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养成计划失败之后》琥珀翎

44、迷妹女王

　　在大院里婶子们帮冯令瑜梳妆打扮，换上今日置办的蛮族衣饰，长发中分拨向脑后，扎成一束低马尾，正好盖住额上伤疤，戴上摊贩处挑来的头饰，一颗艳红宝石悬在额前，脖子上也戴着大红玛瑙串成的项链，明艳又英气。

　　她和萧恂一起走进灯火阑珊的夜市，来往之人纷纷投以欣羡目光，不乏汉子上搭讪，她明显兴趣盎然，皆因在大周，无论她的身份或是长相，会令大多数男子心生怯意，如今体验一把被追求的感受，倒有几分乐在其中。

　　萧恂则不然，他在大周士族的审美里头犹嫌文弱，遑论在尚武的蛮族，来往男子皆是彪形大汉，他自然不受当地女子的青睐。

　　从女王继位开始，是持续三日的秋收节，跟大周的春日踏青差不多，青年男女手捧一束秋收的麦穗来到街上，送给自己心宜的人，收到麦穗的人若有意，回敬一个亲吻，若是无意，则施以贴面礼。

　　冯令瑜一路走来收了一怀抱的麦穗，数不清的人跟她说：“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姑娘”，管他是不是真的呢，她笑得合不拢嘴，后来抱累了，便把麦穗都塞到萧恂手上，马上手中又多了一把，抬头，一个比她高了两个头的汉子，声音颤抖地说：“姑娘，我……我喜欢你。”

　　她接受了麦穗，回敬一个贴面礼，然后一路笑到飘满花灯的河边，“如果我出生在蛮族，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吧，你说对吧？”

　　蛮族也有放花灯的环节，是从大周传过来的习俗，河上灯火阑珊，水波摇晃，美不胜收。

　　萧恂一晚上没说话，冯令瑜也没太在意，她这晚上过得太热闹了，忽然这人脚下一滑，她下意识拉住他，反而被他带着摔进草丛里。

　　一大把麦穗掉进和离，和花灯一起被河水推走，“哦，都冲走了呢。”萧恂看着这一切发生，很是无辜地笑着。

　　他双手撑着地面，发端被河水浸湿，她就趴在他身上，十分糟糕的姿势，冯令瑜满脑子只剩下一张放大数倍也毫无瑕疵的脸，她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欺身而上，亲上他的唇，说：“没关系。我又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呀。”

　　幸好这片草丛高达人的半腰，他们的行迹完全被掩盖，身后小径人来人往，不影响冯大小姐觉得这是个亲热的好地方。

　　轮到萧恂脸红了，“我们，先起来吧。”

　　“闭嘴。”

　　忽觉身后一阵骚乱，有女子的尖叫声响起，冯令瑜立马站起，回头看，一个黑衣此刻扔下一个女子，朝她冲过来，那女子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

　　只是他还未接近她，便被从天而降的侍卫用剑刺穿，圆睁着眼睛倒下。

　　平民百姓早就跑了，河边只剩三两个黑衣刺客和数位蛮族侍卫缠斗，冯令瑜没空管他们，和萧恂一起对死在他们面前的此刻搜身，后肋一片血肉模糊。

　　“这是什么？”

　　冯令瑜站起来，落寞地扯了扯嘴角，“是冯家的私兵，他们的后肋处刻有‘冯’字，这是用消肌粉强行把字化了，就算失败，也死无对证。”

　　“是你哥哥？”上次来蛮族的路上遇袭是灏王所为，目的是把她的亲信杀光，借此对她震慑和打压，却并未打算取她性命，而这次的刺客都下了死手，只能是一个人所为——冯翦。

　　冯令瑜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那边蛮族侍卫大获全胜，两人从夜市的方向走来，女子嚷嚷着：“驸马，我们来晚了啊！还想见识见识灏王府私兵的本事呢！”

　　她扒过一个黑衣刺客，啧啧慨叹，叱责自己的侍卫：“哎呀，你们怎么用了溶雪粉，五官都融了，我令瑜姐姐怎么认清楚人呢！”

　　侍卫请罪，燕婉就跟唱大戏似的，跑过来抱着冯令瑜的胳膊，“令瑜姐姐，你哥哥好大的本事，老早便派刺客潜伏在王城，你昨日才现身，今日就来杀你了！”

　　冯令瑜没心情陪她闹，默默点头，往前走，绕过横七竖八倒下的刺客，燕婉非要缠着她，一刻不停地说：“看来你都知道啦，你们大周有个说法是什么，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还好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父王死了，我就是女王。”她嗤笑一声，拉长了调子，“可是——姐姐却做不了女侯呢。”

