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ucking New York [纽约战损]》楚来

2、在三明治店

　　一晃多少年。
　　中间呢无非一些流水账，吃饭，睡觉，读书，一天几节课，以及保持中庸。
　　不同的是这是纽约，平均几星期不到，我都能远距离欣赏一出灾难大片。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是不同的。钢铁侠一年比一年低调，我在电视上见到他的频率逐年递减，但他对这座城市的影响却随处可见，他毁誉参半，不过人们都羡慕他的声名与财富。
　　让我很惊奇的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纽约竟然有这么多超级英雄，有的我知道，像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有的我不知道，比如雷神啊什么的，他们竟然在同一个世界里发光发热。
　　十六岁左右我开始在皇后区的三明治店里打工，我读的高中里确实有一个叫Peter Parker的同学存在，同时有关蜘蛛侠的视频开始出现在网络上。到这时，我已经完全不觉得奇怪了。
　　Jenny Smith这许多年来仍然躲在门后，我鸠占鹊巢，顶着她的皮囊再世为人，她关注着外界的事，与我交谈，从不露面，仿佛世界的幕后主宰。
　　但我们都知道，她只是害怕自己来面对一切。
　　大多时候我选择在三明治店守夜班，这样我就不用回孤儿院——前几年她们曾把我的洗发水换成胶水，我不得不把头发剪掉。被子里各种各样的“小精灵”也早已经把我烦透，至于抽水马桶里冲过眼口鼻的水，更是不想再提。
　　反正，我想离开。
　　三明治店的店主是个宽厚的大叔，他很信任地将夜班交给我，并且告诉我，即使锁上店门小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对此，我很感激。
　　蜘蛛侠一般在我快要关门的时候——大约十二点半左右来买三明治，我总会替他付上一杯茶说是赠送的，算是表达我个人对于这个小英雄的赞美。
　　怎么讲，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每天晚上要巡视整个纽约打击犯★罪，真是生活不易。
　　在荧幕上看见蜘蛛侠和与他面对面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鲜活的一个少年人站在你面前，隔着变装你也能感觉到他的年轻活力。他有着挺不错而且不扎眼的肌肉，面罩箍出他下颏的线条，你的目光会有意无意移到他的喉结。对了，他面罩上那双眼睛设计得挺可爱的，让他显得更像这该死的纽约的好邻居。然后面包片和火腿都好了，茶也差不多了。
　　我就低下头做一个三明治随茶一起递给他，收下他手里的美元，看他一眼，微笑着说谢谢。
　　我们告别。
　　有时候我会好奇，到底蜘蛛侠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但随即，我的生活淹没了我，我没有时间总去想这些。
　　我知道他是彼得帕克，但在学校里我们没有打过照面，我只是知道，他很聪明，他在钢铁侠的公司里实习，他在竞赛活动中得奖。但是，他却不像我想的那样，在学校里是个十分受欢迎的存在。大约是超级英雄定律什么的，所有不知道他是蜘蛛侠本蛛这件事的人，都觉得他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男孩儿。
　　我没有告诉过Jenny蜘蛛侠的真实姓名，这大概是我在知道这个世界里还有蜘蛛侠之后比较庆幸的一件事。
　　Jenny悄悄同我讲：“我以为你编的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
　　大部分都是，我只是借用了这些人的名字而已。我说，因为我来自一个你们都是漫画人物的世界。
　　我必须得承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家了。
　　我没办法不想，即使上辈子有那么多不愉快的记忆，即使最后因为不可说的微不足道且肮脏的原因死于非命，我也怀念着街道和瓦房上春夏之交长起的花草，眯着眼睛懒得理我的黄猫，还有一些人。
　　那种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的感觉，简直像是我还活着而其他人与我，阴阳两隔。
　　我竭力抑制自己的颤抖，用平静的声音补充，但是我没有看过太多，所以我不能预知未来。
　　况且，文学写小人物，但不写Jenny Smith和我。我们的前途在哪里，仍然要我们自己去找。想想吧，像我两这样的超级英雄，每天都要面对的只有一个总是卷土重来的反派，他们变化多端，有的印着林肯，有的印着富兰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