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15章 ...
-
“疯子你跟不跟。”
“跟。”周秉辞说,“反正在教室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写作业吗?”汤柏言挑了挑眉毛,“学霸?”
“反正都能写完。”周秉辞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不差那么一点时间。”
“那行。”汤柏言习惯性抬手勾住了周秉辞的肩膀,“咱们先去测身高吧,或者体重?这两个好像挺近的。”
“你瞎吗,色盲就在这边。”周秉辞指了指不远处只有五六米的测试色盲区,“别舍近求远了。”
汤柏言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跟上他的步伐。
他不想让周秉辞知道自己有先天性色盲,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支开他。
“一定得先测这个吗?”汤柏言问。
“干嘛啊?你色盲?”
“不是。”汤柏言说,“我…”
还没等汤柏言接着说,陈野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言哥辞哥,你们测了什么?”
“我们还什么都没测呢。”汤柏言说,“现在这个是第一个。”
周秉辞坐在了医生面前,医生用笔指了指本子上的一个羊形状的图片。
“羊。”周秉辞答了一声。
接着又换了一个数字和一个狗。
“行了。”医生在周秉辞的体检记录单上盖了个章,然后递给了周秉辞,“下一个。”
“走走走,辞哥,我全部都测完了,我知道哪里的队排的短,我先带你去。”陈野一把拖走了周秉辞,然后转头对着汤柏言说,“言哥待会去测身高的地方找我们啊!”
“好。”汤柏言点了点头,心说真是个好家伙,来得这么正好。
汤柏言测色盲的时候心理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眼前这一片灰白灰白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医生连指了四个他都摇头说不知道。
“你色盲吗?”医生问。
“嗯。”汤柏言说,“先天性色盲,不是分不清颜色,是啥都没有颜色。”
“建议你赶紧去医院进行治疗。”医生说,“虽然先天性色盲治不好,但好歹有那么一点希望。”
“谢谢。”汤柏言接过医生给的单子往测身高的地方走。
阳光特别热烈地照在操场上,遍地都分布着测试项目,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汤柏言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周秉辞的身影。
“你一会回宿舍不?”周秉辞问陈野。
“不了。”陈野说,“我发展新恋情呢。”
“这才开学多久啊,你就有目标了?”周秉辞有点感叹,“也好。”
“是,一班的学委,我操,那叫一个好看啊,而且还温和淑女。”陈野闭着眼睛幻想了一会,“挺不错的反正。”
“嗯。”周秉辞对陈野的形容没有一点感觉。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无欲无求。
之前和江琦谈恋爱还是因为她找的自己,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觉得谈恋爱好像挺好玩的,电视里演的也挺生动的,蛮试试看。
后来发现没什么感觉就分了。
“辞哥你谈过恋爱吗?”陈野突然问。
“谈过。”周秉辞很坦然地回答,“初二快结束的时候。”
“没看出来。”陈野说,“我一直觉得学霸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格局小了。”周秉辞笑了笑,“不过没什么感觉就分了。”
“嗯。”陈野说,“待会我去约会,你们俩中午自己看着办,反正没人给你们占位置了。”
陈野带着周秉辞和汤柏言测完了所有的项目就去泡妞了,周秉辞和汤柏言则是打道回府回了宿舍。
“我去洗个澡,昨晚困飞了,一到宿舍就死了。”汤柏言说着去衣橱里拿了几件衣服进了卫生间。
周秉辞先是在宿舍里晃荡了几圈,最后在书桌前坐下了。
五子棋。
他脑子里是这么想的,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草稿纸画了起来。
自己一个人玩也不是没有过,刚转到F市那会儿没人跟他玩,他就是自己一个人玩,而且还能玩的很入迷。
“干嘛呢?”汤柏言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把头伸过去看了一眼,“五子棋?”
“嗯。”周秉辞玩的很专注,压根没抬眼睛。
“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玩?”
“开发左右脑。”
汤柏言愣了一下,然后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周秉辞也不管他为什么一直笑,坚持着把这局玩完。
“我来吧,我来陪你玩。”汤柏言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了周秉辞旁边,一边坐下来一边伸手把纸往自己这边拉,“我玩这个很厉害。”
“不玩了。”周秉辞一把拍在纸上,又把纸拖了回来。
“干嘛?嫌弃我啊。”
“不是。”周秉辞一边把纸往抽屉里塞一边转头打量了一下汤柏言,此时他就只包了一条浴巾在下半身,“大白天的,你怎么不去果奔啊?”
