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鲛人之泪（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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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几秒钟过后，想像当中的锥心之痛没有传来，白夜袭茫然又庆幸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这个世界仿佛轰然倒塌，周围的桃树瞬间化为泡影消散无踪，举剑刺向自己的“师尊”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淡成云烟消弭于无形。
白夜袭怔忡地看着，这一幕幕发生的太过迅速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顷刻之间一切都变了。
他像一个陷进泥潭沼泽的人，垂危着挣扎呼救，而这一瞬，他仿佛被人救起。
滟灵着急地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终于将他从无边的睡梦中摇醒。
外面天色已黑，不知不觉间他竟已昏睡几个时辰，而在梦里不过须臾片刻。
白夜袭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他还沉浸在那个荒诞的怪梦中，神色古怪的望着滟灵，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完好无损，未见一点伤痕，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这时他才彻底确信自己已经逃了出来，他擦了擦汗，心有余悸：“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等他缓过心神，发现慕容文璟正倒在他的对面迟迟没有醒来，急忙唤道：“师尊，你醒醒啊？”
慕容文璟始终双目紧闭，神色轻松，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微笑意。
“怎么会这样的？”白夜袭一把拉过滟灵纤弱的手腕，怒道：“你们太卑鄙了，居然在我们的茶里下毒，想把我们永远困在梦境里面吗？”
滟灵紧皱着眉，连连摆手，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但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烦躁的白夜袭也看不懂他的意思，只能一边试图理解一边唤着师尊。
这时，滟灵像想到了什么，他用慕容的杯子倒了杯茶，递到白夜袭手里，眼神坚定无比。
“你让我喝了它？”
滟灵点头。
“喝了它，就能进入师尊的梦中了吗？”
滟灵又点头，连带比划了什么，白夜袭懵懵懂懂间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滟灵说他一定要把师尊从梦中带出来，不然他就会永远地被困在梦中无法醒来。
望着这杯茶，白夜袭低声说：“滟灵，你不要骗我。”
滟灵眼中是难以说清的复杂情绪，只是不断地诚恳点头。
白夜袭拿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事物。
这里是……凌云阁？师尊的梦也在凌云阁吗？
他远远地看到慕容文璟和一个仙风道骨的青年对坐而酌相谈甚欢，而对面那人自己却不曾见过。
“赤风兄，我可是经常念叨着你。”慕容文璟并不是不知道这是在梦里，只不过能有一个机会让他与赤风说上几句话，不管在什么环境他都不会在意。
赤风哈哈大笑，开心地说：“能一直被慕容仙尊记挂，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接着，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文璟，你想不想与我日日对饮，时时交谈？我们分别的时间太久了，需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来弥补......我也很想和你叙叙旧呢……”
“不可以！”还未等慕容文璟开口，白夜袭就已怒斥一声，挡在了慕容身前。
“你怎么来了？”慕容文璟皱眉。
白夜袭看着慕容，恳切道：“师尊，你醒醒，你不要被他迷惑了，他会害死你的！”
然而慕容文璟始终一脸平淡，目中无光，僵硬地说：“我不用你管。”
“师尊！”白夜袭急的快要哭出来，觉得师尊不会如此糊涂。
接着他猛然意识到或许在这个古怪的梦里人们的思想活动不受大脑控制而是随心而为，根本不会考虑到有什么后果，只顾一时的快活。
“师尊，你听着。”白夜袭认真地盯着慕容那双暗淡的双眸，用从未有过的强硬语气说，“不要任性了，你必须跟我走。”
“......”慕容文璟愣住了，似乎真的在思考他说的话。
坐在对面的赤风敲了敲桌子，颇为不满地说道：“你这个小孩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去，不要扰了我与故人叙旧。”
“故人？”白夜袭冷笑，“在这凌云阁之内，我从未见过您，也未曾听师尊提起过您，想必您早就不在这世间，倒不知要与我师尊怎么个叙旧法。”
那人含笑的双眼竟一秒变得冷若冰霜：“你想带他离开，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若是他不想走，你以为凭你就有办法带走他吗！”
是了，梦境是由本人的执念所化，若是甘愿自己沉沦，旁人是没有办法帮忙的，只能让他自己想通。
想到此处，白夜袭问道：“师尊，你是不是真的很想他，很想与他叙旧？”
慕容文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赤风脸上得意的笑容更深一分。
