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宴后 ...
-
怎么可能？
林琼与慕容瑾对视了一眼，满是不可置信。
在场所有人心里的念头都是一样的。可那位来自苗疆的阿满姑娘笃定的语气，又不像是在说谎。
“阿弥陀佛，宁施主。对此说法可否解释一下？”净空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冷静地问。
宁华抬眸，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于眼底。淡淡道：“宁三并未做过下毒谋害他人之事。”
“可，小雪她一路上唯一私下接触过的人，就是宁公子你。”柳闻莺犹豫再三，还是道出了这一句。
此言一出，宁华的嫌疑似乎又大了些。
林琼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宁公子前月去参加了天骄榜比武，三日前才赶回扬州城。期间一直和我们同行，并无机会对大师之前说的‘岐山派’、‘丹火门’等门派弟子下手。”
一旁的慕容瑾此刻仿佛才大梦初醒，看在场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硬着头皮点头：“对，宁大哥一直和我们一起。”
慕容家的次子这几位都是认得的。但这是林琼第一次在这几人面前开口。净空很早就注意到了这边还有两人一直站在旁边，本以为是两位柳施主的相识，没想到却是宁公子的。
净空转向她，看到她比寻常人略浅一分的眸色后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敢问女施主名讳？”
“林琼。”
林琼拱手向净空大师回礼，又转向柳闻莺：“柳姑娘，又见面了。”
“是你们。”柳闻莺点了点头，她对这两人印象还算不错。
可这并不代表这样就可以把事情带过了。
柳闻莺冲她摇摇头道：“林姑娘，宁三公子若是要下毒，他是不必亲自出手的。唯有小雪，一路上我与她吃住同行，几乎未让她离开过我视线范围内，我能想到的空当，就是三公子过来之时，我离开了两刻钟。”
是她与慕容瑾看到的迎春楼的那一次吗？可她在那之前，在迎春楼上似乎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林琼只在脑中过了片刻，就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未待到她开口，众人突然皆抬头看向她身后，她转身看去，有一大群人穿过院落向着这边而来。为首之人虽已年过半百，但精神奕奕，步伐稳健有力，光是看上去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琼一楞，余光中扫到宁华转身朝向那人来的方向单膝跪下，沉声道：“家主。”
原来这就是宁家的家主，怪不得有那般的威严。
林琼看向宁家主，却发现对方好像也在看着她这边？还走过来了？
林琼眨眨眼，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向她，心下紧张。
然后经过她身边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走去了。
林琼：……
宁崇云看也不看跪着的宁华，径直走向柳闻莺。到了人面前，却也没有开口，而是向身后的宁家弟子吩咐道：“把柳姑娘扶下去。”
身后上来几个衣上绣着云纹的宁家弟子把昏迷不醒的柳映雪小心翼翼地扶走了。
柳闻莺目送着妹妹离开，才看向眼前的长辈，规矩地行礼：“宁伯伯……”
宁崇云止了柳闻莺的动作，道：“不必多礼。你方才所言是真？”
指的是之前她说除了宁华之外，没有其他人接近过柳映雪这回事。
柳闻莺此时却犹豫了。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宁家的下一代家主十有八九就是宁三公子，现在她要当着人家家主的面说极有可能是宁华下的毒。
这边宁家一定会保三公子。柳闻莺咬了咬唇。
虽然，她本人亦并不认为，会是宁三公子下的毒。
方才急言，也不过是因为目前除了三公子之外，竟然没有其他可疑的人选了。
想到这里，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补上一句说宁三公子没有下毒的理由，就看到宁崇云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
然后她就看到宁家主对身后的弟子说：“把宁华押到宁家地牢。”
两个弟子走到宁华的身旁。宁华抿了唇，并未多问。站起身，跟着他们走了。
柳闻莺愣住了。
情况急转直下。林琼睁大了眼，急急地喊了句“等等！”她步下生风，用上轻功向前没两步就追上了那三人，挡在了宁华的面前。
她与宁华对视了一眼，向后大声说道：“我有话要说！”
没人阻止她，她就假装没看到慕容瑾朝这边的挤眉弄眼，自顾自说了下去：
“午前我在台子西侧的竹林亭子顶上，瞧见了有一个黑影从迎春楼楼上掠过！你们……”林琼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宁华黑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与那两个弟子走了。
林琼张了张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看懂了宁华那一眼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林琼一时间觉得有些委屈。
那边宁崇云对着柳闻莺与净空道：“净空大师，闻莺，还请移步宁府。一是为映雪疗伤，二也是为了这下毒一事，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净空大师点头，双掌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一旁的柳闻莺亦点了头，可她还在心下震惊于宁家主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三公子给关了。
