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风声将已时》在北飞

2、第二章

　　女人看向偏僻的昆明站，低下头看了眼被裱起来的地图，女人的手指在上面晃来晃去，最后点兵点将——牧河镇。
　　镇上正逢赶集，许多背箩筐卖菜的阿婆阿公往街上走着。
　　牧河镇旁有一片半大点的草原，房子皆有木制建成。
　　在偏远处有一座沉淀了许久历史的石桥，论长度大概这段路也就2分钟左右能走完。
　　　女人靠在桥尾的石桩上，呼出两口热气，嘴里咒骂着两个字：“倒霉。”　　把还是热乎乎的烤红薯剥开，冒出热腾腾的热气直朝蒋野飘去，味道香甜。　　
　　刚碰上就要咬上一口，就听见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蒋野不急不慌地耗出手机，缓缓按下去。
　　电话里的男人是董牧嶙，一口流利的醇厚南方话，不失沉稳有力。
　　“到没？”
　　“临时下车，在昆明 ，”说完，啃下一大半红薯。
　　董牧嶙没问原因，直接问道：“昆明哪？”
　　“牧河镇。”
　　“跑这么远？其他地方不好？”
　　蒋野噎下红薯，擦了几下，“也不是不好，就是想来这儿。”
　　“这有什么好来的,偏僻，贫乏，寥寂。”董牧嶙语气不稳当，有些责备。
　　蒋野提着木箱子继续走着，喉咙里发出笑:“得，今儿个可不是跟干你嘴架的，你不是之前说有一批货在昆明牧河镇嘛。”
　　　只听见瓷器碰撞的声音，董牧嶙冷冷地抽口气：“你以为这是小儿科，就凭你那几年经验？。”
　　　他嚼字嚼句：“先不说那批货是不是一定就在那儿，找那批货物的人里面不乏有黑白两道，还有各个地方的，你是闲着把命急着给他们玩嘛！”
　　　“知道。”
　　蒋野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那块牌匾沾满了蛛丝网，黝黑脏乱，但依然能看清那几个大字——桥头书店。　　
　　缓了一口气，董牧嶙严肃的口吻道：“这不是闹着玩的，你立马回来。”
　　在包里肆意摸了一通，拿出一只老式滚轮打火机，火机口掩盖不住的锈迹，随后空气里发出一声清响。
　　　蒋野吸进一口烟，从鼻子里冒出一股烟雾，一出一进。
　　　“有看中哪款瓷器没？”
　　董牧嶙被蒋野这么一句冷不丁地的一句问话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没有，你又抽烟？不是戒嘛。”
　　　指尖的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慢慢来。”
　　　火芯一点点被燃发尽。
　　过了一会儿，董牧嶙俨然不自觉地摆出一副长辈样，语重心长：“你也大了，我也管不住你。”
　　董牧嶙比蒋野大了一轮。
　　蒋野笑，调侃道：“哟，老董，你怎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还不是你，你心里没点数？”董牧嶙嗤笑一声。
　　蒋野眨下眼，雾霾逐渐消散，里面隐隐可见东方的夕阳正在缓缓上升，有些刺眼。
　　“得，没啥挂了。”
　　对方没接话，蒋野刚要挂断，对面及时开口：“找到酒店没？”
　　蒋野环顾四周，电线杂乱破旧，周围都是些小摊贩，小餐馆，倒没看到有旅馆。
　　“还没。”
　　　“那你住哪。”
　　“不会连旅馆也没有吧！”对面提高了一个音量。
　　“我这不正在找，急啥。”
　　董牧嶙气笑：“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管你了，挂了。”
　　“好勒。”蒋野欠笑。
　　对面机械快速地挂断电话。
　　　蒋野轻笑一声，收住笑容，走进桥头书店，老旧的红墙灰砖上挂着一纸牌：买二送一，买五送三。”
　　不说店怎么样，这字的主人写得倒挺遒劲有力。
　　一进去，蒋野挑眉，麻雀虽小，但整洁干净。
　　没见到店家，她便随处转转，其实也就摆下三个书架那么大的地方。　　
　　随意挑出本书，吹了一口，倒没灰尘起飞，蒋野暗叹，翻开几页瞅瞅。　　
　　雾霾里冲进一个人，脚下的步伐加快，蒋野放下书回头望去，来人比她高一个头，黑色外套，里套一件白背心，体格健状，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半点面貌，倒是左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前行，不见他喘气。
　　　“买书的？”那人招呼着，顺带着把帽子取下放在一旁的柜台上。
　　蒋野最先注意到他浓眉下被衬得黝黑清亮的单眼皮眼睛，五官旷野且糙。　　他说的第一句话，低沉带些醇厚，像酒窖里精心酝酿的酒，蒋野一眼认出他。　　蒋野勾笑：“对，买书的。”
　　男人盯着她，愕然片刻：“买二赠一，买五赠三。”
　　蒋野指墙上挂着的纸牌子：“写着呢。”
　　“噢。”男人揉了下不规则的短发。　　男人拿了块抹布站在第一个书架处，一本一本地拿出来擦，蒋野随便挑了三本放在柜台。
　　“多少？”
　　“什么？”沉浸与擦书里的男人没能回过神。
　　“我问书多少钱？”
　　男人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手往书架上挂着干净的帕子擦了几下，拄着拐杖徐徐走来，他拿起来看了几眼，又从一旁拿出一个纸袋子，边装边说：“20。”
　　　蒋野笑着说：“你不亏本？”
　　男人抬起头望着她说：“这里的人，这里的物价都是相对的。”
　　　蒋野见他拿着纸袋子装书，点了下头。
　　男人把书递给蒋野，又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望着男人背影，蒋野轻笑一声，拿了三十放在柜台上。
　　走到门口，蒋野转身盯着忙碌的他：“你知道这附近哪有旅馆？”
　　　男人说：“这儿没有，只有进村那附近有旅馆，只不过应该满了。”
　　“为啥？”
　　“不知道，这几天这儿多了许多莫名的外地人来这。”
　　蒋野点头，转身就要踏出门槛，就听见后面的男人开口道：“我那还有一间闲置的房间，不嫌弃就行。”
　　“有多远？”蒋野望他。
　　男人说：“20多分钟。”
　　“多少钱？”
　　“你看着给就行。”
　　蒋野笑一声，“行。”
　　她也不客气地在旁坐下，箱子搁置在脚边：“你这儿老板？”
　　　“不是。”
　　“那这儿的老板呢？”
　　“出去打工了，拜托我帮他照看这店子。”　
　　蒋野靠着背椅，挑挑眉：“有多久没回来了”
　　男人想了一下，才开口：“五六年了。”
　　　“那纸牌子上的字你写的？”
　　“嗯。”
　　　看着男人认真专注地擦拭书籍，又想起挂在外面的牌匾，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来一根？”
　　刚才还坐着的人儿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她的右手，微蹙眉，想一下：“我不会抽。”　　
　　蒋野倪他一眼：“介意吗介意也忍着。”
　　“......”
　　含住一根烟，手挡在前面，右手波动火机，瞬间烟雾缭绕，余光瞅到柜台上方才自个给的钱还没收。
　　“你不怕钱不在？”
　　男人顺着蒋野目光望去，三十，脸上一片淡然。
　　“不怕，这儿的村民都很淳朴。”　　
　　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混着那双清亮的眸子，蒋野有一瞬的走神。
　　蒋野烦闷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