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戚两忘》艾池

2、初相见

　　“冷香”，既是醉花间最精致的雅间。三人一靠近，就闻到馥郁的清香，珠帘后丝竹阵阵，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怎么，今儿大家都在装风雅不成？”折扇挑起珠帘，苏九少笑问。
　　坐在沉木四角桌旁的纪岑轩弹了弹用银丝绣着夕云岚烟的白色锦衣，也笑道：“我们是俗人，哪能有九少风雅。”
　　苏九少摇着折扇，青丝舞动：“听筝吟、品沉香、赏美人，轩子，还说你们不风雅？”
　　“停停停……你们两个少说些冒着酸气的废话。”萧胥直接站起来，拉苏九少、徐日尧二人坐下，“我和岑轩可等了你们不少时间，冷香酒都快热好了。”
　　四角桌中央的紫泥火炉雾气氤氲，馨香四溢。
　　苏九少喝了一半杯中的酒，便递到木兰唇边。
　　“美人，尝尝。”
　　木兰原来就是个丫环，虽说也伺候过人，可哪能有这种级别的待遇。白嫩白嫩的脸上红霞满布，羞涩地浅酌了一下，顿时一股辛辣呛上喉头，双眼蒙雾。苏九少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又亲了亲木兰的红颊，木兰的脸不好意思地往苏九少怀中埋去。其实她根本没这必要，风月公子苏九少在别人面前秀暧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其余三人已自动将这里屏蔽，只当做没看见。
　　纪岑轩指指苏九少怀中的木兰，道：“怎么，换口味了？”
　　木兰自然和醉花间其他风情万种的挂牌姑娘不同，少了一分风韵，多了一丝纯真。
　　苏九少点点头，笑得春风满面：“尝遍群芳后，品一品含羞草，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何况，你难道不觉得木兰很可爱吗？”
　　纪岑轩喝了口酒，道：“只要是母的，在你眼中都很可爱。”
　　苏九少嘴角一弯，眉头一挑，向纪岑轩抛了个媚眼，秋波婉转，妖惑媚人。纪岑轩愣住，还没从那一眼中回味过来。
　　“可是人家觉得，轩子也好可爱哟。特别是像现在呆愣愣的时候。”
　　“哎~~萧胥，喝酒。”
　　“哎~~日尧，吃菜。”另两人没事一样，自顾自的，直接忽略掉面色铁青的某人。
　　无数次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在苏末言面前莫言，是最明智的选择。
　　“对了，你们听说了这次科考那个才情惊艳的人了吗？”徐日尧一旁解围似的转移话题。
　　“自然听说了，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这位新科状元临砚之。据说中‘一首三元’满连贯，成了无数苦读学子膜拜的对象。”（一首三元：案首、解元、会员、状元，即院、乡、会、殿试均为第一）
　　苏九少冷“哼”一声，从逗弄木兰的游戏中回到大家的话题：“爷最讨厌那种迂腐的酸秀才。”
　　萧胥看到明显不满的苏九少，戏谑道：“我说小九啊，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迂腐的酸秀才。上次皇帝招我进宫，我就发现临砚之果真是器宇轩昂、谈吐不凡，哪里迂腐。何况，人家早就金榜题名，官品三级跳。现在已是内阁学士，官拜一品，和子卿哥在同一个部门，哪里还是什么酸秀才。”
　　苏九少嘴一撇，道：“什么金榜题名，我还洞房花烛呢。别随便扯个人就和我大哥比较。他和我大哥是一个档次的吗？”
　　纪岑轩一针见血地点破：“苏末言，你就是嫉妒，嫉妒他抢了你的风头。”
　　“切~~”苏末言不屑道：“嫉妒？临砚之个烂冬瓜，脑里装些豆腐花。”
　　原本吧，我们善良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苏九少（某艾瞥：是这样么？小九九~~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不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么毒舌的，关键是这些天苏大老爷天天用临砚之的光辉事迹来教训自己，顺便把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从头一一唠叨，直接让苏九少对“临砚之”三个字敏感到极点。
　　窃笑的众人突然发现，脸部表情比肢体语言还丰富的苏九少呆了，彻彻底底呆滞地望向珠帘外。众人随之望去，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徐日尧伸出手往苏九少视线前晃了晃，道：“末言，你怎么了？可别得了脑中风，吓唬我们。”
　　只见苏九少双眼发直，粉唇虚弱地吐出两个字：“美~人~”
　　众人默了……
　　“长什么样？我去给你打听打听。”徐日尧特好奇让苏九少惊艳成这样的人物。（某艾：晓晓~~乃真有忠犬攻的潜质。）
　　眨眨眼，一向舌灿莲花的苏九少词穷了，想了许久才说道：“惨绝人寰。”
　　众人再度默了……这是褒还是贬啊。
　　苏九少不再理会黑线的众人，丢下怀中的木兰，就奔了出去。
　　追到雕花木栏的转角处，苏九少再一次看见了那一袭白衣。锦缎般的青丝洒在背脊上，荡的苏九少心旌摇曳。整理整理青衫，苏九少轻轻嗓子，伸出折扇拍美人肩：“美人。”
　　美人回头，苏九少心头再一荡，果然是风华绝代。瞧瞧那小脸，瞧瞧那如同枯天中一抹水云的眼，瞧瞧那岱山流岚般的眉，瞧瞧那淡色细薄的唇，再瞧瞧……
　　苏九少脑袋一懵。
　　男……人？！
　　苏九少的折扇触电般收回，小声低喃：“一个大男人，散着头发跑什么跑？”关键是还长得这样勾人。
　　那人明显听到了苏九少的问题，轻轻一笑道：“在下系发的缎带断了，正准备下楼去取。”
　　这时，跟着苏九少跑出来的三人，也追到了这里。
　　只听见萧胥一声惊讶：“砚之兄？”
　　苏九少脑袋里的一根弦“嗒”的断了，嗫嚅道：“你是，你是……”
　　“没错。在下就是脑里装豆腐花的烂冬瓜，临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