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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因爱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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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03 <因爱之名>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实际上年雪比谢可寅要紧张。
虽然看起来两个人都是风轻云淡的站在办公室门口，但是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潮汹涌。
手中的油纸袋给掌心传来有些滚烫的温度，怀中刚取的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年雪看见对面的谢可寅在不自觉的吞口水，想起这是放饭时间就有些好笑。“进来说吧，我有凳子。”
后勤部办公室明亮的与门外暗色的走廊仿若两个天地。
年雪把面包袋靠在文件堆旁边，顺手的拿起一块面包想了想掰成两半递给谢可寅：“尝尝吧。”
新鲜出炉的面包还带着特有的胚芽香，和散发着的热气蒸腾在一起。谢可寅突然觉得眼前这场景好像海洋上的雾气，飘渺而不知虚实。就算伸手，也在永远无法触及的尽头。
想什么呢，她的声音从空气的那端缱绻的游过来。
“没有，只是......”谢可寅扎下头试探这咬了一口面包，松软的结构在嘴中漫开，“我只是没有想到是你。”
“那天想告诉你我是谁的时候，你不见了。”
我以为再也没法看见你的眼睛了。
谢可寅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椅上，咬着面包的表情有些委屈。
她的五官天生精致，表情反应本就比一般人生动灵巧。年雪看着谢可寅的眼睛不由得想叹口气，好漂亮。
哪怕心上人皱着眉，也是愁容之美的。
只不过我们萍水相逢，本该相忘于这人生。
与谢可寅不同，年雪天生较为冷淡。换句现代一点的话来讲，叫做面瘫。她不是学表演的，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想要遮掩，只想安安静静在化学研究路上走的踏踏实实。
直到谢可寅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燃起一把欲念之火。
有些人，就算远观也是掌心里的小心翼翼。
年雪今天本该去食堂吃饭的。
奈何第一次公演的安排以及其他衍生节目的制作都要赶紧处理，于是只能订点面包垫肚子，再说这家面包房的面包在长隆很有名。顺便赶紧把要审批的文件弄完。没想到外卖小哥给她打完电话，取了面包回来就碰见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神游的谢可寅。
怎么也不该这时候相遇阿.......
“这里有很多，你随便拿。”
谢可寅食不知味的嚼着面包一时间忘了自己来干啥。
于是干脆把沙发椅拉到年雪办公桌的对面看着她涂涂写写，继续像没吃饱的仓鼠一样啃面包。
老虎啃面包像被迫吃素一样，在年雪的眸光中有些好笑。
“......你在我办公室门前不会就是为了来蹭顿面包的吧，”年雪头也不抬的在文件上确认签字，“有什么事？”
“才不是因为这个好吃，”谢可寅听见她的论断差点吱声打断她，没料想被口水卡住，“我是想来看一下虞书欣的工作外援妹妹。”
“听说能帮忙带一点好吃的.....”
“哦？”这话倒是不假。听见这个回答妹妹倒是有点意外，挑眉看了一眼谢可寅顺手递过去一瓶蓝色饮料，“那也没必要在门外鬼鬼祟祟，推门进来不就得了。”
“......我才没鬼鬼祟祟！”
谢可寅喝着饮料把嗓子里的吃的咽下去，终于开始认真端详起来面前的人。确是如赵小棠所说，海藻般的微卷长发，和一如她所撞进的海洋般眼瞳。
只可惜现在这片海洋里，没有她的倒影。
“你的名字.....是什么？”
年雪听到这句话，放下手中的派克钢笔，托起下巴往谢某的方向凑了一凑，好整以暇的挑起一个笑意：“谢小姐，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是否要先自我介绍一下？”
谢可寅看着面前笑得古灵精怪的女孩有点脑壳痛，“我身上不是有这个姓名牌吗，好大三个字诶。”她把衣服上的三个字扯平拉开，“我叫谢可寅。”
我以为初舞台足够让你记住我。
然后，注意我。关注我。
看来，还是不够。
她支起身体，抬头迎视对面的不知深浅般汪洋大海，认真而坚定：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深海里，终于有了动荡的波心。
“年雪。”
谢可寅的耳边有很遥远的声音荡来，“年岁如初，因念凝雪。”
这个名字寓意好像很好，倒是谢可寅总觉得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有人夸过你的眼睛吗？”
谢可寅定定的望着年雪的瞳孔，“真的很像大海。”
“是比出去旅游时候曾见真正的大海，还要辽阔而深邃的琥珀。”
“如果是夸它们像大海，你倒是第一个。”
年雪虚扶了一把并不存在的金属镜框，凝眸看着面前的娇花：
“别人并不觉得它们美丽。”
“.....或者说，他们更喜欢称呼为其深潭。”
深不见底，喜怒笑戾，沉默如昔。
“吃吧，吃饱了你下午的训练应该会安排的很紧。”
谢可寅不知不觉吃完了一大块面包，“你是后勤人员吗？这里不是后勤部的办公室么，能替虞美人带东西，妹妹胆子真大。”
年雪：.......
