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云墨歌吟

7、过去，只是一个讲给自己听的故事

　　“呕……”小男孩正在水沟旁边呕吐着，一只手抱着滑板，仲夏的太阳就算是上午像是烙铁一般烙印在他的后脑勺上。黄色的胃液被一股脑的吐出。
　　“小云，没事吧。”男人递给男孩一张纸，男孩伸手接过擦了擦嘴。“好点了吗？”
　　“好多了，爸爸。”
　　“嗯，走吧，带你去见见爸爸的同学。”男人伸手拉住男孩的小手，朝着一个类似农家乐的地方走去。
　　“这是梁阿姨，这是李叔叔……”男人一一给男孩介绍着站在他前面一个个不熟识的大人们。男孩一一打着招呼，站在男孩正面的，一个女人，牵着一个比云凡更小的小男孩。其他的云凡已经忘了，只记得女人叫周阿姨，姓周。周。
　　小小的云凡回房休息，把滑板放好。云凡从小就有晕车这个习惯，更何况这次老爸同学聚会还选了个农家乐的地点，坐了将近一小时的车，没吃早餐再加上刚才一阵猛吐，云凡此刻已经感觉胃里空空如也。
　　从客房里走到农家乐的坝子上，看见老爸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聊着。
　　“老田啊，你离婚了是吧？”云凡看着老爸那边一群人。
　　“嗯……对。”
　　“有想过吗？”一个女声问道。
　　“想过什么？”
　　“再婚啊，你看周盈，你们俩高中的时候不是……你看现在她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另一个男声说着。
　　“再看看吧。”
　　云凡偏头强迫自己不朝着自己老爸那边看去，却看到一个人在旁边照顾着小男孩的周盈。小男孩好像看到了云凡，笑着朝云凡跑了过来。
　　“啪。”小男孩轻轻撞到了云凡，然后自己好像被装蒙了慢慢向后倒去。云凡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小男孩倒在地上，歪头挠了挠，好像并没有因为倒地的疼痛而引发泪腺的决堤。云凡看着在地上的小孩，正准备伸手拉起来，却被另一只手抢先，周盈过来拉起小男孩：“晨晨小心点。”云凡觉得有些无趣，转身看着在旁边缓缓流淌的小溪。
　　被家长带来这里的孩子挺多，云凡没有理会那些小孩，周盈好像也被排除在外，连带着梓晨一起，三人一起望着随着时间向前流淌的小溪，淅淅沥沥，高唱着三人独孤的歌。
　　同学聚会的时间并不长，上午到第二天下午回家。两天，云凡跟着老爸吃着东西，看看风景，在农村四周到处逛逛，对于现在的云凡唯一觉得有着纪念意义的，可能是大家一起在夕阳西下时的一张合照。因为，梓晨拍照时是被云凡抱着的。而自己老爸和现在的老妈靠在一起，四个人，站在合照的最左下角，开心地笑着。
　　带着甜甜的笑容，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平常灼眼的太阳已经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红球，此时的阳光温柔、舒适。在农家乐已经废弃的操场上，云凡漫无目的滑着滑板。梓晨在操场上奔跑着，时不时跌一跤，但是嘴中有着笑声传来。操场上当然不止两人，自己老爸和其他大叔们打着篮球，周盈跟在梓晨后面，看见梓晨跌倒，过来扶一下。
　　云凡向后撇头看见梓晨摔倒，脸上仍然是笑容依旧，内心的悸动好像也因此被牵动。不过云凡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现在想起当时那个只会傻笑着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傻小子，现在正躺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的记忆随着他的慢慢引导，飘向了远方。
