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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错算 ...

  •   雷鸣电闪照着庙宇中残破的泥胎忽明忽暗,连岐一路拖着恒王连衡入内,跟随的几个死士鱼贯而入后掩蔽住了庙门。
      未来得及燃烛的大殿中一片混黑,挣扎间连衡撞翻了陈旧得香案,腐朽的楠木裂响如骨碎。他哆哆嗦嗦的滚爬在地上,却又被连岐暴厉拎起领口,左右两个响亮得耳光混杂在雨声中。
      “废物,”连岐唾骂道,随后他似在闪电照亮的间隙看到了什么,疯魔般将连衡推向了一旁供奉得青铜鼎,“你好好瞧瞧这紫微垣!明明是连翎那个乱臣贼子!那个乱臣贼子要弑星夺位!"
      一向养尊处优管了的恒王哪受过这般苦楚,平日里他擦破点皮身旁的太监侍卫都要遭受佟贵妃的勃然大怒,轻则杖责重则人头落地。此时他被连岐掐着脖颈往青铜鼎上撞,原本落马的摔伤又再挣扎间渗血,缺氧得头脑也让他在这般冲击下眼冒金星。

      盟友翻脸事必有因,连岐在得到连衡带来的连翎帝星身份为假得消息后近乎疯癫,抓着他谈了半宿宏图大业,却不想得来的是追捕他的噩耗。
      有连岐的威逼利诱,也不乏连衡自己内心的利益驱使,他信了连岐出城寻找同盟共谋九五至尊之位的霸业。却在出城后得知,连岐所谓的同盟不是四散在外的有志之士,而是那些觊觎大越疆土外邦异族。
      但连衡还是硬着头皮跟他奔袭,直至策马急行磨破了他的大腿,又被雨水浇头衣衫,他终于想要停下脚步,对方却不许他再回头。

      殿中燃起了星许烛火,适才他们遭遇禁卫军阻劫,搏杀后逃命失了马匹,本不该这般大胆。只是连岐与他手下的死士都受了伤,雨中逃命只会失血过多而亡,没搏到一无所有的境地,他还不想死。
      只见个黑衣死士中一个面容白净的男子走了过来,开口却是尖细的嗓音:“殿下受了伤,还是让奴才快些处理一下吧。”
      和康手脚麻利的扯开了衣摆,将伤药馋了些炉灰敷在了连岐右衽处狰狞的伤口处。
      旁边的连衡终于得以喘息,哆哆嗦嗦的重复着“不要杀我”的句子,将自己蜷缩在了阴影处。
      包扎接受,连岐就着和康的搀扶站起,他握着伤处似乎这样就能缓解撕扯的疼痛一般。
      和康目光凶恶如鹰,似要撕咬去连衡的皮肉般:“殿下还要继续带着这个拖油瓶?”
      “他虽然废物,但好在听话、管用,”连岐踢了踢连衡,见他没有反应顿觉无趣,继续同和康说,“这可是咱们的护命符,有他在佟州自会为我们敞开大门。”
      “殿下英明,只是这会禁卫军穷追不舍,恐怕脱逃还是有些困难。”
      “我不是放了一伙饵去让他们追吗?”连岐不耐烦道,“又是连翎,每次都是他同我做对,我要让他死!”

      轰隆——
      雷声炸起,马蹄声、火光色闯入残破的庙宇,未封好的庙门被禁卫军踏破,入殿时留下踏足落地的水痕。
      为首的人将斗笠摘下,露出那张让连岐憎恶至极的清俊面容来,那双和他相似的桃花眼中平静无波,像是在审视命运注定的败者。
      连岐的眼中粹了毒,他怒呵道:“把他的眼睛给我挖出来。”
      同时官宁舟入殿,第一眼就看见了蜷曲在一旁的连衡,不由目呲欲裂:“保护恒王!”

      这一声不免提醒了怒火中烧的连岐,他手中还有连衡这个绝佳的把柄在,他快速将人从地下拎了起来,道:“我看谁敢轻举妄动,不要他的性命了吗。”
      连翎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被这小小恫呵吓退,他面不改色的抬手,身后的禁军已齐刷刷的端起弓弩。
      “都别轻举妄动!”官宁舟立刻站前了前面,展开双臂阻拦道,“不可伤了殿下。”

