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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尘 ...
庭院深处,月冷霜重。
沈歭左颊的刺痛感尚未消散,提醒着那记耳光的力道。然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温若发髻间那支在月色下泛着幽光的青鸾簪上。
那是他亲手所刻,此刻竟还在她发间,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掠过心头。
温若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去触碰那支簪子。指尖未及,手腕便被一只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手猛地攥住!
“别动它。”沈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面具下的眼睛紧盯着她,强势中透着一丝固执。
温若的动作顿住。她垂下眼帘,掩去瞬间的思量。再抬眼时,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为何?既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处置自己的东西,难道不是我的权利?”她试着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沈歭顺势将她拉近,手臂环住她的肩背,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俯身靠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压得很低:“留着它。以此为凭,日后若有所求,我可应你三件事。决不食言。”
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维系某种联系的方式,带着上位者惯有的交换意味。
温若在他怀中微微仰头,月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弧度:“若我要你的命呢?”
沈歭的身体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却放松下来,声音异常平静:“现在,你就可以动手。”
温若眼神骤然锐利!她猛地拔下簪子,冰冷的簪尖瞬间抵在他颈侧跳动的血脉上!尖锐的木刺刺破皮肤,渗出血珠。“沈歭!你以为我不敢?!”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恨意,“你沈家满手血腥,你亦非善类!杀你,天经地义!”杀意凛然!
“咻——!”
一支乌黑的箭矢撕裂夜空,直射温若后心!
沈歭瞳孔骤缩!抓住温若手腕猛地一带,同时旋身!箭矢擦身而过,狠狠钉入廊柱,尾羽剧颤!
“咻——!”
第二箭紧随而至,角度更刁钻!
沈歭怒吼,想再次护住她。温若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用尽全力狠狠将他推开!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同时落地的,还有那支脱手的青鸾簪。
温若身体剧震!一支带着倒钩的箭矢已深深没入她左肩胛之下!鲜血瞬间染透鹅黄衣衫。巨大的冲击让她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线,滴落石板。
她艰难抬眼,望向被推开的沈歭,眼神空茫死寂,声音微弱却清晰:“沈歭……别想……救我……我不会……承你的情……”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身体软倒。沈歭疾扑上前,在她触地前将人接入怀中。温热的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紫袖。
一个黑衣男子被两名玄甲卫死死按跪在地。他挣扎抬头,脸上布满惊惶与不解,望向阴影中太师椅上的沈歭。后者紫袍血迹斑斑,半边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眼眸。
“殿下!属下是在救您!温小姐要杀您!”刺客嘶喊。
沈歭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石阶。一股暴戾的杀意在胸中翻腾,声音低沉如寒冰:“为何伤她?”
话音未落,他猛地出手,铁钳般扼住刺客咽喉!
“她要杀,殿下。”刺客从喉间挤出破碎音节。
沈歭手上力道微松,声音冰冷固执:“我不信。”
刺客被掐得眼球凸起,求生本能让他嘶声喊道:“殿下!她利器抵颈!杀意毕露!您是真看不见,还是不愿看见?!您被她迷惑了!”
字字如刀!沈歭猛地挥手,狂暴内力宣泄!旁边石桌上的器物尽数被扫落,摔得粉碎!
“闭嘴!”沈歭双目赤红,再次狠狠扼紧刺客喉咙!
