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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岑明一的书上市后,凭借超大流量,只用两天时间就爬上了新书TOP1,反响极好,云帆趁热打铁,打算应广大粉丝要求,选几个城市筹备现场签售。

      他把样书摆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有时间就看看,满心期待能倚仗这本书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还畅想过以后出一个系列。

      没想到,就在他信心满满的时候,天降大雷。

      网上有人用小号爆料岑明一此人表里不一,现实中的本人与对外打造的人设相差甚远。爆料人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截取了岑明一早年的一些语录,还爆了两段视频。

      在语录和视频中,岑明一大放厥词,发表大量歧视女性的观点,剖析了大量职场潜规则,令人跌破眼镜。

      有一则视频的偷录时间是去年三月份,网友们扒出,那天上午他刚刚受邀出席了关爱职场女性的公益活动,晚上就换了副面孔,将女性贬损成需要跪舔男人才能获得一丝空间的附属品。言行夸张,有煽动两性对立的嫌疑。

      视频一出,很快攀上热搜,众人哗然,尤其是他的粉丝多是女性,一直奉他为“职场女性心灵导师”,把他当榜样和专家,谁能想到榜样私底下竟如此不堪,完全把人设打造成了吸金的手段。
      实锤当前,岑明一连强行洗白的可能都没有。

      云帆联络岑明一,对方的工作人员代接电话,给云帆的答复是,一切都是竞争对手故意断章取义放黑料,无需理会,等热度自己降下来就好。

      半天过后,歧视女性的热搜撤了下来,但新的热搜开始飙升。

      云帆盯着“岑明一涉嫌家暴”的词条,几乎就要心梗,因为把这条热搜推到大众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岑明一的太太佟清澜。

      佟清澜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小提琴演奏家。她在实名认证的微博上,详细地写明自己与岑明一从相识、相恋到结婚再到感情破裂的全过程,提到了三次家暴。

      这三次家暴皆导致佟清澜入院,有详细的住院记录和诊断说明。

      最令人愤慨的是,最后一次遭遇家暴,正是佟清澜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万幸的是,孩子没有受到影响。但也正因为这个孩子,让佟清澜犹豫良久,最终在曝光岑明一真面目决定离婚,和让孩子出生后有个完整的家庭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佟清澜的微博一出,岑明一苦心伪装的真实面目被彻底戳穿,沦为道德败类和法制咖。

      云帆联络不上岑明一,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自从进博群后一直不太顺遂,遇到了很多新编辑都会遇上的困境,但那些都能克服,他做的本来就是一份劳神费心的工作,多付出、多收获给了他很多成就感,他打了那么多怪,期待着自己能够慢慢升级,从未想过会在倾注全部心血的一本书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栽得头昏眼花、筋疲力尽。

      话题继续发酵,岑明一作为人设崩塌的名人代表,一天之内占了三条热搜。那天晚上本来有岑明一参与录制的综艺节目,细心的观众很快发现节目组剪掉了岑明一的全部镜头,于是又热了一条热搜。

      云帆焦头烂额地点进岑明一的微博,新书推介的置顶还在,配图是书中的金句摘录,为了配合岑明一一贯的形象,云帆特意选了些能衬托他儒雅、博学、慈悲、宠妻的段落,事发后再看,简直就是无声的讽刺。

      营销推广人员问云帆接下来的工作还要不要推进,云帆心里清楚这本书十有八九要下架,但还是想去问问沈沧海的意见。

      沈沧海给出的意见也是及早下架,尽快平息粉丝怒火,同时向岑明一工作室发出保留追究法律责任权利的律师函。

      云帆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为这本书所付出的心血,简直郁闷得想要撞墙。

      果然,这边新书下架的工作刚刚开展,出版社就收到了无数条举报私信,有些键盘侠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出版社恶意包装、欺瞒读者、助纣为虐。有几个大V瞄准这股流量,火速撰文,长篇大论地抨击名人的人设问题,再次把岑明一人设崩塌事件推上了风口浪尖。

      几日后,谭临渊和沈沧海被上级部门约谈。

      出了岑明一这档子烂事,除了尽力挽回损失,将事件的影响降至最低,还要考虑追责的问题,毕竟舆论发酵成一定规模,造成了不小的负面社会影响。

      沈沧海也早就料到这一点。岑明一的新书版权页责任编辑一栏写着云帆的大名,这个责任他脱不开。沈沧海的打算是,既然云帆是博群的员工,那这事博群自己消化解决,罚云帆的绩效奖金,或者短期停职学习都可以。

      然而,上级部门显然不满足沈沧海的轻描淡写。

      约谈的领导一脸严肃地说:“我本不想多说,这个编辑前段时间闹出个人隐私曝光的事,现在又做了本这样的书出来。沈总编,就算如流言中所讲,你与他关系不一般,在公事面前,也不该这么袒护吧?况且这次的影响真的坏透了!一直有人往上举报你知道吗?”

