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销尽》沉雁南飞

18、苹果林（十八）

　　洁净的长廊贯通急诊室，现在已是了无人烟，邢仁靠着墙壁假寐，醒目的睫毛一下下的颤抖，眉心微皱。就在朦胧片刻中被突然的开门声拉回现实。再睁眼看到的就是灰头土脸的崔凡知和旁边身着墨蓝色校服的小孩。为什么说是小孩？两个人站在门口形成完美的身高差......差了一头...

　　崔凡知对上邢仁疑惑的眸子，意思是：带他走？

　　崔凡知“我带他去开出院证明。”

　　这句话直接验证邢仁所思，但却无视他所疑惑，依旧满头雾水。

　　崔凡知“我带回处里审问细节，他肯说但不肯在医院里说。”

　　原本回头是岸，但现在已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车子里寂静的要命。邢仁欲言又止，收回要说的言语，带着金框眼镜，一身衣冠楚楚，显得清心寡欲，禁欲又引人注目。和他的弟弟邢义形成鲜明的对比。崔凡知此刻带好眼镜，端庄得体，看不出一丢丢风流样，好似眼镜就是他的天平，摘下眼镜像是个恬不知耻的地痞流氓，戴上眼镜就像枷锁，变成一个存有"度量衡"仪表堂堂的"首领"。但首领也是哑口无言，也不懂为什么？假如时间倒退在刚刚，他一定还会把夏寒星带来，但一定不会上这趟返回的车。心里暗骂道：我是瞎了才把车撞树上。一切的根源，夏寒星正懒散的坐在后车座，手肘抵着车门托着半边脸颊，车窗微微开了一道缝隙，秋风吹拂，头发凌乱不堪，双目也迎着微风斜视窗外。三位相遇，没什么好氛围。邢仁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上两个悠然自得的大爷，一时间哑口无言，最终原本的长篇大论，只憋出短短几个字。他声音拖长，道“崔—凡—知—。”

　　崔凡知淡淡撇了眼喊他名字的人，选择无视，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邢仁“......”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事实证明是没错的。

　　横圻，富丽堂皇，高楼大厦，繁华而美丽，迷人却又危险，条条道路蜘蛛网般贯通各个地方，是个大城市。分为七个区，十四个领域，十四个处理科。而在去年组织新的一个小组，变成十五组，犯罪处理科就是那组。六人组织，在同一天相约至此，并在几次案子过后由高层提拔崔凡知成了科长。这时候的崔科长才二十二岁。但当了科长后一年总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崔凡知不在，也就是再由上级提拔，并且在全票通过的情况下罢黜崔科长，独尊邢科长。当时众人表示：受不住崔科长的嘴呀，别怪我们。

　　“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玩忽职守难成大器”

　　“一堆吃里扒外的饭桶”

　　“吃吃吃，喝喝喝，没完没了。饿死鬼转世？这世要当撑死鬼？”

　　在日日夜夜如此这般，耳朵都能起茧子了。所以导致最后的全票通过。但可能突然改口是很困难得事情，现在还是老大老大的称呼。而更令大家伙心酸的是，邢科长不；念叨是很好的，但是为什么他是个工作狂？每每偷懒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还不工作？又偷懒？想要奖金吗？你这个月还有**奖金。”

　　三连问心态崩，最后一句要人命。

　　心里想想，还是崔科长更好，他至少不会扣钱。

　　路途漫漫，邢仁也选择无视车后两人，自言自语道“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我接到付晓容和宋睿的电话了。”

　　后面两人一听，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坐起神来，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邢仁“.......付晓容打电话。他们（也就是还有邢义。）已经拿到解燃的手机并成功破解密码（邢义是个黑客欧，根本难不倒）可惜的是手机里没有任何可疑信息，就连他出门的原因和要见的人都不知道。邢义黑入解燃手机，试图找回原有信息但都无功而返。我认为...不是手机里的重要信息清除的干净，而是....这台手机里压根就没有我们所遐想的关于凶手的信息。问题来了，真正的手机在哪？在或者我们没有分析出手机里本来就有的重要信息。”

