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第 40 章 ...
-
“救大师兄?”我不懂他现在为什么有此提议。
“现在师尊与大师兄皆在受罚中,春溪宗现在虽有杏阍长老暂时代为掌管,但春溪宗恐怕也会日渐凋落。”
“那你此时就算把大师兄救出来也无济于事。”我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
明枝道:“我只是认为大师兄并没错,只要救出他任他远走高飞,也总比被囚禁在镇灵宝塔好。”
“你知晓镇灵宝塔如何进入?”实际上,我对春归山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什么镇灵宝塔我也是第一回听,更不知这塔在哪里。
我想,既然是关押罪人之处,肯定也是一般人无法进入的地方。
“镇灵宝塔一向由巫溪宗看守,设有他们宗门的结界与术法。”明枝迟疑了片刻,接着道:“听说罂溪宗有各宗的弟子,你之前被师尊转入罂溪宗门下,想必应有认识巫溪宗之人。”
话到这里,绕了一大圈,我终于明白他所谓的救人之法了。
“你难道不想救大师兄吗?”见我没说话,明枝把我的袖子攥紧了几分,“难道你对大师兄的喜欢是假的吗?”
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撇开脸欲盖弥彰道:“师弟,你在说什么呢?”
连大师兄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知晓?
况且我与大师兄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他却在暗中观察我们,背后不由得一阵恶寒。
“你以为故作冷漠就能掩饰吗?关于你的过去我都听过了,还有你看大师兄的眼神,分明是带着倾慕。”明枝放开我的袖子,自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
“这都教你发现了,明枝师弟果然耳聪目明。”我佯装心虚地承认。
即使我现在想反驳,大概明枝也不会相信,而且过去的吴铭确实对大师兄有深深的恋慕,只因大师兄曾经拉他出泥淖,吴铭便将大师兄视为心中的天神。
只是明枝不知道,现在的我早已不是过去的吴铭。
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是答应了吗?”明枝问我。
“就算我答应了又有什么用,我能力低微,在罂溪宗也未待几日,认识的人也不多,就算真有人愿意带我们去镇灵宝塔,但我们破不了术法结界也是无用。”
交谈到这里,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他会选择去救大师兄而非苍云真人。
比起镇灵宝塔,位于春溪宗的云轶巅对宗门内的弟子来说更易进入,而且听闻明枝是苍云真人捡回来的,理当对他的情感更深厚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家都知晓苍云真人的性子,即使去救他也不会离开。
所以明枝才未如此行事。
“只要有人带我们进入巫溪宗,到达镇灵宝塔的外围,后面的事我会想办法。”明枝说的胸有成竹,似乎早有腹案。
我疑惑地转头盯着他。
他望着我眉眼一弯,微微一笑,眨了眨眼道:“是什么办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师兄,秘密。”
我也没指望他会说真话,只道:“你什么时候行动,我的日子可不多了,说不定随时都会丧命。”
“明日丑时,你只管说服巫溪宗的弟子带你去,避免引人注意,我会悄悄随行在后,等到了地点,你若是怕受牵连,可自行离开。”他这话说的真挚,竟还为我算好了退路。
乍一听,好像是为我着想,实则呢,还带点挑衅的意味。
我点点头,“知道了。”
“谢谢师兄。”他朝我撒娇似的甜甜一笑。
这一笑,真叫山花失色,翠竹枯折,蛊惑人心。
只可惜,天使的面容下,一般都是魔鬼的心。
他在原地站住,没再跟着我走。
我走了几步,已经隐约看到崖下的那处院子了,突然我又停下脚步,背着他道:“你不怕我泄密吗?”
他怎么如此有信心,确信我一定会照做呢。
就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喜欢大师兄吗?