“...好。”白夜袭继续耐心地开导，“可是你知道吗，他已经不在了，现在你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你心中那位故人。”
慕容文璟眼中迷惑，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在他的内心深处隐约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在现实世界中，一向沉稳的慕容文璟绝对不会如此任性妄为，但这是无法人为操控的梦境，在慕容的梦里，他只想追随自己的内心。
看着慕容纠结痛苦的神色，白夜袭心中也十分不忍，但他必须要把残忍的真相赤‖裸裸地说出来，唤醒慕容清醒的意识，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于是他接着说：“如果师尊想与故人叙旧，等我们顺利出去之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望他，祭拜他，我可以陪你聊很久，但不是现在。如果你真的很想再见到他，就和我出去，好吗？”
白夜袭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慕容文璟说的心中有点动摇，他看着白夜袭真诚热切的目光，喉头滚动，艰难道：“我，和你出去……”
白夜袭欣喜地点点头，激动道：“师尊，你终于想通了。”
“文璟，你可想好了，我就在你面前，你确定要出去吗——”赤风不甘心地说。
慕容文璟在心里抗衡着，留在这里与旧友谈天说地对酌而饮确实是自己心中一直所想，但梦境终究只是虚假的泡影，一味沉溺其中，骗得了自己一时，骗不了自己一世，这场幻梦，终有醒来的一天。
“我和你出去。”慕容文璟已经下了决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不甘又无奈的赤风，想着，这场梦，该醒了......
期间滟灵一直守在二人身边，看到他们逐渐苏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白夜袭先醒，睁开眼睛时感到头痛欲裂，原来进入别人的梦境强行改变结局会使自己这么难受，不过为了师尊，再多的痛苦他都可以忍受。
等到慕容文璟幽幽醒转，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是白夜袭奋不顾身进入自己的梦中将自己解救出来，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一辈子沉浸在里面无法出来。
“......”慕容文璟很想向他道谢，但是心里始终过不去一个坎，于是他沉声而迅速的说，“刚才辛苦你了，阿夜。”
白夜袭心里一惊，这股突然被表扬的欣喜还没消化，就听到了师尊叫他“阿夜”，这个称呼是只有姑姑这种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刚才为了套近乎对滟灵说了，却没想到师尊竟然记在心里也叫了出来，在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眼前的师尊也不是真实的而是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慕容文璟道：“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不是的，只是......”
只是什么呢？白夜袭自己也说不上来，师尊陡然与自己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明明应该感到高兴，他却生出一股无端的惶恐，自己尊他敬他，却在心里和其他弟子一样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惧怕，只是没有旁人惧得那般厉害。
“这个方法是他告诉我的。”白夜袭也不忘道出滟灵的功劳。
“多谢。”
二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茶水有毒这件事，滟灵内心愧疚不已，他不想事情的发生，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无法阻止，就只好尽全力去补救。
白夜袭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滟灵不会是个坏人，因此他故作轻松地笑道：“请问我们的珍珠好了没有？拿完珍珠我和师尊就要回去了。”
滟灵欲言又止，他在犹豫，也在和自己的良心抗衡。
白夜袭看出了他的挣扎，收起装出来的笑脸，难得的一脸严肃。
“我们今天是不是拿不到珍珠了。”白夜袭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滟灵纠结过后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于是他一狠心，拉起白夜袭的手就要往外走。
“去哪里？”
滟灵转身示意慕容文璟跟着他一起走，却见慕容文璟端坐不动，急的不知所措，只能慌乱地凌空比划，白夜袭还在一边不知所谓：“你想说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啊？”
滟灵狠狠摇了摇头，兀自纠结了一阵，竟忽然开口，断断续续地说：“快，快跟我走……”
这下不仅是白夜袭，连慕容文璟都惊异不已，原先二人以为滟灵不会说话，岂料他竟能发出声音。
“你不是...？”白夜袭惊道。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滟灵的声音很符合鲛人一族的特点，声音婉转灵动，只是由于太久不说话语气不是很连贯。
“我想，救你们。”他急切又真挚，“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鲛人之泪（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