“他说的没错。”
一个虚弱却清晰冰冷的女声响起。
沈歭浑身剧震!扼住刺客的手僵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温若虚弱地倚在冰冷石壁旁。脸色惨白如纸,唇无血色。
肩头包扎处,暗红血迹不断渗出,染透素色外衫。发髻松散,几缕湿发黏在颊边,唯有那支青鸾簪,依旧插在发间,在火光下幽幽发亮。
她气息微弱,可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却燃烧着冰冷的决绝。
“我确实,想杀你。”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重锤敲碎所有幻象。
沈歭颓然松手。刺客瘫软在地,剧烈咳嗽喘息。
沈歭踉跄着朝温若靠近一步,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破碎的茫然:“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背后的剧痛让温若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眼前这个权倾朝野、此刻却显得荒谬脆弱的男人,嘴角勾起极致讽刺的冷笑:“不知道啊,我就是不喜欢殿下呢。”字字如鞭。
沈歭的视线,却固执地停留在她发间的簪子上。那抹木色,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就算,”他声音沙哑,“我现在得不到……”他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
“你的‘情意’……”
温若冰冷地打断他,“一文不值。”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强忍剧痛,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艰难却坚定地转身,拖着染血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通往假山出口的黑暗甬道中。
只留下僵立的沈歭和沉默的暗卫。
翌日清晨,丞相府,晨光微凉。
温若是被肩胛下撕裂般的剧痛生生疼醒的。冷汗浸透寝衣。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至尝到血腥,才咽下痛呼。挣扎坐起,脸色惨白。她颤抖着手,摸索到床边暗格,取出一个素白瓷瓶——金疮药。
她艰难褪下半边衣衫,解开被血浸透粘连的布条,露出狰狞的箭创。
她咬着牙,将药粉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她身体痉挛,指甲深掐入掌心,留下血痕,却始终未发一声。
重新包扎好,她已虚脱。刚将药瓶和染血布条塞回暗格,房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十二三岁、穿着青色粗布裙的小女孩冲进来,“噗通”跪倒,额头用力磕地:“小姐!都是小竹的错!没看住小姐!求小姐责罚!”声音充满恐惧和自责。
温若看着颤抖的小竹,疲惫地叹了口气。强忍伤痛起身,伸手去拉她:“起来,不关你事。是我自己。”
小竹固执摇头,泪水汹涌:“不!就是小竹的错!小姐伤得这么重,求小姐责罚!”她额头已青紫。
温若蹲下身,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声音带着疏离的悲凉:“小竹记住,你所见的‘我’,并非全部。我比你想象的更不堪。”她直视小竹惊恐的眼,“若有一天,你知晓了我是怎样的人,或许你会离开。”
“小竹,”温若的声音清晰沉重,“以后我若做了什么你无法接受的事,就立刻离开。头也不要回。”
这一刻,她不再是“温洛卿”或“温若”。她是温雒,温择轶。这个名字,是她背负的血债与无法回头的命运。
择轶。
这是她的父亲,大煜骠骑将军温随,在某个深夜,翻遍古籍为她取下的名字。
他曾期望她如孤鹊择良木,如雄鸡司晨鸣,能成就一番事业,证明女子不输须眉。
温若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她的父亲,死后被悬尸城墙,任由野狗秃鹫啄食。
母亲生下弟弟次日,在她面前自缢,襁褓中的胞弟,在混乱之中被偷走,生死不明!
这些血仇,日夜灼烧着她的灵魂。唯有她温择轶——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沈歭,沈氏皇族。
遇见你,是局,让你靠近,是谋。是你自己,入了这局。
那么就别怪,这局中刀锋无情!
温择轶走到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苍白、眉眼精致的脸。
肌肤冷白,唇色浅淡,唯独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没有温度。这张脸,像她逝去的母亲。正是这份相似,让知情者投来复杂目光——怜悯、同情,也畏惧她眼中挥之不去的阴郁。
一旁的小竹,看着恍惚的小姐,小心翼翼带着哭腔问:“小姐……今日梳什么发式?”
温择轶从冰冷的回忆中抽离,声音沉郁:“今日……是我父亲忌辰。素净些。”
小竹连忙擦泪,麻利绾了个朴拙的发髻。看着简陋的首饰盒,轻声问:“头饰……也素净吗?”
温择轶看着镜中,极淡地点了点头。
小竹的目光落在首饰盒里一支深褐色的木簪上。簪头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羽翼清晰,散发着清冽的木质冷香——沈歭身上的沉水香。
温择轶透过铜镜看到簪子,眉头紧蹙,眼中寒光一闪:“扔了。”声音冰冷。
小竹一愣,拿着簪子不舍:“小姐?这簪子……”
“小竹,”温择轶加重语气,“我说,扔了。立刻。”
小竹拿着簪子,一步三回头走向门口。刚到门槛——
“等等。”温择轶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竹停步回头。
温择轶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眼神变幻,最终沉淀为一片冰冷的决绝。她语气平淡得可怕:“这是上好的金丝楠阴沉木,价值不菲。方才气糊涂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今日……就戴它。”
她要戴着这簪,去祭拜母亲。
她要让沈歭知道,招惹她,是错。
她更要告诉母亲——她定会以仇人之物为刃,踏血前行,不死不休。
丞相府正堂,晨光熹微。
