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
这条音频传到费小刀和老张手上的时候，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事发后云帆没去社里上班，这是谭临渊的意思。费小刀和老张下班后去家里看云帆，见云帆状态很不好，气得骂骂咧咧。
费小刀忿忿地说：“这他妈到底是哪个孙子干的？打一枪换个地方，注册了一堆新邮箱，查都不知道从哪儿查起。”
老张很急，对云帆说：“现在就算你不想让沧海知道，也得和家里通个气儿。我和你的猜测一致，大概率和舒自意脱不了干系，毕竟沧海的家里，他从前能够自由出入。家政公司的服务人员，他也有熟悉的，只要好处给到位，难保不会有人昧着良心做这种缺德事，而且他在这边还有不少纨绔朋友，有些事不用他出手，别人也能替他做。我明天安排人去沧海家里排查一下，不过我估计他们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这事儿我得知会沧山，让沧山出面敲打敲打，不然的话，照这个趋势，万一以后再曝光视频怎么办？那可就麻烦大了！”
云帆白着一张脸，眼圈微红，点了点头，小声说：“行，谢谢你们。”
费小刀叹了口气，暗暗骂了句cao，都不太忍心再看云帆。他们关系是不错，可关系再好，也没人愿意在朋友面前扒光自己，更何况云帆又是个羞耻心很重的人。
他心里得多难受啊。费小刀想。过了这几天，他还得回去上班，总不能就此遁了吧，到时该怎样迎接大家各种意味的眼神？
送走老张和费小刀，云帆陷进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沈沧海的视频邀请。
云帆打起精神，接通的瞬间扯出一个微笑：“海哥。”
沈沧海情绪很低，人很憔悴，吸了吸鼻子：“小帆，干嘛呢？吃晚饭了吗？”
“嗯，吃过了。”
“怎么瞧着不高兴？”
云帆笑弯眼睛：“没有不高兴，刚刚正犯困，就要睡着了，被你轰醒了。”
沈沧海看了他许久，说道：“你乖乖的，好好的，有事别自己憋着，一定要和我说。”
云帆点头：“你也是。”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沈沧海，他回头应着，云帆听不清视频里的人讲了什么，沈沧海转过头来时面色严肃，匆匆告别，挂断了视频。
云帆在家憋了两天，第三天打算回社里上班。
岑明一的书稿正式送印后进入发行阶段，云帆有好多事情要和营销人员商量，他对这本书的期望很高，倾注了很多心血，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在某个环节留下遗憾。
再说，他也不能总是躲着。骨折病人总要下床迈开复健第一步，摘除扁桃体的患者总要吞咽术后第一口饭，他以后还得过日子，那就必须迈过这个坎儿，脸皮厚点儿，心大点儿，也就是一咬牙一闭眼的事。
不过音频不同于照片，对吃瓜群众的刺激还是很大的。云帆刚踏进博群的大门，就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低头意味不明地笑。
云帆逼着自己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那几人等他走远了，小声议论：“我靠，这心态也太稳了，被全民直播□□，竟然能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另一人说：“我也没想到，他能这么牛，平时看着多容易害臊一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牛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把他搞成那样的人，是沈沧海。”
第三人嗤笑：“从曝出照片到曝出音频，什么都是他受着，我可没看见沈沧海出来说过一句话，这还不明显吗？沈沧海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儿，玩玩儿而已。我跟你们讲，兄弟社的人都知道了，太丢人了！”
云帆本来已经进了电梯，听到这话不想再忍，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伸出胳膊挡开，迈出电梯直奔那一撮是非而去。
面向他的人马上噤声，背对他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云帆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等他回头时，笑着问：“你平时跟你对象不上床吗？”
那人先是一愣，继而撕破脸，暴露嘲意：“我天！云帆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表面上看着挺矜持一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放得开。你自己都不觉得难堪吗？我要是你早就躲起来不见人了！”
云帆提起一口气，毫不逃避自己的软弱和无奈：“我没必要在你们面前装作不在意，我确实觉得很难堪，这两天也没有来社里上班，因为不好意思，因为没勇气，今天实在没办法才过来的，因为工作还得往下推进。刚刚站在大门口，我心理建设了很久，看到人少才用豁出去的心态冲进来，结果听到你们的议论。我难堪，那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我要辞职憋在家里不出门吗？难不成我要去死吗？照片不是我拍的，音频不是我录的也不是我放的，你们看也看了、听也听了，我没什么好辩解，没错那就是我，你们愿意嘲笑、愿意散播，都请随意，嘴长在你们身上。以后尽可以对我指指点点，告诉你们认识的人，就是他，和他男朋友上床的时候叫得很yindang！我听到这样的话真的会很难过，会受到精神打击，会羞于见人。但是，就算过几天别有用心之人把视频也发出来，我云帆被迫赤身裸体示人，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不请你们告诉我，从始至终，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那一撮人面面相觑，云帆冲他们笑笑，转头便走。
