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日蝉鸣》味酸

9、第 9 章

　　日复一日的单调日子过的很快，程易慎除了搞清楚谈熙是吃盒饭的，也没什么好汇报给组织。
　　楚白问了好几次，他都懒洋洋地说：“别催，着急的话您就自己去问。”

　　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敢挑衅衣食父母。

　　但楚白不知道怎么打开冰山小美人的心防，还真就被他唬住了。

　　而班上也没什么新鲜事能让程易慎提起兴趣。
　　反而是之前一波波来班上围观他的女生从本年级换成了学妹们，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各种损招又试了一遍。
　　大概是学妹们也没想到，高二的学姐和她们一样没有创新意识。

　　直到她们亲眼见识到同一个女生喊他出来四次，程易慎每次第一句都是“你谁”，她们才意识到，“程易慎学长是记不住女生脸”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情况总算好转了许多。

　　门口聚集或者偶尔路过的小女生少了，八班的同学们松了口气。
　　再也没有自己是动物园里的观赏动物的错觉了。

　　韦轻宇倒没觉得慎哥吸引力减弱了，他看着隔壁桌肚里的几封粉红信封，酸的一比。
　　李酷乐不以为然道：“你都跟慎哥同桌这么久，还不能适应他桃花朵朵？”
　　“我知道！”韦轻宇嘴硬否认，一会儿又唧唧歪歪，“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凭啥桃花都让他一个人开了？我连个苗都没见过。”

　　“就凭那个。”李酷乐抬起下巴示意。

　　教室西北角工具间的门口，刚打完水的程易慎遇到擦黑板的值日生，顺手帮她把高处的板书擦掉了。
　　矮个子的值日生脸红着谢谢他。

　　“啧……骚包程老狗。”
　　程易慎拎着水杯回到座位上，就看到韦胖斜着眼靠着窗对他摇头。
　　程易慎眯眼：“……胆子肥了？”
　　十指交错，发出咔哒的关节活动声音。

　　韦轻宇畏缩地拉近了凳子，大吐苦水：“慎哥慎爷慎爸爸，你就给兄弟一点活路吧，怎么我看上的女生都喜欢你啊……”
　　“又不是我让她们喜欢我的。”

　　程易慎轻笑一声，转过头上下打量两眼：“倒是你，把你追女生的心思花在学习上，估计下个月你爸妈就不会扣你零花钱了。”
　　韦轻宇一听到学习两字，脸都皱了：“今天还是先绝交吧。”
　　他往桌上一趴，宽大的背影写满了自闭。

　　这么丧？
　　程易慎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拍了拍他的背：“行吧，兄弟一场，我给你支个招。”
　　韦轻宇瞬间回头，两眼充满求知的渴望。

　　程易慎：“下午不是换座位吗？梁婷她们第四组要搬到我们右边，对吧。”
　　梁婷，英语课代表，是韦轻宇最近念念叨叨的名字。
　　他疯狂点头：“然后呢？”

　　“笨。”程易慎一啧，“你好意思让柔柔弱弱的女生把那么重的书和课桌从教室左边搬到最右边？助人为乐不会吗？在她面前刷一刷眼缘不会吗？”

　　“对啊！”
　　韦轻宇醍醐灌顶，高兴地锤了程易慎一拳：“兄弟！大恩不言谢！”

　　前排不小心听了全程的宋义茵望天，过了会儿回头，敲了敲韦胖的桌子。
　　“学委，啥事？”
　　心里盘算着换座位，他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胖子，你不会真打算按照慎哥的方法撩妹吧？”宋义茵问道。
　　韦轻宇看着走廊上又被人叫出去的程易慎，点头道：“你这不废话？慎哥的方法能有错吗？”

　　宋义茵白眼一翻：“作为女生，实话告诉你，这招看脸。如果是慎哥一个人帮忙搬，那是言情小说的浪漫情节，如果是你一个人特地去搬，要是梁婷对你没意思，可能要羞愧难当以至把你直接拉黑。”
　　她把“拉黑”两个字咬的很重。

　　韦轻宇：？

　　追个女生还看人？
　　呆了一会儿，他又叹气：可不就是看人吗？

　　他收起雀跃的心情，老老实实低声下气：“学委大大，救人救到底吧，您再给支个招，我该怎么做？”
　　“对我有什么好吃？”宋义茵瞄了两眼。
　　韦轻宇拍着胸脯保证：“一会儿你别动！我帮你搬！”
　　宋义茵乐了：“你也不傻啊，多帮几个人搬不就不刻意了？”
　　韦轻宇为难地挠挠头：“可是万一我帮了别人，梁婷她先搬完了怎么办？”

　　“大兄弟，换个思路。”宋义茵说出了最佳答案，“多帮多，同样不显眼，你叫几个男生帮其他女生，你帮梁婷不就不突兀了？”

　　韦轻宇若有所思。

　　宋义茵望了望第四组，冲她那手腕扭伤的闺蜜眨了眨眼：
　　放心，免费劳动力安排了。

　　于是，活动课上，当纪律委员组织换座的时候，韦轻宇用胳膊肘撞着程易慎，飞快说道：
　　“慎哥，你帮谈熙搬下桌子！就是第四组最后那个女生！”

　　程易慎：？
　　谁？谈熙？
　　你活腻了是吧？

　　刚想踹他，程易慎却看见前后几个狐朋狗友都被撺掇起来，往第四组走去。
　　一个帮一个，显然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