温择轶将双手叠放于腹前,缓步走入。
高堂之上,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眼神浑浊的老妇人,老妇人脸上带着恍惚的笑意,望着走近的女孩,仿佛透过时光,又看到了那个总爱依偎在她身边的小孙女——她的婉卿,早已不在了。
温择轶走到堂下,敛衽屈膝,恭敬叩拜:“洛卿请曾祖母安,曾祖母福寿安康。”
老妇人迟缓地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温择轶的身影,却唤着另一个名字:“婉卿,都长这么高了,婉卿,阿母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桃花酥。快来尝尝……”声音带着慈爱,却令人心酸。
婉卿,是她母亲的小字。
母亲死后,曾祖母便神志不清,因她与母亲容貌相似,总将她错认。
温择轶起身,依言走向老妇人。刚近前,便被老妇人一把抱住。枯瘦的手臂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老妇人在她耳边呢喃,如同哄着幼童:“阿母的婳婳,阿母想你了,婉卿别怕阿母在,你大哥不能对你怎样。”浑浊的泪水从老妇人深陷的眼窝滑落。
旁边侍立的一位同样年迈、形容枯槁的老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无声地抹泪。
她是温婉卿的乳母,看着小姐长大,视如己出。好不容易将小姐从战场救回,小姐却在生产之后寻了短见。
当年眼睁睁看着小姐悬梁,老夫人当场昏厥,而小姐的年幼的女儿,也在那巨大的悲痛冲击下,失了声。
温择轶感受着老妇人枯瘦怀抱的微温,听着她颠三倒四却充满爱怜的话语,心中那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冰冷而炽烈。
这扭曲的温情,这破碎的家园,这血染的过往,都是她无法卸下的枷锁,是她必须走下去的路。
她轻轻回抱了一下神志不清的曾祖母,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阿母,婉卿不怕。婉卿会好好的。” 这承诺,是对逝者的告慰,更是对自己使命的宣誓。
她和老夫人为了救回婉卿小姐把老爷留下的救命符用了,可是她们倾尽所有救下的小姐最后还是死了。
出葬那天,温家没有大办,只是说这是府里生病死了的小妾。
如果那位威严慈爱、如今已长眠地下的温老爷和那位曾经风华绝代、如今却神志混沌、只余下模糊记忆的温老夫人知道真相,不知该有多么锥心刺骨的痛!
他们捧在手心、从小宠到大的明珠,他们视若珍宝、寄予厚望的嫡亲小姐温婳,死后竟落得如此凄凉——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妾!
在温婳还未远嫁大煜前,温府上下,谁不把她当眼珠子疼?温老爷捋着精心修剪的胡须,看着在满园春色中追逐蝴蝶的娇俏女儿,眼中是化不开的宠溺。
温老夫人燕朝华,那时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一身华贵的云锦常服衬得她雍容端庄。
她常将梳着双丫髻、穿着藕荷色罗裙、如同粉团儿般的温婳搂在怀里,用染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点着女儿挺翘的鼻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娘的婳婳,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姑娘,将来是要做太子妃,母仪天下的。”
他们早已将小女儿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锦绣前程,唾手可得。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温婳在一次宫宴上,遇见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男子——大煜的和亲使者,将军温随。
那温随,生得高大英挺,剑眉星目,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气宇轩昂,谈吐间既有武将的豪迈,又带着几分异国使臣的沉稳。
少女的心,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陷落了。最终,温婳不顾一切,执意嫁给了他,远赴大煜和亲。
消息传来,燕朝华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两个儿子娶亲时,她不过按礼操持,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可当得知唯一的女儿要远嫁他国,从此山高水长,相见无期时,这位素来优雅从容的贵妇彻底崩溃了。
她像疯了一样,不顾仪态,跌跌撞撞地冲向皇宫,冲向宏华殿——她要去求她的阿姊,当今的太后!她的阿姊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救救她的婳婳!
宏华殿内,金兽香炉吐着沉水香的薄烟。太后端坐凤椅之上,身着明黄凤袍,头戴九凤衔珠冠,面容保养得宜,却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威严。
她看着鬓发散乱、双眼红肿、几乎站立不稳的小妹燕朝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更深的考量取代。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朝华,婉卿的选择,你就随她去吧。她不愿意困在这深宫之中,她向往自由。强扭的瓜不甜。”
燕朝华猛地抬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看着高高在上的阿姊,心中那点血脉亲情带来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控诉:“阿姊现在是太后,小妹不敢说什么。可是婉卿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愿她远嫁!那大煜千里迢迢,风俗迥异,若她未来的婆母不像我这般疼她、护她呢?她若受了委屈,受了欺凌,我们相隔万里,音信难通,我又怎能知晓?都说母女连心,她若在那边疼一分,我这心口就要疼上十分、百分啊!阿姊!”