      沈沧海非常不满自己的私事被牵扯到这件事中来,他反驳道:“没错,云帆编辑是我的爱人,但这件事不该和岑明一的事扯到一起。他做了选题申报,我们也做了选题论证,三审三校哪个环节都不缺,总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

      那位领导干笑几声:“你别激动,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但我也跟你交个实底,他接二连三出事,实在太扎眼。你不处分他,来年你们社的书号有可能会被缩减。”

      书号缩减意味着选题变少,选题变少意味着从策划到文稿、到排版、到校对等,所有人的工作量骤减,那么相应的收入也会减少。无论如何,社里其他同事不该无辜受牵连,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再说,大家迟早会知道,书号缩减和云帆有关,就算他沈沧海护住云帆,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云帆?云帆以后的处境岂不是更惨?

      毕竟,不论云帆是否无辜,他都是间接动了大家钱包的人。

      在和平的市场社会中,动人钱包已经算得上深仇大恨。

      沈沧海冷笑着说:“博群这几年发展得太好、太出风头,无意中动了别人的蛋糕,出了这事我才后知后觉,一直偷偷盯着我们社的人还真不少,推波助澜那一套玩得真溜。”

      领导干笑着说:“竞争嘛,它就是这个样子。你也甭怪别人,人家本来就到处寻错儿呢,结果你们一头撞上来。接二连三地搞事情,真是……”

      沈沧海点点头,起身道:“懂了,谢谢领导提点。”

      从相关部门领导的办公室里出来,沈沧海气汹汹地钻进车里,老张会意,一边调转车头一边说:“岑明一被全民嘲笑,自己做缩头乌龟,他有些铁粉气不过,在网上和人掀起骂战,事件愈演愈烈。现在我真不建议你保云帆,你是出于好心,但会给他以后带来更大的麻烦。你俩不影响别人的利益,大家怎么都好说,一旦触及别人的利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沧海,这个时候,你不能只考虑感情,你得想想人性。小帆不是那种受你庇护就不在意他人感受的人,他比你我善良太多。”

      沈沧海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小帆对我该有多失望啊。老张,你体会不了我的心情。当初在他最难的时候,我在国外,丢下他一个人在这边承受流言蜚语;现在又摊上这么倒霉的事,我还是护不了他。我发现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老张想了想说:“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是你想护就能护的。你以后还要做事,小帆以后还要做人,你护他才是害他。反正不做责编,也可以做点别的,如果他愿意,给他调个职位,只要别让某些人盯着他就行。”

      沈沧海回到博群办公室时,看到云帆正在等他。小孩儿眼神巴巴儿的,看得沈沧海心口一紧,思虑半天,从哪里说起感觉都像在剜肉,不知如何开口。

      没想到,云帆抢先说道:“海哥,岑明一的事情,我承担全部责任,这没什么可说的。现在,我只求不连累别人、不连累社里。我不想再做责编了,你看我总也做不好,感觉很累,这说明我能力确实不行。”

      沈沧海捏着云帆的手,问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怕我为难,才抢在我前头说这样的话?”

      云帆点点头:“不过,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沈沧海看过来,云帆顿了顿,仿佛鼓足勇气似的,说道:“我不想总是受你庇护。即便今天的事情你能摆平,我也不想干了。”

      沈沧海心里一抽,变了脸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不能庇护你?你不想受我庇护,你想受谁庇护?”

      云帆沉沉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你,我能在博群走多远、走多久,我越想越心虚。我们现在算是被迫公开了,以后大家看我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打转转,他们会怎么想?又该怎么和我相处?你知道这会让多少人觉得别扭吗?你知道这会给别人本就压力山大的职场生活带来多少额外的人际压力吗?博群不是你自己的,这么大的一家出版社,上有部门监管,中有同行紧盯,下有员工琢磨,横竖都有规章制度约束,咱们以后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做领导?我又该怎么做下属?海哥,我们不是小孩儿了,出了家门,我们不能肆无忌惮。咱俩的爱情再伟大,也不能扰民吧。”

      沈沧海被云帆怼得哑无无言。

      云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平息了激动的心情,小声说:“我去外面走走吧。刘达说他缺个营销代表,我可以跟他一起。”

      沈沧海:“你根本不喜欢也不适合那种跑来跑去的日子,何苦非要勉强自己?”

      云帆笑:“我又凭什么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因为足够幸运遇见了你吗?越是排斥,越是说明我害怕、我差。不喜欢和做不好是两码事,因为不喜欢才不去做,可以;但因为做不好而不去做,那不行。”

      沈沧海怔住,忽然觉得眼前的云帆有点陌生,继而想起初见时,那个脖子上吊着石膏,单手拎着一包书的大男孩儿;那个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全心全意为每一位老师服务的小编辑;那个两杯酒顶别人一杯酒,以柔克刚,有点傻有点软的小下属;往前追溯,还有那个失去双亲,寄人篱下,在风雨中帮家里往工地送包子的小可怜。

      沈沧海一门心思宠人,都快忘了,他的云帆一直都是个性情坚韧、心理强大的人。云帆其实没有那么需要他的庇护,他在享受被爱的同时,也给了沈沧海爱人的机会。

      沈沧海是他的港湾,他是沈沧海的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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