      经过一番雨夜疾驰,饶是连翎脾气再好,此时对这等蠢货也没什么耐心可言。他强压着火气,尽量耐心道:“追捕朝廷钦犯在所不辞,官副将只需听命行驶就好。”
      “不可!”官宁舟斩钉截铁道,“恒王殿下乃贵妃独子,深得陛下宠爱,所有闪失禁卫军担当不起!”
      听了官宁舟的话,禁卫军不免人心浮动,甚至近前者就开始私语切切。
      对此连翎内心不由吐槽起齐阆,颇想质问他是如何招了这个不谙世事、单纯良善的副将。
      对这种人只能强硬,连翎不得不搬出自己摄政王的身份:“本王行事自有分寸,官副将是想阻拦不成?”
      “贵妃让我跟随就是为了防止你蓄意报复,没想到你果真这般狼子野心!”
      官宁舟的情绪异常激动,今晨谢簌黎已同他说官宁舟身上的安神香是出自佟贵妃宫中,再结合一路上他急切寻找恒王的动作,不难推测处他是佟贵妃替恒王招揽的门客。可自他入殿后得所为,却又不像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将军。
      电光火石间连翎思绪飞转,他勾起嘴角心中不免嘲弄:“这演技着实有些过了。”
      官宁舟看似在维护恒王,而他挡在连翎身前的动作,正好遮蔽的是连翎观察连岐的视线!

      果然,一直箭矢擦过官宁舟肩头的盔甲直冲连翎的面门而来,但他反应迅急,破空的利刃插入落地,箭头显然是粹了剧毒。
      “郡王殿下对我还真是良苦用心。”连翎轻笑道,“上!”
      随着连翎干脆的命令禁卫军弩箭齐发,却无一例外避开了连衡所在的方向,但他还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喉间的呜咽声不停。
      连翎手中惊风剑起落翻飞,黑衣死士一个个倒下,挑起的血花渐连衡的脸上,给他眼前染上了腥红。
      恶语仍萦绕在他耳畔,连岐用极具蛊惑的声音说:“看他也想要杀你,他才是祸主的灾星!”

      说罢惊风剑已至面前,连衡被甩到了一旁背脊与石柱相撞,待他再抬眼,连岐那淬毒的刀锋已与连翎的惊风剑相撞,电光火石间两人迅速交换了数个身位。
      纵然轻甲在身面对连衡的刀锋连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甚至还要分神应对官宁舟背后得冷箭。
      残破的三清像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惊风剑是真的在战场上搏杀过的凶刃,与连翎的镇定自若相得益彰。周旋间啦,官宁舟的佩刀突然劈碎供桌,飞溅的木屑被他踢向两人的交锋处。两人身形交换寻迹,以至连翎不得不拉起披风以遮挡木片的袭击,在这间隙连岐忽而扯下腰间的香囊。
      在连翎看见时即刻高呼示警,当即闭气敛吸。

      这一番动作令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只是这药粉并无毒害,全然不知其用途为何,唯有靠的最近的连衡激烈咳嗽着。
      火把燃烧的烟雾随着暴雨弥漫的湿气攀上梁柱,恍惚间连衡仰头见连翎提剑疾来,与噩梦中的杀神渐渐重合。
      纠缠间和康拦住了连翎的去路,他笑得阴诡骇然,朱红的薄唇张合间吐露出的又是羞辱的话语。
      过往沉沉如烟波,连翎早已不再沉湎,他无视的和康的挑衅,三两式就卸了他的双臂,旁侧的禁军立刻将他捆了起来。

      这会连岐不知道从哪找出了半张羊皮纸来,正在烛火上引燃,上面隐约有天象推演的痕迹,若有故人在此既可认出这是天启司当年演算帝星的手记。
      “我才是帝星,我才是天命帝星。”连岐冲着忽明忽暗的三清像嘶吼着,却不见分毫回应。

      连翎不做犹疑披剑去斩,然而剑到身前连岐却突然用力拽过铁链,将被束缚住得连衡挡在身前,后者终究还是沦为了筹码,还是一方不一定会被等价交换的筹码。
      年轻亲王颈间被剑气波及顿时浮现血线,他瞪大了双眼,甚至忘记了呼吸。
      惊风剑在距离他咽喉两寸处急停,反噬的内力震碎了腕间的护甲,破碎的玄铁片斜插进庙宇的立柱间。随着后退的动作,连翎的左手扶住了右臂,才堪堪止住收剑所带来的冲击的颤抖。
      “你还是这般妇人之仁!”连岐朗声大笑。

      这会仍在战斗的黑衣死士已然不足十人,官宁舟的刀锋忽转,同时从怀中扯出个香包劈,安神香粉瀑般倾泻,竟然与适才连岐所用的味道如一。
      连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暴雨将官宁舟身上的安息香味被冲淡,以至于他忘记了出发前谢簌黎的提醒,这出自佟贵妃宫中不假,但真正的配香人则是连岐!
      这香料的用途与安神截然相反,有的是蛊惑人心神的作用。
      想到这连翎旋身抽过近处禁卫军腰将的弩箭,悬空俩踢两支飞撞向不同的窗棱。新鲜空气涌入的刹那,连岐的淬毒袖箭已至面门——
      惊风剑格挡时溅起的火星照亮他苍白的面容,官宁舟趁机夹击,在连翎落地故意去袭击躲在鼎侧的连衡。