太后微微蹙眉,起身走下凤座,试图拉住小妹冰冷颤抖的手,语气带着安抚:“朝华,莫要胡思乱想。娶你女儿的是大煜的将军温随,哀家查过,他虽出身寒微,但如今位高权重,且身世清白,无父无母,全凭一身本事走到今日。婉卿嫁过去便是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无人能给她委屈受。她会幸福的。”
这番看似宽慰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在燕朝华心上。
她猛地甩开太后的手,积压的悲愤与不甘彻底爆发,她豁出去了,指着太后,声音尖利,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阿姊!你休要再哄骗于我!什么无父无母,位高权重?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你的儿子、我们的皇帝陛下膝下空虚,只有一位年幼的公主!你舍不得自己的骨肉远嫁,就要牺牲我的婉卿去填这和亲的窟窿,去替你维系那所谓的大渊体面吗?婉卿是我和你看着长大的,她乖巧懂事,她有什么错?你让我为了大渊子民想想?可为什么就没有人为了我这个即将失去女儿的老妇人想想!我也只有一个女儿啊!阿姊,血浓于水啊!我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燕家血脉,你就忍心看着我的婉卿,你的亲侄女,像件货物一样被送去那蛮荒之地吗?”
燕朝华早已泣不成声,身体摇摇欲坠,她所求的,不过是留住她的婳婳而已。
太后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小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天真烂漫、爱掉金豆子的小女孩。
那时的小妹会扯着她的衣袖,眨着清澈的大眼睛问:“阿姊,你心悦阿容哥哥吗?朝华帮你给阿容哥哥说,阿容哥哥是太子,阿姊以后不用害怕了。”
可是朝华啊,你可知,你口中的阿容哥哥,沈淮容,他心悦的从来都是你。
被戳中心事,又被小妹如此不留情面地指责,太后心中恼怒,积压的复杂情绪瞬间爆发。
她猛地一挥袖,想拂开纠缠,却不料力道失控,带倒了手边滚烫的茶盏!那盏热茶直直朝着燕朝华泼去!
“小心!”一声低喝响起。一直沉默守在殿外、身着深紫朝服、面容儒雅却隐含忧色的温言辞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在了妻子面前!
“嗤啦——”滚烫的茶水大半泼在了温言辞的肩背和手臂上,官服瞬间洇湿一片,冒出丝丝热气。
“阿辞!”燕朝华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扶住丈夫,声音都变了调,“你没事吧?快传太医!”
温言辞强忍着灼痛,脸色发白,却摇了摇头,沉稳地对妻子道:“朝华,莫慌,皮外伤,无碍。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燕朝华看着丈夫沉稳的眼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含泪点了点头。她相信她的夫君,他一定有办法挽回局面。
然而,燕朝华在偏殿焦灼等待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丈夫带来的、比那杯热茶更让她心寒刺骨的消息。
温言辞处理完烫伤,面色凝重地走出来,避开妻子殷切的目光,沉声道:
“朝华,事已至此,无力回天。这……是婉卿自己的选择。她去了,我们的计划才能成功。我已向陛下求了密诏,将来……或可保婉卿一命。”
燕朝华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她深爱了半生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她颤抖着手指着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扭曲:
“温言辞!你…你竟然,你竟然把我的婳婳,当作你开疆拓土、博取功名的工具?!你要葬送她的一生幸福来成全你的所谓‘大业’?!你还是不是人?!”
温言辞痛苦地闭上眼,无言以对。温婳何尝不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又怎会舍得?
只是,这盘棋局太大,他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太后、甚至温婳本人——都早已深陷其中,带着各自的目的。
温婳嫁给温随,一来的确是情根深种,二来,也是为了完成大渊精心策划的、针对大煜的布局。
只是后来,在异国他乡,在温随毫无保留的深情面前,温婳那颗被权谋浸染的心,终究被纯粹的爱意融化了。
她主动放弃了母国的任务,甘愿背负叛国的骂名,只愿做温随一人的妻子。
曾经明艳照人的女人,面容苍白憔悴,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的决然。
她穿着素净的衣裙,坐在妆台前,铜镜映出她依旧美丽却写满哀伤的容颜。她手中紧握着一枚温随赠予她的玉佩,指节泛白。
她对着虚空,对着心中那个永远温润如玉的身影,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泣血:
“夫君是我欺你,负你。如今,我来陪你了。我心悦你,如同你曾那般毫无保留地心悦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大渊的温婳了,我只是你一人的婉卿,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婉卿。”
言毕,她再无留恋。
这是温婉卿自尽前的最后心声。她爱温随,爱那个在世人面前坚定维护她的温随,爱那个明知她满身谎言、满心算计,却依然愿意捧出一颗真心爱她的温随。
夫君,你说过,“恩爱两不疑,白首不相离”。
夫君生死相随,黄泉路冷,你慢些走,等等我。
名字取之
择栖孤鹊尚三匝,司旦老鸡俄一鸣。——出自南宋·陆游《夏夜》
轶材共仰人之杰,谠议悬知帝曰都。—— 宋 · 葛胜仲《次韵维心二首 其二》
改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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