　　冯令瑜冷冷扫过去一个眼刀子，她立即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双手还是抱着她手臂。

　　二人走到夜市旁停侯的马车前，冯令瑜想回头找萧恂，却见燕婉哭得满脸泪。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驸马也说，我不应该口无遮拦，明明心是好的，说出来就变样了……”

　　“等等，我没有怪你。”

　　她的眼睛亮了，“那姐姐讨厌我吗？”

　　“……不讨厌。”

　　“太好了，姐姐跟我坐一辆车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冯令瑜终于还是抛弃了萧恂，她也发现了这刚刚继位的女王，性子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刁蛮任性，风一阵雨一阵，她虽然胖了些，五官却十分柔美，眼睛圆圆，鼻子尖翘，嘴角还有两个梨涡，若是瘦下来，肯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美人。

　　她似乎十分开心，冯令瑜撑着下巴不想说话，她便絮絮叨叨地说，她从小便崇拜她，自从她在乱军中百步穿杨，险些取了方作性命。

　　“我一直盼着能见见你呢，”她努嘴看着自己双手，揉着衣角，“知道杜衷是你派过来的，我可开心啦，你既然把手伸到蛮族来，那肯定有一天会亲自过来的。”

　　“你不会告诉我，你把杜衷招为驸马，是因为我吧？”

　　“是，也不是。杜衷也很可爱啦，不是吗？”燕婉见冯令瑜缩了缩身子，不满地靠过去，把她胳膊拉出来抱着，“姐姐，我也的确喜欢长相柔美的中原男子，悄悄告诉你，见了你那位宠臣之后，我觉得杜衷也不过尔尔了，不如，你把他让给我吧？我这蛮族的男子，随便你挑。”

　　“你想都别想！”冯令瑜一口回绝。

　　“不行就不行嘛，姐姐，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啦！”

　　回到王宫，燕婉准备了丰厚的宴席，邀请了蛮族的各位首领，既是正式昭告天下，冯郡主没死，就在蛮族境内，也是宣示自己一定会支持她。

　　有人提出异议，“女王，灏王以为冯郡主死了，已经派了长子冯翦接管幽萦两州，郡主如同丧家之犬，咱们蛮族还未从重创中复元，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可一味支持郡主啊！”

　　这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应该是某一个部落的首领，因为每个部落的首领都穿着不同的衣饰，他大声谏言，也是替不少首领说出了心声，宫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冯令瑜就坐在女王下首，闻言懒懒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用餐。

　　燕婉道：“各位稍安勿躁，冯翦虽然明面上接管了幽萦二州，却无兵权在手，萦州是郡主打下来的，炽焰军上下，以郡主为尊，而老将张禁，更是只对郡主尽忠。”

　　首领反驳：“可是灏王明显偏向冯翦，炽焰军更是直属于灏王麾下，张禁又能硬气多久！”

　　燕婉翻了个白眼，“今日晚宴，不是与你们商议，而是，通知你们，我已经决定誓死支持郡主。”

　　“如果女王一意孤行，别怪咱们这些叔父，不给脸面。”他冷哼一声，身后随从立即拔剑。

　　“我年纪尚轻，入世未深，的确应该听叔父的话。”燕婉乖巧一笑，端着酒杯走下来，迎着明晃晃的刀剑走向首领，看样子是要给他敬酒赔罪。

　　首领甩袖冷哼，“为时未晚。”下一瞬，他便大声尖叫，燕婉把酒泼向他的脸面，“滋啦”作响，皮肉化作血水，他捂脸往后倒，“你……你这毒妇！”

　　周遭侍卫的刀剑也融化成铁水，燕婉扔下酒杯，走回王座，拍了拍手，孩子气地笑着，“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我，可是，有谁敢当面挑衅我，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众首领自然不敢再置喙，燕婉得意地朝冯令瑜举杯。

　　冯令瑜环视低头用膳的众人，把酒一口泯尽，她不由摸向自己脸上的疤，蛮族的一支卉雅部落，最擅长巫毒之术，圣女被蛮王强娶，正是燕婉的娘亲。圣女来到王城，日夜研制毒药，从此蛮族的散兵不仅骁勇，而且毒辣阴狠，若加以正规军的训练，或可以一敌十。

　　但与这小公主合作，总有种和魔鬼做交易的感觉。

　　燕婉很知道她在想什么，第二日便带她去了王宫里最为机密的，存放所有毒物的玉章宫。

　　“姐姐，对不住，这是我亲手调制的溶雪粉，触之如同猛火，青铜器也能轻易灼穿，我没想到，族人被方作挑拨，去找幽州人的麻烦，还用这毒粉伤了姐姐。”她晃着一罐子药粉，“我是真心想要赔罪的，若你不嫌阴损，我可以大量供应溶雪粉，以及蛮族的数万勇士，让你在战争中，所向披靡，一定把冯翦打得屁滚尿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