      巨大的撞击声混着血腥味扑面,一阵兵刃相撞的脆声后,是重重落地的闷声。后知后觉抬头得连衡看见得是连翎染血的手抓向自己咽喉,他试图挣扎手脚却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些口不择言的哀求。
      “皇叔,皇叔,你别杀我…你别杀我。”连衡不知那是连翎在帮他解开缠颈的铁链,只有回荡在他心头连岐吟诵的魔咒。
      “别杀我…啊!别杀我!”

      “嗯……”他的求饶换来的是挡在面前的连翎喉间的闷声。
      惊风剑脱手,连翎撑地挡在连衡面前,露出后背狰狞烙痕。
      “看啊连衡!你看这才是该被诛灭的灾星!”安神香带来的幻境中,连衡恍惚间看见那交错的伤痕变成横生的诅咒,看见连翎转过身来的玉面化作了恶鬼面容。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僵硬的从喉咙间发出几个不成音调“不”。
      回援的禁卫军被官宁舟的刀阻拦,很多人是他一手操练,有何缺漏他一清二楚,倒在他刀下的人越来越多。
      连翎眼见这一幕幕,暴起的身体扑向魁首,擒拿住了连岐手腕,反关节错位声混着骨骼碎裂音,致幻药的作用下连翎竟凭空生出一种快感来。
      在他拼命想将这个念头甩走时,官宁舟的佩刀却在此刻穿透了他左肩。血花飞溅而出,官宁舟犹觉不足,寒铁铸造得刀锋旋转欲要抽出。连翎却不知死活般就着贯透伤向前猛冲,接着肩骨卡死了刀身,不知何时捡起的惊风剑在正刺中官宁舟的胸口。
      刀哐当一声落地,抽回了所有人的思绪,连衡只觉飞溅的血珠擦过了眼帘,他看见连翎染血的脸逼近自己,官宁舟的鲜血正顺着血槽滚落,一滴滴落在他的脚边。
      “别杀我!连翎!别杀我!”

      眼见连衡惊恐后退,连翎从袖中找出谢簌黎临行前塞给药囊,本想取出一些自用,却在连衡的眼眸中看到寒光,只能将药囊快速砸进连衡怀中。
      在连衡“小心”的惊叫中,连岐的刀锋已至,原本看管他的禁卫军被他刺伤,而连衡又在他的身后,他已然退无可退。
      连翎拖着失去知觉的左臂拼杀的,好在禁卫军来的够快,连岐被夹击的禁卫军逼退,已成困兽不足为惧。连翎这才好不容易分出心神又去关照自己这个便宜侄子。

      他单膝跪下和连衡平视,好在谢簌黎的香囊起了作用,连衡的神志恢复了些许,连翎提刀斩断他身上其余的锁链,他也不再挣扎。
      只是抽噎道:“皇叔,都是……都是皇兄,不,都是连…岐骗了我。”
      这哭腔吵得连翎心烦意乱,左肩的伤也在活动中抽痛起来,他怕禁卫军的动作惊扰连衡,没叫人上前,只能自己放缓了语气。安抚说:“好了,没事了,雨停了皇叔就带你回去。”

      旁侧的连岐还在怒吼,其间无非颠倒着他是“帝星”,或者诅咒连翎的话语,禁卫军怒喝了几句被连翎叫停。
      他走上前去,一步步踏过染血的道路,终于站在了连岐面前:“执念太深必生心魔。”
      他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大殿,心头不免怅然:“为你的一己之私害这么多无辜人的人殒命,帝星预言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这些话语似乎攻破了连岐的心房,他提起短刀指向连翎,禁卫军齐刷刷想要向前,却被连翎抬手拦下。
      连岐的所作所为到底没有触及皇帝的逆鳞,他现在还不能有事。

      “连翎!你拥有一切何必这样假模假样来训诫我,你我同年同月所生,你却生来就是天命的帝星,而我呢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所出!我算什么!”
      那年帝星预言一出,朝野上下无不哗然。尚在潜龙之时的当今皇帝犹其惶惶,身为嫡长子的他已加冠立府,但也只是亲王爵位,先帝没有半分想要将他立为储君的意思。反倒是连翎自出生之日起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以致往后数十年都是连岐心头的阴影。
      先帝重视连翎,但也不曾亏待过孙辈,这两个同月所生的孩子一同学习文武骑射,但无一例外连翎全都能压他一头。
      以至于在岁平年伊始,连岐拿到太子诏书的那一刻,恶毒的枝蔓再也不遮掩自己的危险,野蛮的盘绕在皇城内外,紧盯着这个曾让他无数次输掉的人。
      终于他成功了,他将连翎推入了泥沼,折断了他所以为的全部的骄傲。
      但没想到这是一条难以回头的路,李氏一族勾结戎人的罪证铁板钉钉,他虽保全性命却犹如丧家之犬般被驱逐出京,几年苟延残喘全仰赖自己曾是太子,还有他父亲的舐犊之情。