　　班上其他同学感叹声四起：咱们班男生可太男人了！

　　在一群面瘫助手中，韦轻宇合不拢嘴的表情特别显眼，抱着梁婷的桌子好像抱着一块金疙瘩。
　　他先人一步把桌子放下，又折回去准备帮她搬书。

　　看着还没动的程易慎，他给了个眼神催促道：“赶紧去啊，不然一组的女生就她一个人自己搬，多尴尬。”

　　你他妈还挺贴心？

　　程易慎看向谈熙。
　　她已经把桌肚里的书放在椅子上，搬起空桌向这里走来，两条细白的胳膊笔直，指尖攥得发红。

　　他本意是抗拒的，可是韦轻宇已经第二趟回来，还以下犯上地踢了一脚：“请不动你？”
　　李酷乐为首的男生们嘎嘎嘎地笑，眼里都是看热闹的趣味。而周围的女生则是脸红红地望来，捂着嘴也不知道在羡慕什么。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走到谈熙面前，长臂一伸，直接将桌子接到手里。

　　“我帮你。”
　　他懒懒散散地说着，小臂倒是认真地用力。

　　谈熙耳朵里塞着耳机，并没有留意到其他人的动静，手上突然一空，不由得怔住，停在原地。

　　程少爷还有助人为乐这种品质？
　　她顿了两秒，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直觉告诉她，程易慎肯定要搞事。

　　可谁想到，她的桌子被安稳地放在了后门的窗边，助人为乐的家伙还回来打算帮她搬书。

　　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她下意识伸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

　　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程易慎弯下的腰一顿。
　　继而还是把书拿了起来，直起身。嘴上却依旧是懒洋洋：“同学，给个面子吧。”

　　他的目光随意，深棕色的瞳仁却直直地望了过来。
　　那副神态漫不经心，却也不容置喙。
　　其实倒是像别的女生议论的那般，他好看得带了几分疏离，可偏偏脸上带着懒懒的笑，又平添了些许温和。就连随意搭在书堆上的修长手指，都透出一股俊秀。

　　谈熙欲言又止。
　　停了几秒，她不再拒绝，抿着嘴跟在他后面，将凳子抬了过去。

　　全程相安无事。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吧！
　　她坐下来，一边将桌面上的书塞回桌肚，一边皱着眉，想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等桌面收拾完，她也没琢磨出来，干脆就将这事抛到脑后，重新拿出辅导书看了起来。

　　换个人，其他人可能都要开始起哄了，可偏偏是全班第一冷淡的谈熙——那个被级草帮忙了还低眉垂眼面无表情直接开始看书的孤僻女生。

　　男生们的鸭子笑声渐渐消失，全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直到宋义茵喊了一嗓子：“胖子，你说好帮我搬的呢？！”

　　韦轻宇一回头，看到了梁婷也在像班上其他人一样，望着程老狗。

　　“……”
　　“来了来了，别催了姐姐……”他叹了口气，一边挠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在全班的哄笑声中帮宋义茵干活。

　　虽然韦胖的初心落空，但阴差阳错，两组关系由于这友谊之手变得紧密多了。再加上程易慎的狐朋狗友遍布各组，一节课时间，全班实现了大团结，关系极其融洽。
　　最后纪律委员王果川都放弃了管纪律，只让大家小声点。

　　整个班都在嗡嗡嗡地闲聊。
　　空调上下翻页时发出咔咔的机器声。
　　蝉声被窗户隔开，显得遥远又模糊，但又不依不挠。

　　在全部的吵闹声中，后门口的谈熙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所有的热闹彷佛都避开了她。

　　下课铃响，大家还在意犹未尽地聊着天，赶校车的人都还没起身，谈熙却先人一步拿起饭盒，一个人从后门走了出去。
　　程易慎多留意了一眼，不动神色。

　　-
　　第二天是周末，高二不上课，程易慎难得睡了个懒觉。
　　等他起来下楼，唐嫂已经帮着楚白把午餐往桌上搬，看到他下来喊了声：“小慎起了。”
　　楚白哼着歌：“咱们家的睡美人总算起来了？”

　　“妈，咱能别这么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吗？”程易慎挠着鸡窝头走到餐桌旁，“怎么中午这么多菜？”
　　楚白把他往厕所推：“洗个脸再来说话。今天中午你爸回来，多做点好菜怎么了？”
　　程易慎没防备，真被推进了厕所。

　　身后，楚白走开，还小声嘀咕：“都青春期了怎么还毛燥燥的，不是说这个年纪的男生最注重形象了吗？”
　　程易慎揉着眼，笑了一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你儿子不注重形象已经够招人的，再注重恐怕您儿媳妇要来排队了……”

　　突然，里间淋浴室的门打开了。

　　他收敛笑容，看去。
　　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浴袍的小胖墩。
　　是他的傻弟弟程亦然，他的头顶冒着热气，发梢的水渍还在往下滴，像个刚出锅的汤圆。

　　程易慎又转过头，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怎么不在自己房间洗澡？”
　　小胖墩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房间不出热水。”

　　他边说边往厕所外挪步，脸上有几分惴惴不安。

　　还知道怕？

　　程易慎打开水龙头，拂起水往脸上冲洗，不管他了。

　　身后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小胖墩跑出去了。
　　紧接着就听他大喊一声：“妈！哥哥说什么儿媳妇来排队了！”

　　程易慎：？？？