他毫不犹豫地摁下电梯，毫不犹豫地挤进人群，毫不犹豫地走进办公室，毫不犹豫地去文稿部、去外版部、去排版部，找该找的人，做该做的事。
他没有故作坚强，也没有不在乎，只是日子还得过，工作还要做，难受也只能忍着。
沈沧海这几天没有联络云帆，云帆也不想找沈沧海。每天下班后，他把自己闷在家里，把手机扔得远远的，释放收敛一天的颓丧和失落，心情坏了，胃口坏了，睡眠也坏了。
他惴惴不安，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照片有了，音频有了，视频还会远吗？照片尚有转圜，音频还有余地，如果视频真的曝出来，他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他应该如何面对？会对沈沧海、博群甚至沈沧海的家庭造成什么影响？
云帆煎熬了几天，并没有等到视频，但意外地等回了沈沧海。
那日下午云帆泡在排版部，挤在设计师的工位里，和同事专心讨论宣传拉页上的促销方案，忽然感觉眼前暗了一片，他下意识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沈沧海一袭黑衣，消瘦许多，他接着云帆投过来的注视，深深地看回去，双眼泛红。
云帆冲他笑笑，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排版部的人全部噤声，大家尽量缩起来降低存在感，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掉针的声音。
沈沧海盯着云帆的脸，压制着情绪，哑声问：“忙完了吗？”
旁边的设计师赶紧说：“啊啊啊……那个……忙完了忙完了！云帆，那就先这样吧，我做完一稿再发给你确认，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商量看怎么改。”
沈沧海的目光一直黏在云帆的脸上：“去自己屋里收拾东西，今天你请假，停车场等你。”
沈沧海转身时，云帆才注意到他的胳膊上戴着黑孝章。
他走到门口，见云帆还愣着，笑道：“你想什么呢？回家！”
办公室里的人一听，又是一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腹诽道：“这是官宣的意思吧？”
从出版社到家里，两人一路无话。
云帆感觉得到笼在沈沧海四周的负气压，他偷偷瞄了一眼他海哥的侧脸，看到紧绷的咬肌，眉头锁着隐忍，心里竟然有点怕。
可能是分开时间太久，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陌生。
继而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云帆暗暗想着，这段时间，他也很难吧？
到了家，云帆默默下车，乖乖跟在沈沧海身后，日头西斜，他藏在沈沧海的影子里。
在电梯里，沈沧海盯着显示屏里不断变化的数字，忽然开口道：“舒爸爸去世了。”
云帆低着头：“我知道了。你节哀，别太难过。”
沈沧海微微叹了口气，没回话。
到了地方，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云帆随手把门带上，卸下背包，正准备弯腰换鞋的时候，猛地被一股大力挤到门上，庞大的身躯同时压过来，不等云帆有所反应，下巴便被人捏紧，嘴巴被人攫取，那人的气息和味道如强风一样灌进来，扫荡着云帆口中的每个角落。
“唔……”满腹想说的话都被那人囫囵吞下，云帆顺从地靠在门板上，承受沈沧海的撕咬啃噬，在他感觉到要窒息的时候，沈沧海终于松口，喘息着，与云帆以额头相抵。
“出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帆摸摸沈沧海的脸：“告诉你也不能回来，害你白白担心，再说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沈沧海微微后撤，低头，两手捧着云帆的脸，来来回回用眼神描摹，语气有些急躁：“就算我不能回来，至少我可以想想办法，让你这段时间别那么难过。明明是咱们俩个人的事，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去受人非议？”
云帆的目光温柔地扫过沈沧海拧成川字型的眉头，笑道：“海哥，都过去了，再过几天大家就会忘记这些事，你就别再拱火了，就这样平息吧，只要别有视频曝出来就行。”
沈沧海没回话，把云帆带进怀里，紧紧抱住，把头窝在云帆的颈窝里，大口吸着他的味道，而后一手拉起云帆，半拖半搂，将云帆带到沙发上，逼进一角，简单说了些他照料舒爸爸的事情。
云帆小心翼翼地问：“海哥，舒爸爸有怪过你吗？”
沈沧海想了想：“应该有吧。自行是他最爱的儿子，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舒爸爸不是很愿意，但后来自行说服了他，结果……”
沈沧海丧气地摇摇头。
云帆又问：“他原谅你了吗？”
沈沧海想了想，说：“舒爸爸快走的时候清醒过来，他让我往前看。他说如果自行看到我过得不好，也会难过的。”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云帆轻轻抱住了沈沧海。
沈沧海将下巴搁在云帆的肩上：“我前面是你，也只有你了，你一定得好好的。”
云帆轻轻应了声。
沈沧海又说：“舒自意是博群的员工，又是自行的弟弟，我不能不管他，不过想来他以后也不愿意让我管了，随他去吧。大哥托人查过，照片和音频的事确实是舒自意做的，但是他没想对外曝光，是他的一个朋友偷偷拿走发的。”
沈沧海眯起眼睛：“我已经警告过他，让他适可而止，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云帆安慰沈沧海：“算了，算了，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