      窗外雨声磅礴依旧,惊雷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也让对峙中的两个人看清了彼此。
      看这连翎淡然的神色,连岐依旧张狂,可在看到踉跄得站在侧后方的连衡时忽而变了神色,他注意到了连衡手中的香囊,那个在混乱中被连翎交付的东西。
      他又大笑了数声:“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帮你,你害的顾家满门惨死,却还能换得她得信任,为什么命运总是偏爱你!”
      忽起得刀锋逼的禁卫军连连后退,外面突然乱了起来,连翎顺声而去,只见雨幕的黑衣杀手行动如风。

      差池偏在此刻,禁卫军不是完全干净,官宁舟值任副将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势力,看守他的禁卫军助他逃脱,可怜才从惊吓中逃脱的连衡又被他抓做了人质。
      谁也不敢拿一位亲王的安危开玩笑,举刀的禁卫军被掣肘至此,难再进半步。
      两人抓着连衡向门口退去,院中的禁军也合为成圈,此盘已入僵局。看着诸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岐手中的刀忽而调转方向,禁军的弩箭飞也般得离弦。电光火石间,连岐突然拽过连衡撞向箭矢,他扣着连衡的肩膀道:"让我们看看天意!"
      一片愕然间,另一只箭矢正撞在飞驰的弩箭上,错开的锋刃在连岐肩头留下深可见骨的血口,冲入殿内的黑衣杀手看着这一幕停下脚步。
      连岐的眼神中同样透露着惊慌,他摸着入骨的箭矢,不敢置信的看向连翎。

      他们骑射的启蒙师父都是齐闻,他也听说连翎当年初入北境也是凭借以箭破箭的本事才得吴振赏识,原以为是巧合,却不想这一箭竟然用在的自己身上。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连翎手下输的干干净净,濒死的人突然爆发出骇人力道,他不再管任何人,只是拼命的奔入暴雨中。
      最后是血漫下长阶,又被雨水冲淡。

      局面归于平静,在招来军医看顾连衡时,连翎那紧握挽弓的手突然痉挛了起来,他借着一手技艺救过无数人,今天却杀了人,这个人在血脉上还是他的至亲。
      他借着裹伤口的动作将痉挛的手勒平,调整过情绪后最终走到了官宁舟身前。
      半个时辰前还器宇轩昂的禁卫军副将成为了阶下之囚,连翎制止了押解的军官想迫使他下跪的动作,说:“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你会这么好心?还是你真的是妇人之仁啊殿下。”官宁舟冷嘲道。
      “若你被押解入京千万刑法你罪有应得,但禁卫军的将士无罪,”连翎示意旁侧得禁军将黑衣死侍的刀拿了过来,他继续说,“你若是叛臣,这些跟随你的属下也难逃一死。”
      连翎稍缓了语气:“今日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本王不愿再见杀戮,到这就结束吧。”

      大雨终究还是有停下的那一刻,连翎最后一个走出大殿,扣上那扇本不该被开启的大门。
      惊风剑染血的剑身未被雨水洗净,哪怕手臂麻木连翎依旧进我着剑柄,他看着石阶下整装完毕却仍惶惑的禁军,说;“禁卫军副将官宁舟为护本王,以身殉职,本王会启禀陛下,今日之过全在某一身,与诸将士无关。”
      听到这话,下站诸人皆变神色,只听连翎继续说:“平郡王身死,恒王受伤昏迷,这些过错哪一样你们都承担不起,况且你们也是被奸人蒙蔽,日后回去好好当差,回去之后该如何说应该不同本王再交代了吧。”
      “殿下!”“殿下不可!”
      “回京。”

      扬鞭催马急行时,连翎想到了那年在飞仙城破阵时颜家主不死不休的批命,应辞剑本是弑君剑,而他那时还是天命的帝星。
      最终却是连岐这个自以为的帝星死在了他的剑下。
      他这一生与命运相搏,更是做了太多逆转天意的事,可人在苍茫天地间,犹如沧海一粟,当人能摆脱既定的命数吗?
      时间会给出答案。
      阳关道在前,连翎也不再犹疑惑,战马的嘶鸣声跨过燎原,向那座黑压的孤城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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