“谢谢夸奖，属实不小，”把手里最后一份报告签完字，年雪随口应和谢可寅道，“我是后勤部主管。”
“？”谢可寅虽然知道她看起来像实习生但是也没想到是主管，“你才多大？”居然已经是主管。
很明显年雪已经稍微习惯了别人的质疑，头也不抬的把工作证丢出来给谢可寅：“我20岁，大二来猕猴桃做实习生。”
为了漂亮的工作履历。
让我说是为你而来，那不可能。
谢可寅接过浅蓝色挂绳吊着的透明胸卡，端详起照片上女孩子的样貌。卡片上的年轻女孩子化着淡淡的茶色妆容，眉梢眼角净是柔和。微卷的发尾落到胸前，纯黑交织出一片上好的绸缎。
最吸引她注目的，当然还是那双幽潭深深的眼睛。
毫无情绪，抽离一切情感。
谢可寅把胸卡叠在双手里，默默抱紧。
我也想要看到，这湖泊因我而起的波澜。
年雪把所有要汇报的东西分好类再抬头的时候，谢可寅窝在自己对面的沙发椅里睡着了。
大概是疲惫来的太迅速，谢可寅的手里依旧握着年雪的工作卡。蜷起的少女像一只大型猫咪，嘴角还有面包的几粒残屑。
不过十分多钟，谢可寅已然睡熟。
从置物架上抱来毛毯的年雪一如既往的轻手轻脚为她盖上，害怕自己一个呼吸之间惊醒谢可寅的梦境。
她的面庞睡觉的时候安静的像个天使。
这不是年雪第一次看谢可寅睡着，但确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梦中人的微妙反应。
少女按捺住自己愈发深重的呼吸，就像是大海里被人夺去了氧气瓶。这种需要克制的窒息感，令人该死的想逃避。
我很想亲她一下。
冷静，年雪。
冷静，从小到大你都是克制的最好的那一个。
冷静，别冲动。
我不能。
我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
我快要憋不住了。
你那么喜欢谢可寅，就不要成为她的困扰。
你不是个男孩子，也无法拥有站在太阳旁边的勇气。
在小心翼翼的无边海洋里，一闪而过的绝望充斥沉默的眼睛。
求你不要再拉近距离了，谢可寅。
就让我在背后默默看着你。
你让这绝情的海洋，倘若燃起索求之息————
我也会亲手，掐灭其意。
谢可寅的生物钟很准时。
一点半的时候，她精准无误的睁开了眼睛。
“？天哪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谢可寅条件反射的从沙发椅上弹起来，当少女映入眼帘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宿舍。“诶.....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emmm”
年雪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谢可寅弹起来，不禁暗暗摇摇头感叹她这个弹跳力真实惊人，“没有，我已经处理完了。倒是谢小姐比较累，休息的很快。”两点就要回去上课了，如果不是她知道谢可寅有这个生物钟，恐怕还得思索一会儿要不要叫醒她。
谢可寅的头发本身就是松软的状态，经过蜷起来睡觉搞得有点毛糙。正在她思考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年雪已经把卷发棒递了过来，无声的示意她拿去用。
“.........”虽然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谢可寅现在属实需要卷发棒来整理自己的刘海。“谢谢。”
谢可寅把插头插到办公桌上，一边预热着无聊，一边偏着头想看看年雪在干什么。
年雪背对着谢可寅在茶水台上泡茶。透明的茶壶在午间被照进来的斑驳光影下有些靓丽的折射，映入谢可寅的眼睛里。谢可寅是不怎么爱喝茶的，一个是没什么机会喝到，另一个是想要提神不如喝咖啡来的痛快。但是在对面的人手里，透明的液体有些澄澈的美丽。
少女的头发是上直下弯的云朵卷，在谢可寅的眼里跳出调皮的弧度。突然很想把自己的头发也拉成一个这样的卷看看，谢可寅想。