　　“如果说，一切都是凶手的计谋，先是图谋不轨勾引有妇之夫，在从校园暴力到强/奸/未遂再到坠楼横尸。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所图有所报，这是世界的原则，那么三个小姑娘索要的金钱为己，白小板索要医药费为家人，那我们不防猜猜，解燃要的什么？这个强/奸/未遂能有什么？”

　　崔凡知接着邢仁的话，说道“一样东西，和凶手有直接联系，能和凶手交谈。不过，如果说....解燃在手机上所联系的不是凶手而是其他同学？他为什么紧张？”

　　“我比较信服"我们没有从手机里找到重要线索"这一条。还有，有没有问解母家里发生奇怪的事情，或多了什么东西？”

　　邢义“他们在现场排查时没有发现，解母诉说时也一样。”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可不可以说解燃可能认识凶手，并且这次出门很可能是要去领他的那份"工资"？不然他出门因为了什么？见人？”

　　邢仁摇头道“不能，解燃是个典型的宅男，下个楼都是很费劲，不可能是去见人。”

　　所以呢？一顿分析之后，再一次回了电话。嘱咐他们在仔细差。车后座的少年继续重复刚刚那个懒散的动作忽然开口，却是慢悠悠的语气道“如果说凶手想做一场自杀案，伪造自杀，那为什么不想想凶手用钱贿赂的三人在最后询查者询问起来的时候怎么说？没有证据不代表不勾起疑心。除非.....”

　　崔凡知“除非凶手给了他们足够的封口费，并且做了"双重保险"能把人从监狱里捞出来并且会再钱。”他的目光越来越淡说道“凶手家有钱有势。”

　　几时的鸦雀无声，没有回响。如果说真是这样，凶手该怎么抓，他很可能在家里人的帮助下逃跑，并且家势再大些凶手不招可以直接请律师辩护。

　　崔凡知“邢科长，宋睿说什么了.....”

　　邢仁目视前方，久久才道“监控.....拍摄区太多，只能确定两个受害者都是自己出去的，佟筱雅小姐自己开了出院证明并在昨夜出门。”

　　崔凡知很是疑惑，他一直以为佟筱雅是自己逃跑“她不是未成年？怎么开的出院证明，谁带的？”

　　在医院里未成年人必须由父母陪同下才可以，可是....

　　邢仁道“她在今天过了零点刚好成年。”

　　那这样也就是说的通，不过每个地方都很怪。比如，为什么一定要在佟筱雅生日这天进行绑架，又为什么要"邀请"佟筱雅？

　　夏寒星在不自觉中，把自己那边的窗子开了大半，车子行驶的快，一阵又一阵大风吹来，但倒霉的崔凡知，头发飘零不一会就乱糟糟。这是关上窗子已是为时已晚。

　　崔凡知不留情面的白了一眼，而对方没有丝毫歉意朝他微笑。

　　虚伪。

　　可惜开窗户的人也没好到哪里，不仅受人白眼，关窗户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眼睛已经被遮住大半，被风吹得有些失神，双眼迷茫，不一会儿，眸子上就有着淡淡的一层薄雾，闪闪烁烁，不一会就盈满眼眶，但没有掉落，渐渐隐退，留下发红的眼眶。

　　崔凡知看得出了神，问道“你说过给我讲讲你的眼睛。”

　　夏寒星转过头，在另一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把眼里的泪渍抹掉，又偷偷用冰凉的手腹冰敷发红的眼眶。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三两秒后，回复正常人设，杵着车门的一块，傲慢的说道“不要。”

　　崔凡知“......”