“刚洗完澡很热的好吗?”汤柏言重新站了起来,走到柜子前面拿衣服,“你洗完澡包的严严实实啊?”
“对啊。”周秉辞说,“不然呢?”
汤柏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翻找衣服。
周秉辞本着眼不见心不躁的想法不再看汤柏言,可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汤柏言背对着他找衣服,脊背上的线条被阳台外的光线闪得耀眼,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刺激着周秉辞的双眼。
操。
周秉辞闭了闭眼转回了头。
“你他妈又不是弯的,坦诚相待一下我透个风而已。”汤柏言边走边穿衣服,“你就是事儿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难不成你是?”
“不是。”周秉辞想了想又说,“但我挺排斥的,不过一般不说。”
汤柏言愣了愣:“恐同?”
“嗯,应该是。”周秉辞说,“我应该是恐同。”
汤柏言本想和周秉辞玩得熟一点之后再告诉他自己的性向,结果还没说呢就被扼杀在了摇篮。
“嗷。”汤柏言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坐回了椅子上,“你恐同,上次为什么还要帮蒋渊他们?”
“蒋渊谁?”
“…”因为周秉辞的脸盲加上记性不好,汤柏言稍微缓了一点,“就是上次在食堂吵架的学长。”
“哦。那个叫蒋渊啊?”
“嗯。”
“帮他没什么原因吧,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周秉辞说,“而且看对面那个人挺嚣张的,我自己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脾气。”
“嗯。”汤柏言说,“我当时还以为你没什么意见呢。”
“恐同和拔刀相助有冲突吗?”
汤柏言没回答,他一时间感觉空气不再流动,好像有点窒息。
“你是色盲吗?” 过了好一会儿周秉辞才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
他感觉自己有很多想问汤柏言的,但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身份可以问出这些话。
“不是啊。”汤柏言回答的时候其实有点犹豫。
“你在骗我。”
“我骗你干嘛?”汤柏言笑了,“你是我谁啊我要骗你。”
“今天我叫你测色盲的时候你犹豫了。”周秉辞说,“而且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汤柏言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你的体检报告单,色盲那一栏医生给你盖的是不正常。”周秉辞突然转头盯着汤柏言的眼睛,身体又往前倾斜了几分,“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色盲?”
“我不是…”汤柏言身体往后退了一点,连反驳的声音都变小了,“真的不是。”
“行。”周秉辞把头转了回来,“其实我没看到,就是诈你。”
“你特么。”汤柏言举起拳头就要往周秉辞头上砸。
“你会变声?”
“什么?”汤柏言停住了动作。
“我昨天在琴房不是犯幽闭症了么。你声音怎么突然变了。”
汤柏言斟酌了一下用词,放下了手坐正了:“担心你呗。因为担心你才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见你没事了不就正常了。”
周秉辞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肩靠肩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静默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汤柏言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我去买点吃的。”
周秉辞没回答,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降温有点厉害,也有可能是宿舍窗户没关,总之周秉辞冷的得要命。
汤柏言走到公共厕所的时候才从兜里摸出了烟,其实在那十分钟内他就已经决定了最近都躲着周秉辞,所以他破天荒地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你们不是没手机吗?老师的?”汤欤一上来就问了三个问题。
汤柏言随便挑了一个回答:“下次看病什么时候?”
“周天。”
“给我往前调吧,多做几次,从明天开始。”汤柏言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可能是他抽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过肺,以前有人教过他,但他不想就是了。
“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要做治疗?”
“没有。”汤柏言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就是想做,今天体检色盲的时候那个医生和我说最好去做。”
“医生和你说你就答应了,我和你说就不行。”汤欤说,“那行,我今晚给你们班主任说一下,明天就请假,直接把一个疗程都做了吧?”