　　第二天，云凡很早就起来了，好像有点认床，虽然没这么严重，但是在其他地方睡觉，总有那么些睡眠不足的感觉。早上的农家，雾蒙蒙的，远方的青山在雾中婀娜多姿，几声布谷鸟的啼鸣回荡在青翠的树林中。上午大家一起出去散步，农家乐在山脚下，山上是一个有名的景点，名字是什么，云凡已经忘了，只是记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云上，这是几个月来，心情最好的一次。
　　从山上回来，云凡坐上了回程的汽车，看了眼坐在前面的梓晨，慢慢睡了过去。等被老爸叫醒的时候，梓晨和周盈已经下车。
　　现在想想，自己与梓晨在那天晚上的相见或许并不是一蹴而就，反而是水到渠成。
　　“哥？哥！”梓晨推了推在自己旁边的云凡，看见云凡迷离朦胧的眼神。
　　“嗯？怎么了？”
　　“记起来啦？”
　　“嗯。还真不知道我们之前见过。”
　　梓晨看着云凡笑了起来，云凡也笑了起来。
　　“好了睡觉吧。”云凡转身侧卧抱住梓晨。
　　“哥。”梓晨轻轻叫了一声。“饿了。”
　　“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梓晨点点头。
　　看着梓晨嗦着面，云凡一只手托着下巴，想起几年前的自己，同一个地方，嗦着面。心情却截然不同。云凡看梓晨吃完，拿着体温计给梓晨再量了一次体温。
　　“哥？怎么样？”
　　云凡抬头旋转着体温计。
　　“嗯，退烧了。”一把抱起梓晨，云凡朝着卧室走去。
　　“玩游戏吗？”云凡偏头看在坐在自己旁边的梓晨。
　　“不会。”梓晨摇摇头。
　　“哎呀，我教你。”云凡熟练的打开电脑。等待着游戏的加载。
　　“叮咚。”熟悉的界面提示音传来，云凡看着电脑屏幕上熟悉的界面，右下角的工会消息已经爆了。
　　苍天云龙：云墨啥时候上线啊？
　　夏季秋然：人没了？
　　夜落晓空：估计是没了。
　　云墨歌吟（云凡）：我还没走呢。
　　众人：woc，死人复活。
　　夏季秋然：哇，云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们都不敢下本了。
　　云墨歌吟：？，怎么回事？我走了你们再找一个奶妈下本不行吗？
　　世天时羽：你是不知道他们操作多蔡。我这个输出位残了都不知道来帮忙抗一下伤害。
　　云墨歌吟：所以我AFK的这几天你们都没下本？
　　澪梦知秋：也不是，下了几个初级本。
　　夏季秋然：我觉得我们觉得其他奶蔡的原因是和你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苍天云龙：恩恩，我记得有次下本我和秋然两个输出位的输出加起来还没你高……
　　云墨歌吟：那是你们装备没起来啊……
　　云凡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梓晨盯着前面的聊天框，随后转头望着云凡。
　　“怎么样？要看我打一次吗？”云凡腾出手摸了摸梓晨的小脑袋。
　　“嗯！”梓晨一下子好像也来了兴趣。
　　云墨歌吟：下本？
　　众人：冲冲冲！
　　夜落晓空：刚好今天出了个新本，去试试？
　　盐焗鸡蛋：啥呀？我刚上线你们怎么就打本去了？
　　糖醋鸭蛋：带爷一个！
　　云墨歌吟：都上线了？你们今天都没事干吗？
　　糖醋鸭蛋：趁上班休息的时候来打几个日常，没想到啊。
　　世天时羽：嗯，今天下午没课，刚好刷会儿。
　　建了个房间，选到新出的副本，连上游戏内语音，云凡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梓晨不要说话。梓晨立马用一只手捂住嘴巴，点点头。
　　夏季秋然：哎，云墨别冲这么快。
　　云墨歌吟：？，你们第一次开荒？
　　苍天云龙：嗯，没你在不敢下，这几天一直都打的初级中级本，这个新本不敢下。
　　澪梦知秋：行吧，慢慢开荒。
　　电脑屏幕上传出各种技能特效混杂的声音，漫天飞舞的炫光立马吸引住了梓晨的眼球，情不自禁的，梓晨‘哇’了一声。
　　夜落晓空：谁家的小孩啊？
　　云墨歌吟：我弟。
　　苍天云龙：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盐焗鸡蛋：云墨过来给我加个盾，顶不住了。