莫非宁家主实际上属意的后继者并不是三公子？
柳闻莺惊疑不定。可若不是三公子，怎会派人去中州柳家商量两家的婚事呢？
宁家的局势，她有些看不明白。现下还是以小雪的事为主。
想到柳映雪中了无解之毒，柳闻莺的脸上就有挥不去的阴霾。
她一路上因为映雪的身体不佳，从未掉以轻心，居然还出了这种事。
她一定会抓到下毒之人，治好小雪！
明艳的红衣一拂，柳闻莺就与净空大师一起随着宁崇云走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现下人走茶凉，仅剩下九曲楼的几个侍者还在收拾客席上的杂乱。
林琼静默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场院，心下有些失落。
慕容瑾快步从台子上下来，走到林琼身边，一脸的不赞同：“林星楚，你也太大胆了。怎想到去拦宁家的人？宁家主下了令，那就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干涉，更别说是公然阻拦了。”
林琼垂眸：“可你我都知道，宁公子他并没有下毒。”
慕容瑾叹气：“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我自然也是相信宁大哥的。可目前根据那柳闻莺的说辞，宁大哥嫌疑最大。但愿我宁大哥智勇双全，早已成竹在胸。”
正当两人说话的期间，银铃声一响。林琼抬头，原来是那名为阿满的苗疆女子也跟着下来了。
她走近这边，狭长妩媚的一双眼瞧着他们的眼神尤为新奇：“你们二人好些自信。我记得，你们有句古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何你们都相信那俊俏公子没有下毒呢？难不成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说到最后她又自己笑了起来。
这个么……
林琼想了想。其实她与宁华最早从广阳城相识一路而来，那白衣的翩翩公子给她的感觉一直是不远不近。
两人之间似隔着一层薄纱。能感觉到那人一直在咫尺之处，却又看不清全貌。
宁公子虽与人相处和善，大多数时候也温柔体贴。可她总觉得，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瞥见那深如幽谭的眼眸中，沉着的是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但宁三公子行事素来循规蹈矩，一举一动皆要符合世家风范，滴水不漏。他绝无可能在宁家主办的百花宴上，做出毒害他人之事。
若说有，也会是像扬州城外客栈那大汉一般，查无可查。
林琼抿唇。没错，先前关于那大汉之事，比起慕容瑾亦或是其他人，她最为怀疑的，是宁华。
林琼不言，而这边的慕容瑾就没想这么多，理所当然语快道：“我宁大哥这么聪明，怎么会做这种一看就会被抓的事？”
阿满听完后笑得花枝乱颤，即使慕容瑾怒瞪着她也未停止。良久，她才止了笑，正色道：“你们两人都很有趣。这位姑娘我记得了叫林琼，你叫什么？”
慕容瑾撇了撇嘴，不情愿地道：“慕容瑾。”
他并不是很喜这类妖里妖气的女子。
阿满点头，原地伸了个懒腰。她那裙子竟然是上下分片的。手臂一动作，就露出了一小节雪白的腰肢，晃得人眼花。
慕容瑾连忙别过眼，非礼勿视。
阿满看到了又是一阵娇笑。笑完了才与两人道别：“既然这百花宴不开了，我再在这扬州城里停留一段时间，就要启程了。”
林琼点头。阿满姑娘与此事无关，自然不必多留，而他们也该商讨一下这下毒一事。
分别之际，阿满忽地说了一句：“若是你们见到了一个叫阿朵的苗疆姑娘，记得去扬州城内的‘久临客栈’给我带话。”
林琼闻言疑惑：“阿朵？你是出来寻人的吗？”
阿满摇摇头：“我是出来游历的。阿朵是我族前年出来的女子，比我略为年幼些，之前嚷着说要来看扬州百花宴，出来后一直杳无音信。”
林琼把这个名字记下了，对阿满道：“好，我知道了。”
“多谢，我们这就算是交了友了。月底前我都会在久临客栈，若有事，就前去那里寻我。”阿满与林琼慕容瑾告别，转身伴着一阵银铃响动离开了九曲楼。
待到阿满走远后，慕容瑾才重新回来，愤愤道：“这苗疆女子，如此伤风害俗！”
原来方才他一直未靠近她们是在怕这个。
林琼见慕容瑾这幅样子，笑道：“我倒是觉得，阿满姑娘是个挺有趣的人。”
此处没有其他人了，慕容瑾神色一敛，道：“话说回来，之前你说的曾在迎春楼顶见到过一个黑影，可是真有？”
林琼无奈：“我怎会在这种事上欺瞒于你？只是，那黑影速度太快，我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
慕容瑾低头沉思：“那事情就有些奇怪了。迎春楼在百花宴期间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上了楼顶还未被发现……你说那黑影速度极快，莫非是什么隐世高手？”
他原地想了一会，未得出什么结果，紧皱着眉头苦恼道：“好想为宁大哥做些什么。这宁家主也太不讲情面了，怎地直接不管不顾地就把宁大哥关起来了？”又小声道：“每次我犯了错，我爹要罚我之前都会听我狡辩一句呢。”
但不管怎样，宁家主命令已下，他们没办法改变什么。林琼心想。
他们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真正的下毒之人，还宁公子一个清白。
这么说来，还是要用卜筮之法……
想到这里，林琼打定了主意。她对慕容瑾道：“你今日先回家去吧。明日来悦来客栈，我们一起去找找下毒之人的线索。”
慕容瑾眼睛一亮，忙追问林琼：“星楚你已有线索了？”见林琼摇头，又气馁道：“那一晚上能想到些什么啊……”
见慕容瑾神色悻悻，林琼也有些为难。
回客栈后她会用卜筮法卜映雪姑娘身中之毒的解法。必然是会有些许进展的。
但这不能告诉慕容瑾。
林琼叹了口气，只道了一句：“明日，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宴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