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鲛人之泪（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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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袭的眼底，是止不住的温柔笑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默默生根发芽，悄然开放。睡梦中的人们并不知道二人这一夜经历了多少暗潮涌动。
转天，从不摆放花花草草的慕容房间里，多了一个淡雅素净的广口花瓶，里面插着一簇芳香迷人的桃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墨如玉的生辰便要到了，凌云阁自然也要派出代表带着贺礼给他庆贺。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便当上掌门的人来说，众人即使心里有一千个不服气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还是要做足了面子，让他看到自己的诚心。
而今年的贺礼有点特殊，是南海鲛人主动献上的由自己泪水化作的珍珠。据说鲛人极少哭泣，因此珍珠显得尤为珍贵，不过因为鲛人无法长时间在陆地上活动，作为条件要派人到海里亲自去取。
能使出避水诀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鲛人藏在海底深处，即使盛传他们能歌善舞又热情好客，愿意前去的人就还是少之又少。
慕容文璟能将避水诀使用得出神入化，见无人前去便主动应下了，而白夜袭见慕容前去也自告奋勇请求同往。
南海海边，猎猎凛风吹过，白夜袭心中忐忑又兴奋，慕容文璟从袖中取出一颗晶莹圆润的珠子递给他，叮嘱道：“此为避水珠，将它带在身上可使你入水如在陆地一般轻便自如，不会湿衣亦不会沉溺。”
白夜袭仔细接过，慕容又在他身上施了一层避水咒作为双重保险，待白夜袭周身点点磷光淡去，二人便一前一后潜入南海。
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海面，实则海底暗流涌动，鱼类自由穿梭于珊瑚之中，各种贝壳海草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夺目璀璨。
白夜袭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新奇的事物，难掩心中好奇，停下来观赏了不过片刻，慕容的背影就已逐渐淡出视野。
“师尊，等等我！”
鲛人居住在海底最深处，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被装饰的闪闪发光，一块巨大匾额高高悬挂，上有三个大字，龙绡宫。
慕容文璟从容上前，踏在由贝壳铺成的石阶上，白夜袭紧随其后。
鲛族首领于珊瑚宝座上端坐，笑吟吟望着二人。
慕容文璟行了一礼：“有礼了。”
鲛人首领也起身回礼，道：“二位是来取珍珠的吧，不急，深入海底辛苦你们了，请先去稍作休息片刻，随后便命人将珍珠送来。”
“如此，那就叨扰各位了。”
“滟灵，带二位贵客下去好好休息。”那名叫滟灵的男子面容清秀，五官虽不惊艳看上去却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他先是恭谨地朝二人行了一礼，接着带领二人去了休息的地方。
“你叫滟灵是吗，叫我阿夜就好。”白夜袭看他始终有些拘谨，十分热情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滟灵听后只是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白夜袭一愣，接着说：“这位是我的师尊，他可厉害了。”说完悄悄看了看慕容文璟，后者神色如常。
白夜袭不禁在心里有点沮丧。三人说话间已经一路穿过长廊到了休息的房间，待二人落座滟灵才指了指他们，又指指自己。
“……”白夜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滟灵脸色泛红，指指自己又摆摆手，表情既无奈又急切。
这时，慕容文璟才迟疑地说道：“这位公子，是不是无法开口说话？”
滟灵眼中一亮，先是点头，随即又略显失落地低下头。
慕容文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印证心中猜想，在心里叹了口气。鲛人一族一向以优美动听的歌喉闻名，眼前之人面容姣好，气质也是温文儒雅不卑不亢，不能发出声音真是一大遗憾。
而白夜袭反应过来之后也为自己的莽撞十分过意不去，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滟灵摇摇头，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似乎并不在意。
“我这弟子心直口快，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慕容文璟温和地说。
滟灵眼中瞬息之间闪过一丝不忍与触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微微点头，退下了。
白夜袭见桌上刚好放着两个茶杯和一壶茶，便先翻出一个小巧的杯子倒好茶，讨巧地递给慕容文璟，笑得一脸灿烂：“师尊，喝茶！”
慕容文璟接过茶，吹了吹表面的茶沫，抿了一小口。
白夜袭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
接着，他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事物仿佛颠倒了过来，越来越模糊，双眼也越来越迷离，最后身体一歪，咣当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再醒来时，周围是一片深沉的漆黑，透着窒息和压抑，快要让他无法喘息。
“怎么回事，这是在哪里？师尊！师尊你在哪！”他只能一遍遍地呼唤着慕容文璟，同时漫无目的的寻找出口。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紧接着他看到了那日夜晚的桃林，慕容文璟一个人站在桃树下，衣角随风而动，显得他身影越发孤寂。
他犹豫着走上前，慕容倏而回头，对他莞尔一笑，伸出手来：“徒儿，你来了。”
“......师尊？”白夜袭怀疑道，“你是师尊吗？”
“当然。”慕容脸上笑意更甚，“阿夜，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全然不复之前清冷之姿。
“师尊喜欢就好。”白夜袭也变作一张明媚的笑脸，缓缓靠近。
桃花簌簌，满林飘香。
白夜袭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望着慕容文璟那张笑容满面的脸，说：“师尊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摘。”
说着，他随手折下一根桃枝，漫不经心嫌弃道：“这个不行，配不上师尊高贵冷艳的气质。”
“这个也不行，花朵太小。”
“不行，我不喜欢。”
“…….”