　　糖醋鸭蛋：你这T也太逊了。
　　盐焗鸡蛋：说得好像你这刺客KDA很高似的？
　　夏季秋然：云墨！！！
　　云墨歌吟：来了来了，别催。技能CD呢。
　　在一众人等小心翼翼地探索之下，地图的全貌总算是出来了。
　　世天时羽：这地图，有点大啊？
　　夜落晓空：确实是目前最大的一个了。
　　苍天云龙：唉，我妈叫我吃饭了。
　　云墨歌吟：你先去。
　　澪梦知秋：对了云云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上线啊？平常你不是都在呢么。
　　云墨歌吟：最近有点事，以后上线的时间估计也少了。
　　夏季秋然：那我们工会还得长期雇一个散人奶妈呀？
　　云墨歌吟：嗯，尽量找一个吧。
　　盐焗鸡蛋：唉，你走了我们整体实力直接下降三成。
　　世天时羽：无聊ing。
　　澪梦知秋：唱歌吗？
　　夏季秋然：死歌准备就绪。
　　夜落晓空：你闭嘴！！！
　　澪梦知秋：云云上！
　　永恒冰封：对，小云上！
　　云墨歌吟：？，恒恒啥时候上线的？
　　糖醋鸭蛋：云墨加油~
　　云墨歌吟：不唱。
　　夏季秋然：你弟呢？让你弟弟来唱一下~
　　云墨歌吟：gun啊！
　　夏季秋然：吃啥醋嘛，真是的。
　　梓晨看着众人的打趣和欢乐的日常，云凡关掉语音的麦克风，看了看梓晨，问道：“想唱吗？”
　　“唱吧！”
　　云墨歌吟：彳亍，我弟来唱一首。
　　永恒冰封：我刚上线就这么刺激呀？
　　云凡找了首伴奏，梓晨学着云凡唱歌时清了清嗓子唱道：
　　People laughing everywhere
　　Maybe I came unprepared
　　They got conversation going
　　Know how to hit it off
　　The time flow slowly n’l slowly
　　麦克风内传来了阵阵的鼓掌声。
　　云墨歌吟：行了别拍肚皮了。
　　苍天云龙：？我错过了什么？？？
　　永恒冰封：好听，建议把你弟弟介绍给我吗？
　　香菇火锅：你走开，要介绍也是介绍给女生啊！
　　盐焗鸡蛋：二爷也来了啊……
　　夏季秋然：我们工会唯一一对情侣上线了hhh。
　　澪梦知秋：云云和我不是吗？！
　　云墨歌吟：不是！！！
　　澪梦知秋：伤心QAQ
　　云墨歌吟：龙龙回来了继续打本吧。
　　世天时羽：冲冲冲！
　　梓晨好像对众人夸赞自己显得有些害羞，脸上的红晕晕染在脸颊上。
　　‘咔嚓’的开门声传来，爸妈回家了。
　　“哎，这雨真是的，还没停。”窗外哗啦的雨声，从今天上午就没停过，爸妈两人到是有带伞的习惯。
　　“哎，你们哥俩今天放假吗？”周盈听见房间内的游戏声，敲了敲门问了一句。
　　“没，今天梓晨没带伞淋了点雨，有点发烧我俩就请了个假。”云凡一边注释着电脑屏幕上扑面而来的怪物，一边答应着周盈的问话。
　　“那梓晨现在怎么样了？”
　　‘啪嗒’梓晨开了被锁上的门。周盈看见梓晨，摸了摸额头。
　　“还好，退烧了。”云凡的眼神并没有因此转移。
　　“嗯，我去做饭。”周盈转头去到洗手间里择菜。
　　苍天云龙：boss来了！
　　夏季秋然：云，保我。
　　云墨歌吟：知道，你安心输出。
　　盐焗鸡蛋：？我这掉血速度是不是有那么点离谱？
　　糖醋鸭蛋：正常来说是有那么点不河里。
　　夏季秋然：这河里吗？
　　世天时羽：这恒河里。我刚去看了看论坛上的攻略，这boss好像，是百分比伤害。
　　盐焗鸡蛋：？？？，真就专打我这种叠血T呗。
　　夜落晓空：我这个副C还打不动这boss，刮痧带师。
　　苍天云龙：我游侠针灸。
　　云墨歌吟：秋然主C能打得动，你们拉拉boss仇恨？
　　世天时羽：我这个法爷的MP都空了，这boss有这么离谱吗？
　　云墨歌吟：不行了，buff连不上了，我MP也快空了。
　　夏季秋然：等下一次？多来点人。
　　云凡看着电脑屏幕里，秋然正拉弓一箭一箭射在前方巨大的boss身上，前面的T和鸭蛋这个影刺吸引着boss的仇恨，世天时羽的法师已经耗空MP开始了法杖平A，夜落晓空和苍天云龙两个副C已经放弃刮痧开始拉起仇恨。
