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坠落尘埃 ...
-
“池鱼,你还记得我从家里搬出来之前和他们说过什么吗?”
李安垂眸看着池鱼焦急的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我说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我说的是我们,不是我,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继续娇贵的活着,不是为了换个人站在我前头为我遮风挡雨,小鱼,你稍微替我想一想好不好,想一想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池鱼的手垂了下来,李安转身走出几步,
“还愣在那干嘛,回家了。”
池鱼的眼睛里晕染了一层雾气,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言溪拉开酒吧的门,服务生给老板打过电话之后已经离开了,留下了混乱的现场等着人来查验损失。
JP在后面接着老板的电话嗯嗯啊啊的答应着,从吧台里拿出自己的包。
“行了,回去吧,老板说今天不营业了。”
言溪点点头,低头看到了陈欢丢在地上的甩棍,俯身拿了起来,放回原位。
他没想到陈欢会帮着动手,也没想到这孩子比他想象中狠了那么多,他用甩棍的动作狠厉极了,堪称不要命的典范,那些被抽到的人这几天估计不会好过。
“我们回去吧。”
他扭头对陈欢说,陈欢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
言溪很久没有回家这么早了,今天没吃上工作餐,他从柜子里捞出一袋泡面,又拿出个小碗。
超市二十块钱一个的热水壶搁在地上,咕噜咕噜的烧着带着点铁锈味的水,蕴起的雾气在水泥墙上留下了一片湿意。
陈欢坐在床边,看他蹲在地上泡泡面,弯下腰,手指戳了戳他的脊背,
“有我的份吗?”
言溪拿了个塑料盖子盖在小碗上,泡面的香气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等我吃完再给你泡一袋,我就一个碗。”
“哦。”
陈欢活动了一下脖子,把衣服换回言溪的短袖大裤衩,坐在沙发上看他嗦面。
这个点外面安静极了,他侧头看着窄小的窗子,试图从钢筋水泥之间看出一朵花来。
“那个池鱼,和安安,是一对吗?”
言溪嗦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嗯,安安为了和她在一起跟家里闹翻了,池鱼就总是觉得是她害安安学还没上完就出来吃苦,她也不想一想,遇到安安之前她自己要活着就够呛了,现在还非把自己当成养家的那一个。”
陈欢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觉得她挺勇敢的,她们都挺勇敢的。”
至少不像我一样,活的像个木偶,甘愿沦为木偶,他想。
“喂,言溪,我应该快要回家了。”
“嗯,挺好的,以后好好生活。”
言溪起身把吃完的汤倒掉,洗了洗碗,又拿出一袋给陈欢泡上。
两人吃完饭后,言溪定了个闹钟躺下休息,他休息的时间一向不够,今天正好补补觉。
但是陈欢这会儿又精神了,他之前吃了大半个疗程的药,残余的药性让他的发作没有以前那么明显,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像是在他神经末梢点了一把火。
他一精神了就喜欢折腾,拉着言溪说话,一会儿跟他说自己玩贪吃蛇的心得,一会儿又跟他要纸笔说自己要写歌。
言溪忍住把人扔出去的冲动,起身一把关上了灯,胳膊环过陈欢的脑袋,把人按在了床上,陈欢一时噤了声。
言溪身上的味道掺杂着烟草味儿,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陈欢的眼睛颤了颤,想要动又被按住了脑袋。
“祖宗,我床借给你还不行吗?你安静一会儿让我睡会觉儿。”
言溪腿一伸勾住了陈欢躁动的小腿,把人整个禁锢住了,这才安心的陷入了梦乡。
陈欢的手指离言溪的侧脸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他微微动了动,指腹轻轻划过他的鼻尖,心里的躁动不安像是被抽走了,倦意又爬了上来。
池鱼没再做过酒托,她赔了酒吧的钱,在附近的清吧找了个驻唱的工作。
这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言溪去地心之前看着陈欢欲言又止。
“你再看几次我都要怀疑你看上我了。”
陈欢拿书垫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我等下抽不开身,你能不能帮忙去池鱼那里看一看,我怕她出事。”
陈欢的笔尖划过白纸,留下一道不算好看的斜线。
“言溪,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心软。”
言溪点了根烟,靠在门框上,
“说实话那天我本来没打算把你捡回来。”
陈欢草率的画了几个音符,
“那你怎么又改变注意了呢?”
言溪过去蹲下,捏了捏他的下巴,嘴里的烟雾喷了出来,飘过陈欢的脸。
“我看你长的好看不行吗?我就喜欢管好看的人的闲事不行吗?”
陈欢侧过脸躲过那片烟雾,
“行行行,您说的都对。”
陈欢依言来了池鱼打工的清吧,这里比地心安静多了,几张桌子上客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喝着酒,池鱼穿着一身旗袍站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轻唱。
她的嗓音比想象中甜得多,很适合六七十年代的老歌,和酒吧的氛围也很搭,陈欢拿着纸笔,跟着她哼唱着,一句一句的写下歌词。
她唱到中场休息,下来坐到陈欢对面,
“言溪让你来的?”
陈欢点了点头,池鱼笑了笑,
“我们天天都说言溪就像是我们这群人的大家长,每天都免不了操心。”
陈欢写下最后一个字,池鱼看他还带着帽子口罩,疑惑的偏了偏头,
“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天天遮着脸啊,认识这么久了,我们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不对,言溪连你的名字都没告诉我们过。”
陈欢把纸折好收到口袋里,
“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走,我们去个没人的包厢。”
池鱼双手抱胸,
“我的身心都是属于我家安安的,你不要妄想诱惑我。”
陈欢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池鱼才嘻嘻哈哈的跟了上去。
陈欢拉上包厢的帘子,拿下口罩和帽子,欣赏了一下池鱼的目瞪狗呆。
“卧槽,你是陈欢?”
陈欢点了点头,
“看来大家还是认得我的,只有言溪那个老年人与社会脱节。”
池鱼好不容易才合上张开的嘴,
“不是,你怎么会,言溪他。。卧槽歌坛小王子为我打过架,我可以吹十年。”
陈欢的脸一僵,
“我是来和你谈正事的,不过我的身份我希望让言溪自己发现,你们先不告诉他可以吗?”
池鱼乖巧的点了点头,陈欢掏出那张纸打开递给她。
“我写了首新歌,这边没有钢琴,曲子还没谱出来,但词已经差不多了,因为是以你和安安为背景写的,想先给你看看。”
池鱼低头看着歌词,眼睛里又染上了一点水汽,那张薄薄的纸在她的指尖颤抖,她抹了抹眼角。
“这首歌有名字吗?”
陈欢的手指交握,搁在桌面上,
“我想叫它坠落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