　　这样就是不介意自己的做法了，季笠就更无虑了，“秦小姐，您装可怜够了没？”

　　秦呂绾回头瞪着她，刚想开口，看到范斯父亲范陆一刚进范府。她画风一转，语气一变，趴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范哥哥认识绾儿十余年，绾儿本以为在范哥哥心里如亲妹妹一般，没想到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妖精，范哥哥居然这么对待绾儿！绾儿…绾儿真是错付了！”

　　看着她从趾高气昂到楚楚可怜变换得如此之快，秦淮头回为自己有这么个妹妹感到羞耻。即使知道秦呂绾嚣张跋扈，秦淮平日里不常在秦家，眼不见为净。

　　可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在现场，见识到了他这个妹妹如何颠倒是非诬陷他人。秦淮怒火中烧，刚想拍案而起，就被范斯按住肩膀。他疑惑地转头，范斯朝他轻摇了摇头。

　　范斯和季笠怎么当众羞辱秦呂绾都行，可他秦淮不行。

　　范陆一一边走一边和老叶交代事情，抬头望见正厅里，范斯秦淮坐在凳子上，地上趴着秦呂绾，另一边是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姑娘旁边还带着…一匹狼？范陆一挑了挑眉，“怎得我范家今日如此热闹？”他听见了秦呂绾的话，偏头多看了几眼旁边的姑娘。

　　“父亲。”

　　“范伯伯。”

　　范斯和秦淮连忙起身。

　　“嗯。”范陆一坐到正位，端起老叶倒的茶，“天凉，老叶，扶秦小姐起来说话。”

　　老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没表现什么。他走过去扶起秦呂绾，她刚坐下，就抽泣开口：“范伯伯…绾儿…”

　　“这位姑娘，”范陆一装作没听到，放下杯子看向季笠，“面熟得紧，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哦，禾子季，竹立笠，对面季家菜馆的。”季笠看范陆一有点面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具体在哪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范斯跟我说过，季家菜馆免费承担学堂学生的伙食，这可是一大善举啊。”只不过范陆一还是觉得自己很久之前就见过季笠，而非最近。

　　“范伯父客气了，季家菜馆不过是略尽绵力，不足挂齿。”季笠朝范陆一欠了欠身，“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离家几日还未来得及和家里报平安，告辞。”她牵着小五，转身往外走。

　　走了到门口，她突然停住，退回到秦呂绾身边，倾身开口，“倘若我知道还有打沧山狼群主意的意思，或者想借机迁怒季家，我跟你保证，秦家除了秦淮，一个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