她不自觉的衷心夸奖了一句，“好漂亮。”
不知道是夸人，还是夸那杯手里的茶水。
而年雪听见谢可寅的声音转回头时候，看到的景象却不怎么美好。
谢可寅坐在办公桌的旁边，她的眼睛并没有注意到桌面的卷发棒。被年雪泡茶吸引了视线的谢某也没有发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卷发棒已经达到了设置温度，更由于本身的圆柱形没有阻碍地在慢慢的做着旋转运动。
而旋转最后快要掉落的方向，就是谢可寅的方向。
“咦你怎么了......”谢可寅懵懂的瞪大眼睛，看着年雪本来要端茶的手停滞在半空，看着她凝视自己的眼神从平静变向慌乱和惊恐。
看着她飞速穿着白色的工作T恤和牛仔裤向自己冲过来。
从茶水台到办公桌短短几步，将近七米的距离，年雪却觉得此刻特别远。好像一光年。
快一点，求你了，跑过去快一点！
不要让她受伤，求你了，年雪！
这些，我来承受就好了。
在卷发棒向谢可寅砸落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白色的身影倏地扑了过来。
谢可寅来不及反应的就被年雪推开。
在两人视线对接的那一刻，谢可寅仿佛看到了海洋里的决绝。
年雪几乎是快摔在了谢可寅身上，但是用力推开了谢可寅坐着的椅子。她的胳膊挡住了卷发棒的下落路径，而卷发棒掉落的瞬间，滚烫的陶瓷片恰好碰到年雪的胳膊上。
嘶。
当啷。
抽痛的声音和卷发棒掉地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大的声响震击着谢可寅的耳膜。
她后知后觉的看着身前坐在地上捡起卷发棒的年雪。
如果没有冲过来的她，卷发棒烫伤的人就是谢可寅。
“！！”谢可寅来不及扶起经过大力推开而将近倒地的椅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年雪面前，一把扯过想背身的女孩子的躯体。就算她神经再大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给我看看！”
年雪皱眉，她还想抽回手，被谢可寅嗷的吼了一嗓子脑子发懵，“我没事。”
“给我看！躲什么躲！”
谢可寅夺过年雪手里的卷发棒啪地关掉电源，转手丢到地上一边。“你是不是傻啊？？有这样替别人抗刀的啊？？”
怀里拽过来的手臂肤色苍白，只有小臂上一大块长方形的红肿分外不和谐。谢可寅看见屋角里有没开封的矿泉水，当机立断抓了一瓶过来唰地拧开瓶盖，对着年雪的创伤口就往上一浇。
苍白的肤色在谢可寅小麦色的肌肤映衬下更加没有生机，谢可寅皱起眉觉得这个人真的是疯了。“你是多久没见过太阳，皮肤白的吓人。”
我当然未曾见过太阳，年雪如是想。
这句话她差一点脱口而出。
“我常年泡在实验室，这很正常吧。”
见到谢可寅，方才见到生命的太阳。
一边在伤口上操作谢可寅一边哔哔叨叨，“我发现现在的妹妹脑子真的是不好使。唉。好好的孩子怎么跟舍己救人的小傻子似的。”
都说她是虎子，到底是谁虎啊。
“真是气死人了。”
年雪看见她要给伤口浇水本能的就想往后躲，奈何被谢可寅掐着手腕动不了，只好任由她胡来。
如果在她面前，谢可寅被烫伤，那才是会真正愧疚死。
给年雪用医药包紧急包扎了一下，谢可寅才松了口气。“还好我机智又聪明，世界小姐什么都会。”再抬头发现年雪的眼睛已经回归了平静无波，谢可寅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觉得因为自己不小心才会弄伤年雪，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好好看着卷发棒。”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年雪无奈的扯扯嘴角，勾起一丝笑，“道什么歉，谢小姐。”她看了看白色的OK绷，抬头端详着对面谢可寅担忧的脸，“不过我很好奇，你当时在发什么呆？”想什么呢，入神到忘我境界？