只凭这一点,远远不够,这太过冒险。
他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擦过竹林的翠叶,染上了几分危险的味道,“这片竹林的尽头是门主的居所吧,若是有空,我一定要去拜访一回,毕竟他也是师兄救命恩人。”
他的语气里除了淡淡的威胁,还隐隐藏着一点恨意。
我的脚被这话钉在了原地,等我回头去看时,明枝已不见踪影。
原来他的筹码自始至终都不是大师兄。
可是林世竹的事他又是从何处得知?
比起大师兄,见过他的人更少,甚至在四宗内,门主只是一个传闻中的人。
刚才还能理智分析状况的我,现在脑中突然变得一团糟,像一团扯散打了结的毛线。
回到崖下小院中,我便在院子里打坐,只要闭眼念一念佛经,再心烦意乱的事也能烟消云散。
“师叔怎么来了?”眼盲时心就格外明亮,空气里流动着缕缕酒味,来人一猜便知。
谢风遥这回难得没随身带着酒壶,他轻盈落在我面前,酒味更浓了。
“来完成我的承诺。”他的声音透着少有的沉稳和正经。
我睁开眼,眼前人的眉眼间添了几分憔悴与沧桑,“师叔不是在闭关疗伤吗?”
“少废话。”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利落地伸手在我身上点了几处穴位。
这回又是要做什么?
他这种熟悉的手法总让我不由得想起上次在罂溪宗地窖发生的事。
“我会教你碧溪宗的功法,好延长你的性命。”他有些不耐负手立在一旁观察我。
“是林......门主和师叔的交易吗?”我迟疑了片刻。
又想到前几日两人大打出手的事。
谢风遥会来教我功法是为了克制催花封泪的药性。
他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
见他面有不悦,我讪讪哦了声,闭上了嘴巴。
接着,他开始教我碧溪宗的功法。
虽然四宗皆是修道法,但各宗功法路数专擅却是各有不同,而每届入春归山的弟子,统一修炼基本功,之后每隔十年会有一次考核,会按照弟子的资质与特点分别分入不同的宗门,但既是修道,也要顺应道法而为,若是弟子们有想入的宗门,也可自行选择。
像罂溪宗这样以炼药为长的宗门,一开始还有许多弟子愿自行加入,只是后来众人熟悉了水焰真人的作风,自主入罂溪宗的弟子就渐渐少了,为了不让罂溪宗断了接班人,这才演变成现在这样,成了弟子犯错后的处罚之地。
原本四宗只有罂溪宗的门风独树一帜,人才日渐凋零,可眼下,巫溪宗的声望因眠雪真人飞升失败一落千丈,向来最绝尘脱俗的春溪宗又出了这桩事,自然也是人心涣散,而碧溪宗虽然向来无过,但却因月骨真人谢风遥过于疏懒放任,为人风流轻浮,因此碧溪也算不得什么好去处。
这样想来,春归山还是原来的春归山,而四宗却早已非当年意气风发救世济民的四宗,反而是显露出一种自顾不暇的危机感。
“记得自己好好练习。”在我还沉浸在他的教学中时,不知不觉已经结束了。
不得不说,虽然月骨真人平日看着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教起知识来,倒是极其认真耐心。
我收回游走在掌心的真气,轻轻吐了口气,体内似乎更清爽了些。
“多谢师叔。”我恭恭敬敬诚意十足地向他道谢。
“等你修炼好这套基础的功法,我会再教你上乘的,想必这样你就能自行控制体内催花封泪的药性了。”他无力地摆摆手,看似有些疲惫。
“我知道了。”我朝他拱手,又问了一句:“是因为知道我叫莫阳才救我的吗?”
我不禁这样想:是因为当年没救到另一个墨阳,所以现在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过去的遗憾吗?
他背对着我,刚才笔直的肩慢慢往下倾,仿佛这两个字是有千万斤压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我。
我又问:“那我修炼这套功法要多久才能自行解毒?”
他这才淡淡丢下一句:“快则二十年,慢则一甲子。”
随后,扬长而去。
淦,我这还能活吗?
瞬间就感觉支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