　　办公处，空无一人，寂静得很，唯有的阳光被乌云覆盖，气氛阴森森。又是一声电话打破氛围，但却有渲染另一种氛围。电话的那头还是少女的哭喊，他们只剩下十八小时。

　　明明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被集体召集起来，不明所以，毫无头绪，各个器官都在燥热，人们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一刻不想停下来。

　　崔凡知眼神低沉，恢复以往的煞气，开始了他的念念有词，一本正经道“你们有认定的线索吗？”

　　众人无奈摇头，不解其意。而画风不一致的邢仁满脸写着问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崔凡知，意思是：不是审问夏寒星？怎么审问我们？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夏寒星随便倚着个墙角双手搭肩，静静的样子像是看一出好戏，看着崔凡知听他娓娓道来

　　“想听我讲案子吗？告诉你谁是凶手的那种。”

　　扫视人群，缺了一个宋睿，估计是还在生闷气，自己一个人在查监控

　　“从第一个片段讲起，首先是熟人作案，而当时的现场提取不到一个指纹，并且在第二次去现场的时候发现凶手取作案工具，所以有了第三次的发现。而当时的作案手法差两个关键，尸体的腿部如何站立？这个就是尸体僵化，而另一个，毛线的另一端绑在尸体的什么部位。”

　　“当时的尸检没有发现有毛线的嘞痕，后来的审问得知陈茜茜手腕的手链不见了，而这手链不是陈父偷走，而是陈母。”

　　当时接触尸体的只有两个人，夏寒星和陈母。之后就是询查者。讲到手链时，崔凡知特意看了眼夏寒星，这一丝目光像是一个被骗的人看一个骗子。只是被骗的人知道被骗，骗子还在演戏。

　　崔凡知快速移开目光，继续道“先不探究陈母藏手链为什么陈父背锅，猜猜手链怎么来的。闺蜜同款，我在回看佟筱雅审问的视频时发现的，九年的好朋友，不可能独享，所以一个月前她送给了陈茜茜。”崔凡知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微笑道“不奇怪吗？手链被凶手利用了。”

　　众人的神色变了，他们知道了此次的目的，也知道下面所有的一切围绕的中心。

　　崔凡知的微笑像一个笑里藏刀魔鬼，迷人又危险，却又让人无法抵制。

　　“第二件事，审问。佟家不用说，是当今城市首富，可惜家主是个贪生怕死又贪图好色的主儿。佟筱雅为什么知道迫害陈茜茜的两件事？很清楚，清楚过头了。这种事情，不管那件，没有一个风生水起的高中女生会说出口，自己的好朋友也未必告诉。那也可以，如果陈茜茜真的说了，佟筱雅哭进医院，我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装的了。并且今天她刚好成年，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未等崔凡知说完，程厌忽然开口“崔队，那这么说凶手是真的有两个？一男一女.....”

　　崔凡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听我讲完，好吗？”

　　程厌背后起了鸡皮旮瘩，一时间打了个寒颤，不敢开口。

　　崔凡知“在刚刚，我们找到解燃的手机却找不到聊天记录，没有一丝线索。为什么？很可能他最近的聊天频繁只是为了像朋友寻求一丝他们不知道的安全感，而为什么害怕？”

　　“当然是他要去见凶手。凶手根本就不是在手机上约他，是在学校里，可能那时候命案还未发生让解燃不以所然，只是领自己的"工资"可命案发生，死者是他强/奸/未遂的女生，所以他觉得自己犯事了，他觉得自己拿的是"赃款"他怕。”

　　“第三件，关于录音。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第一段我没听到的是从凶手哪来的录音，而后就再也没有了，只有女孩的惨叫。凶手和男孩都凭空消失了。”

　　程厌大惊失色道“凶手是那个男生！！！”

　　崔凡知白了一眼，直接无视，继续道“凶手和女生的声音不会出现在一起，去听第一段凶手的录音就知道。或者等等下一段有男生的录音。”

　　邢仁再出神中，恍恍惚惚说了句“修音。”

　　崔凡知笑了，抬起深邃的眸子道“没错。修音不是难事？对吧？很长的话，当然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