“嗯。一个疗程应该不能一直做吧?要不要隔几天?直接请一个月吧。”汤柏言说,“一次性做完了,后面就不用请假了。”
“行。”汤欤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汤柏言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请一个月去医院做治疗是最好的躲周秉辞的办法,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人周秉辞不就是恐同吗,有什么好躲的。
啊,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啊。
他怕,他怕周秉辞知道他的性向之后就断交了。
所以他要自己主动斩断这个关系,不能再往下深交了。
如果要选择斩断一段关系,那就得让他自己来。
要把各种想法都扼杀在摇篮里。
不能让孩子生出来。
可是今晚还约了抓鬼,那就先度过今晚吧。
回到宿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东西也没买。
“你去买什么了?”周秉辞闻到了汤柏言一身很重的烟味,“你去买烟味了应该。”
汤柏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关了门又一次进了厕所。
他决定再洗一次澡,给自己一点冷静的机会,让自己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拉住自己,不要去理周秉辞,不要那么热情。
要斩断。
嗯。
汤柏言没想到自己能在厕所呆到下午上课,周秉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出来的时候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下午的课他决定不上了,全旷,出去玩一圈再回来。
他没想到自己最先去的会是那个海滩。
最先进的店会是海遇。
“先生,需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周秉辞对店员摆了摆手,“我自己逛逛。”
叫周齐给自己请假出来买东西是他本人没想到的。
主要是为了玩手机,因为请假就能拿手机。
不是,主要是为了晚上的抓鬼做点准备,以免被鬼俯身,周秉辞去一些卖小玩意儿的店里逛了逛,打算买一个会发光的手环。
走了三家店都没买到中意的,这运气也是啃了狗屎。
其实不是他眼光高,他就是没有用心挑选。
满脑子都是汤柏言开门进来时候的颓废样子夹杂着烟味裹着黑暗用灰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厕所的画面。
梦游天外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周秉辞愣了一会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很久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的老妈。
其实离婚之后周秉辞一直也没和老妈联系过,他不敢,他根本就不想去想自己父母其实离婚了这件事情,每次一想他都觉得难受。
他一直给自己的心里设了一道防线,他怕这道防线崩塌了。
电话都快挂断了他才按了接听,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小辞。”老妈说,“知道我是谁吗?”
周秉辞喉结动了动,含糊说:“嗯。你又没换号码,我存了。”
“你现在高中了吗?还是大学?”老妈说得很小心翼翼,但是周秉辞还是没来由的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
“高一。”周秉辞轻轻呼出一口气,“在浦上附中。”
“啊,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明明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我了。
不要说。
说出来就破防了。
对,心里防线就是这么差,一句话就能破防。
“我想着和你一起吃顿饭呢。”能感觉出来老妈很牵强地笑了笑,“附中是在海滨那边来着吧?我正好离得不远,一起吃个晚饭吗?”
“嗯。”周秉辞感觉喉咙发紧,干涩得有点难受,“找到店了发定位给我就可以,我…”
这么一说,好像他没有老妈的微信。
话头卡住了,周秉辞感觉眼前有点模糊。
他一直没有加老妈的微信,从微信出版了之后他都没有。
“直接搜我电话号码就能加。”老妈说,“你今天没上课吗?”
为了不让老妈有多余的顾虑,周秉辞说:“今天体检没上课,我出来逛逛。”
“那行,晚上见。”
老妈挂了电话,周秉辞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没崩,差点崩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能掉眼泪,大男子汉的。
周秉辞缓了一口气决定去哪里找个地方坐一坐。
这附近没什么地方可以散心,唯一一个能想到的就是海边,但是周秉辞不想去哪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感觉自己在那里可以遇到汤柏言。
周秉辞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小街,这条街有点复古的样子,被命名为溪尾。
因为是从海滨区唯一一条溪的尾巴这边建起来的,所以叫溪尾街。
临近傍晚人还挺少的,只有两边的店铺还在营业。
“少年要来占个卜吗?”
突然旁边出现的声音吓了周秉辞一跳。
一个头上披着黑色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人隐没在墙边的一角坐着,面前铺着一块紫色的布,上面画着复杂交错的线条。
“不了。”周秉辞不想被骗,摆了摆手就走了,谁知道那个人跟瞬移一样跟着他一起往前,“我|操。”
“占卜吗?”
“你|妈啊,占卜就占卜,别搞这些吓人的东西好不好?”周秉辞实在是有被无语道,往他那边走了几步问,“怎么弄?”
“少年请坐吧。”男人指了指面前的空地。
“坐地板啊?”周秉辞有点嫌弃地看了看地板,“我洁癖。”
对方没说话。
“站着能占吗?”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周秉辞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才妥协地坐到了地板上:“行了,快点吧。”
“少年想要测什么?”
周秉辞心说我他妈不想测,是你强行拉客,还搞歪门邪道吓唬我,去你妈的。
“测测情感吧。”
“那就爱情吧,我看少年你为情所困。”对方从不知道哪里的地方掏出了一叠牌,放在手上娴熟的让路人会以为他成天打斗地主的样子洗了洗牌,“少年可选正反。”
周秉辞现在想打人,为哪门子情所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