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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皇上借机敲打国公,老将军为儿辛苦求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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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打,天天就只知道打架,怪不得先生总是说你是一介武夫,没有半分头脑!”
“你瞧他那欠揍的样子,我本来就想找个出气的,可巧碰上了他。”
“出气,谁又惹到你了?”
平川刚张嘴,却还是把话生生憋到肚里,他总不能说是你,都是你这小国舅抢了我的威风才生气吧。
见他话到嘴边又收回的样子,孟亭朗无可奈何的笑笑,转身两人便又忘了前些日子冷战的不愉快,相伴回到了宴会上的座处。
丞相府与国公府本来就是两家高门大户,坐的离皇上近,两家也挨着,平川后排的位子刚好还能跟亭朗说上话。
“怎么不见刚刚那姑娘?”
平川凑上来问道,眼睛无意识的瞟到皇帝姐夫正在打量着他。
“她衣服脏了,雅瑟带着她去找皇后姐姐身边的秋姑姑换身衣服去。”
“哦。”
平川说完,顺手接过孟姨娘递来的瓜果放到嘴里。按理说即使林家来的人再多,也轮不到她一个妾室,不过孟姨娘即便是妾也是个贵妾,她出身很好,是丞相府的嫡女,算是亭朗的姑姑辈儿,而且婚事也是当年先皇赐婚的。况且家中没有主母,孟姨娘是实际意义上的林国公府女主人,入宫赴宴,也是使得。只不过先前孟姨娘执意要嫁林老国公不惜与家中决裂,这也伤了老丞相的心,老丞相也决意不与林家往来,孟姨娘这些年少不得心中苦涩,见自己孩子与娘家小侄子交好,自然心中欢喜,眼中酸涩。
“平川?”
皇上笑的温暖,瞧着他偷喝酒的样子,平川一阵苦恼,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答着然后拱手在位子上安分行礼道:“臣在。”
“还记得我初次去你家时吗?”
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平川苦恼,不知如何是好,当时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位是皇子,他一棒子闷上去……如今怎么狡辩,怎么隐瞒?况且当事人都还在上面坐着……
“记得,那年皇帝姐夫去我家时被我用棒子打……不小心碰了一下。”
“你这小虎崽子如今这一句不小心碰了一下就盖过了……早听说你在张先生的学堂能舌战群儒,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若说“舌战群儒”,那是传遍这京城的……
因为平川刚刚启蒙,需得找位师父,可巧云游天下的张老先生晚年竟然定居在了清水乡,离京城不远,前几日老丞相又亲自呈拜帖去求老先生来城郊一处给京城众小子授课,平川自小便与丞相家小孙子孟亭朗在一处玩耍,自然也要去凑个热闹。
“听说这张老先生还要挑弟子,不合他心意的坚决不收,因为沈小侯爷当日不留心摔了他的酒壶,任丞相说再多好话都无用。”
户部员外郎蒋守义端坐在大厅上,与众位讨论着各家小少爷的去留。
“不过这丞相家的小少爷张先生是一眼就相中了的。”
紫阳公主的驸马也在此处,算着日子,他家的小儿子不过才满周岁,竟然也这般早早的过来做打算了。
“孟家小少爷确实是如今这帮孩子中最出色的,小小年纪便学贯古今,以后科举,怕也是要当朝有名的。”
“张先生请。”
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平川与孟家小少爷齐齐的拜在老先生身前。
“平川鲁莽,先生所言,平川如今已然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
“先生刚刚问我何谓大道之行。古书言:‘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大道之在,在于世道。”
“现在想明白了?那我刚刚问你你为何答为公平?”
张老先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二人。
“怕是林家小七郎君背混了书,觉的这天下为公的公是公平吧……哈哈哈。”
前厅坐着的大人们闻此都是哈哈一笑,可平川也不恼,他上前一步对着各位大人说:“确实如此,但平川倒不觉得这又有什么错处。当今圣上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可不就是在言公平吗?莫非大人觉得皇上的话也有错?”
张老先生见这孩子书虽读的不多,脑子却是好使的,不禁捋着胡须瞧着这孩子下一步该如何去辩。
“圣上当然没错,可是你如此之辩,句不对意,难道就对吗?”
驸马笑的和蔼,他也想瞧瞧这孩子是个什么样的鬼才,从这孩子能用皇帝来压人他便能看出,平川这小子也是个极其聪明的。
“无甚对错,只说词不对意却也是不行的,既然这天下为公说的是世道,那便依着这如今的世道而来也没什么不可。”
平川一句话,虽听起来没什么道理,深思却也是可圈点的,就连身旁的孟亭朗都惊讶于他这一时的才思。
“小七郎好口才,既说到如今这世道你且说一下如今是什么世道?”
蒋院外郎瞧着他,平川走上前一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世道,诚如刚刚先生的话,我书尚且背混,不过蒋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如您与众人说一下?”
“小七郎称赞,真是不敢当啊,不过当今这世道,真是四海升平啊。”
蒋大人说着,随行的四个大人相互之间连连点头称是,平川却不屑的瞧他一眼道:“大人如今是户部侍郎,掌管天下钱财,却只看到四海升平吗?怕不是惯会阿谀奉承,忘了大人本分!”
蒋大人闻言,胡子都要气歪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张老先生却先他一步冲着平川大声呵斥道:“够了!”
“你来说。”
张老先生指着孟亭朗说道。
亭朗先是一惊,继而拱手行礼然后道:“天下为公,本就是个道理,各人有个人的想法,既然提到世道……蒋大人说如今四海升平固然没错,但四海升平只是较之前而言,如今仍有诸多时弊,做臣子的不能只躺在安乐窝里,不过大人说说的四海升平……怕是如今国库充盈,蒋大人喜不自胜吧!”
这便是孟亭朗说话的妙处,言简意赅却不让任何人感到不适,他自幼跟在祖父身边,官场上的这些,看得透彻些。
这次之对,不知怎么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是林老将军一听到“虎崽子”这三个字,冷汗都止不住的往外冒,他急忙站起身来向皇帝拱手行礼道:“皇上赎罪,犬子年幼无知,口无遮拦的,误把莽撞当机智,倒在皇上面前卖弄了……”
“老将军何必多礼,如今是家宴也是国宴,贵妃有孕,将军凯旋,这是咱们大周的喜庆。”
皇上只是淡淡的说道。皇上登基不过几年,这几年林老将军多数时间也是带兵在外,与皇帝除了国事,也无甚交道,更不要提怎么揣测如今的皇上是怎样的人。不到三十的年轻面庞,皮肤偏白嘴唇轻薄,本该是帝王凉薄面相,但奈何生了一双顾盼含情的眉眼,却又有了些让人猜不透的浑浊。
席下闻此纷纷起身向皇帝祝贺,满殿的跪拜,中规合礼的,皇上与皇后端坐在上,确有一番盛世的景象。
别人不知皇上什么意思,将军自己是明白的……
如今的新皇属实是个人物,小小年纪,处事老练,为皇家办事,便是少说或者多说一句话都是掉脑袋的祸事,况且头顶上坐着的这一位,却是个世间难得的聪明人,长着颗七窍玲珑的心,像是洞察一切,心思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