白夜袭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挑挑拣拣地将附近的桃树折了个遍，最后选定了一枝他认为最满意的，郑重其事地将它奉上。
慕容文璟笑呵呵地就要接过，白夜袭看准时机，突然将手中桃枝握紧，迅速转身绕到“慕容文璟”身后，坚硬的桃枝顷刻间抵在了他白皙如玉瓷般的细颈上。
他早就看出了这个慕容的不对劲，师尊从来没有叫过他阿夜，也绝不会对他这样笑着。
眼前的“慕容”突然就不动了，随后发出一声冷笑：“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我吧？”
白夜袭握着桃枝的手在微微发抖，却在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沉声答道：“我当然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变作我师尊的样子，还有——”
还有什么？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要怎么出去，真正的师尊又在何处，太多太多的问题萦绕在他脑中，反倒教他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你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那人用着慕容文璟的脸和嗓音，说出的话却是轻挑至极。
白夜袭心中着急，手上不自觉用力，桃枝在“慕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痕，那人却也不躲，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你到底是谁？！”
那人又哧哧地低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等他笑够了，身体陡然一震，轻而易举地从白夜袭手里脱身。
白夜袭被他震得连退数米，脚步不稳。
“好孩子，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他笑得越来越张扬，也越来越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我就是你的好师尊啊，你不认得我了吗？”他的脚步步步逼近，忽而手上竟变出一柄长剑，闪着凛凛寒光直直向白夜袭刺去。
白夜袭躲闪不及，猛地被他刺中了左臂，鲜血汩汩冒出，瞬间染红了衣袖。
他痛得半跪在地，拼命咬住牙关，右手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冷汗将他身上衣物浸湿。
“咣当”一声闷响，沾着白夜袭血迹的长剑被丢在他的脚边，那人冷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这里。”
白夜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过了。”那人故作一脸的严肃，“我是你师尊，你是我徒弟，你把我杀了就能出去。”顿了顿，他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你放弃了，可就一辈子也出不去了哟。”
白夜袭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呆呆地望着地上带血的剑，凝思着什么。
那人始终站在原地，目光戏谑而玩味。
终于，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费力的用右手把剑捡了起来。
师尊，对不起，我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你，我只有先出去才能找到你，弟子得罪了——
这样想着，他颤抖着举起剑对准了慕容文璟，眼前之人面上带笑，却笑得这么刺眼。
他甚至主动上前敞开胸怀：“来，往这刺，刺准点儿。”
他手指的，是胸口的位置。
白夜袭又在心里忏悔地念了无数遍师尊对不起之类的话语，才喘着粗气，孤注一掷地举剑刺了过去——
意想之中的情景没有到来，在离慕容文璟胸膛咫尺的距离，白夜袭停了下来，剑尖对准心脏，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他还是下不了手，哪怕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师尊，他也不敢贸然下手，万一这个人和师尊有着什么丝缕的牵绊，这一剑下去，自己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那人冷冷的，像是嘲讽。
白夜袭摇了摇头，铁剑无力的掉落在地。
“好孩子，那你就别怪为师了——”那人狞笑一声，随手一指铁剑就自动到了他的手上，剑指白夜袭，凌厉出招。
眸中映着凛冽的寒光，白夜袭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鲛人之泪（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