　　随着主T生命值归零，云凡和秋然也放弃了挣扎。
　　公会内：
　　世天时羽：得多拉点人。二爷和永恒也来。
　　云墨歌吟：拉点野人吗？
　　苍天云龙：算了，野人配合太差。
　　夏季秋然：嗯，有二爷奶妈帮你分担压力和永恒副法师，应该能过。
　　香菇火锅：试一次吧。
　　永恒冰封：刚好趁你们刚才下本的时候我冰法二觉了。
　　世天时羽：我觉得你在谋权篡夺我主法的地位。
　　永恒冰封：哪能，冰法跟暗法抢主C，做梦。
　　随着大家士气的高涨，云凡和梓晨也是战意高扬。虽然梓晨只能在一旁给云凡加加油。
　　等进了副本，浓厚的中世纪风格扑面而来。
　　香菇火锅：这次的副本背景这么大吗？
　　永恒冰封：冲冲冲！
　　云墨歌吟：对了地图发你们。
　　永恒冰封：我擦，这地图这么这么大？
　　夜落晓空：速通吧，我弟又来烦我了。云墨你弟这么乖不来抢你键盘鼠标吗？？？
　　云墨歌吟：你以为谁都跟你弟一样啊？熊孩子一个。
　　云凡回忆起了一些些不好的记忆：当时正值夜落晓空的一觉副本，单人本。然后当大家凑齐材料给晓空开了副本之后，三分钟晓空死亡的信息就出来了。
　　众人还没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晓空的麦克风里已经传来了男孩的啜泣声。
　　云墨歌吟：怎么了？
　　夜落晓空：我弟来抢我键盘，刚进去就死了，吼了他一顿。
　　夏季秋然：不管管吗？
　　夜落晓空：管锤子，等会自己就好了。
　　时间回到现在，一众人等清空小怪，等待boss降临。
　　夏季秋然：急事！先下了。
　　随后夏季秋然的头像图标暗淡了下去，在主C下线的退场之下，这次下本也是无功而返。
　　云墨歌吟：那我也下了。
　　澪梦知秋：好吧，空空我们自己去下本吧QAQ
　　夜落晓空：你这圣天使的职业啥时候二觉啊！
　　澪梦知秋：我也不想的嘛，二觉副本太难打了，还是单人本，要是双人本的话把云云这个三觉圣言拉上，直接速通好吗。
　　云凡没有理会这些人，选择了退出按钮。
　　“怎么样？感觉如何？”云凡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风景壁纸。
　　“哥，我想玩！”
　　“周末教你。”
　　“嗯！”
　　“来吃饭了！”云凡老爸雄厚的声音透过房间传来。
　　“来了。”云凡和梓晨两人答应着。
　　刚才吃过一碗面，梓晨扒了点饭就回到房间。云凡倒是感觉饿了，吃完回房休息。打开房门看见梓晨抱着云凡书架上的书看着。书架是嵌在墙壁内的，并不占地。
　　“哥？”梓晨看见云凡进房。
　　“你想看书就看呀。”云凡坐到电脑上，操作几下把壁纸换成了梓晨的一张照片。
　　“哥！”梓晨看到后扔下书，从后面抱住云凡。
　　“怎么了？害羞了？”云凡憋着笑。
　　“不理你了。”梓晨翻身继续看书。
　　“好了好了，睡觉睡觉。”
　　“不睡！睡不着。”
　　“好，我念书给你听。”云凡抽过梓晨抱着的书，一本鲁迅的《朝花夕拾》。“哎，你就不能看点儿童读物吗？”
　　“那看啥？”梓晨偏头装作生气的样子。
　　“比如……这个！”云凡在书架上翻找着，找出一本《格林童话》。“我读给你听。”
　　“嗯。”梓晨转过身，仰卧在床上，盖着被子，露出一个稍微有点长发的小脑袋。云凡坐在一旁，翻开了书页。
　　“白雪公主……”
　　严冬时节，鹅毛一样的大雪片在天空中到处飞舞着……
　　“还没念完两页就睡了呀……”
　　看着梓晨好像已经熟睡，云凡也换上睡衣钻进了被窝。梓晨身上暖暖的，带着些奶香味，云凡抱住梓晨，鼻子埋在梓晨的脖颈里，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哥你怎么不读了？”
　　“你没睡着呀。”
　　“嗯，快睡着了。”
　　“我哄你睡。”
　　云凡慢慢哼着，哼着催眠曲，另一只手环住梓晨，在背上迎着催眠曲的节奏慢慢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