“.....啊？”谢可寅被反呛了一下，有点恼怒的叉腰。居然被比自己年龄小的妹妹反将一军，靠，总不能说自己是在看她吧，觉得挺好看多看了会就出事了。丢脸。
女色误人啊误人啊！看漂亮妹妹又不是什么错事。
对上年雪似笑非笑的眼睛，谢可寅干咳了两声，“啊呸，我才没发呆。倒是你，舍身救人。”我就是想看你。
细碎的发丝挡住了垂下的眼睛。
年雪的眸光里，锋芒很好的被挡去。
我只想救你。哦不对，只想保护你。
所以，违心的话语出口的毫无痕迹。
“没关系，工作人员有义务保障每一位选手的安全。”
你看，多规规矩矩，顺理成章的掩藏秘密。
谢可寅帮着年雪一起处理干净地板，随后开始重新小心使用卷发棒整理头发。她盯着年雪的一撮微卷长发看了一会，顺手就把自己的一绺头发拉成了云朵卷。
她手里端的茶水看起来很好喝。
虽然不知道是人使茶看着好喝还是泡的好看就好喝。
由于右胳膊被烫，为了减轻负担年雪开始使用左手。她站在茶水台前面喝刚刚泡开的浅香色茶水，动作缓慢却优雅。
大户人家，大户人家。
这是谢可寅看到她喝茶姿势的第一反应。
喝杯茶都能喝出红酒的气质。
谢可寅拉完头发走到她身边，把小鼻子凑近杯子嗅了嗅。“有点香诶，这是什么茶叶？”好喝的话我也去整点。
实际上谢可寅的身高在官方数据里写的是168cm，在年雪面前站定两人的身高却旗鼓相当。
说完她就接受到了年雪的略带奇怪眼神，“......蒙顶甘露。”
“这是四川很有名的茶叶。”
谢可寅终于明白了这个奇怪眼神的含义。这是自己省的茶叶啊。
那就好说了。
于是她毫不掩饰的直白表达，“我想尝一口。”
这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闪烁着怎么能忍心拒绝。
年雪刚想放下杯子给她拿个新的，“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谢可寅根本没等年雪把杯子放下。她凑过来直接一只手扶着年雪的手把她喝过的杯子拉到自己嘴边，凑过去咕噜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容量本身就不多，谢可寅顺势把剩下的茶也一饮而尽。温热的饮品顺着嘴唇接触喉管，顺着食道向下，清甜的涩味伴随茶叶的回甘像吻一般悄无声息延展开来。
不是西式咖啡那样的浓烈，是中式独有的回肠荡气。
顺手蹭了蹭嘴，“挺好喝，下午应该挺精神。”
年雪：........
“我刚说给你拿个新杯子......”
“没事，我不嫌弃你。”谢可寅非常豪气的挥了挥手，把杯子从年雪手里拿出来放到茶水台上，“我走啦。”
关门的瞬间，谢可寅探回头来调皮的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下次再见。”
门外蹦蹦跳跳的踢踏声渐行渐远。
下次不见。
随着棕色头发的女孩子离去，年雪眼中的波光逐渐消失。
这眼睛夹杂了太多不该有的情感。
不要再靠近我了，谢可寅。
你是我的神明，你的光芒过分耀眼。
我不怕被你灼伤，我怕的是成为你的刺芒。
年雪握着那只透明的茶杯，蹲下来大口大口呼吸。
天知道如果不是手臂上烫伤的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应该保有理智。
她靠着茶水台坐下来，把脸缓缓埋进膝盖里。
我没有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你有你的星光大道，我有我的研究空间。
我的确是你的粉丝，但我不想也不能够成为压死你的稻草丝。
大众的眼光世俗而带有偏见，人之言语可比三千毛瑟枪。
千疮百孔的笑容我不想要，不想看到。
所以————
更不能变成你颈间，那根可绞杀你，却悬而未决的钢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